第32章 第 32 章
五月二十, 宜嫁娶、栽种、祈福，忌作灶。
“嘶。”
浓烟滚滚，柴火烧得劈啪作响，这是不知失败了多少次的场景, 剔除杂质后依旧难以成形的药丸让辛羽心中产生了一点点挫败感。
她承认, 修真界的炼丹术想要与这个世界药材相结合, 是一个相当困难的过程。
但她不怕困难, 两者一旦成功, 温孤朝的身体就会更早被治疗，长大后身体可能存在的后患也会减少许多。
辛羽嘟起嘴唇轻轻吹着因走神而被烫红的指尖, 眉间没有任何舒展的迹象, 眸光幽幽地看向锅里剩下的一堆黑色不明物质。
修真界的炼丹术讲究尽人事听天命, 最后是否会成丹，不仅与灵药本身有关，还与灵力醇厚程度、灵药融合度等息息相关。炼丹师需按照丹方剔除灵药杂质，将所需材料依次加入，维持好火候，最后丹药在精纯的灵气辅助下会自动成形, 品阶高的还会受到丹劫的洗礼。
反正她很少听到会有炼丹师耗费超多时间去纠结于丹药究竟是如何变成圆球形状，而不是方块状或者果子形状。
看着所剩无几的材料，辛羽轻叹一口气。
她搜集大半个月的东西，都成了墙角那堆黑色灰烬。
在这方面, 她其实还不算毫无经验。以前她被长老们送去过一个限制灵力的秘境。
那个秘境和现在这个世界很相似，毫无灵力。但辛羽惊喜的发现里面生长着一些只能在无灵力条件下才能长大的灵药。
在灵力被压制的情况下, 辛羽的灵火也受到限制, 所以那段日子炼制基础丹药都像现在这般靠凡火淬炼药材, 唯一的差别是她在秘境里还能用神识, 而这个世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辛羽敛眉陷入沉思。
这个世界有什么能去除杂质的方法吗？或者说能有什么够代替灵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促使丹药成形......
等等，虚无缥缈！
辛羽眼睛一亮，程尚将军说的内力不就是吗！
她狠狠敲了下小脑袋，之前是她走进了死胡同，光想着药材的不同，导致她现在才想到！沾染了些黑色灰烬的小脸终于露出点笑意。
在第一次上武课时，辛羽表明自己想学习轻功的想法。程尚虽说需要得到辛帝的应允，但执行力超强的程家人在第三日上午就拿着令牌大摇大摆走进了闻风宫。
为什么说程家人而不是说程尚......因为镇北侯也过来了。
他使用的理由还相当充分，上阵父子兵。
程尚需调查刺客，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导辛羽。作为长辈，他现在正好清闲无事，他愿意无条件教导辛羽习武，为陛下分忧。而且，如有需求，其他皇子公主也可以和辛羽一同学习。
只是其他皇子公主上午都需上文课，又怎会一整天上武课呢。
哪怕可以，他们也不见得会愿意。
镇北侯笑容谦虚，说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过分煽情，也不得寸进尺，辛帝目光幽深地盯了程家父子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父子俩的明谋。
系统说起这件事时，小绿叶挥舞得相当激动，辛羽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除了镇北侯这个意料之外，其他都在她意料之中。
程家、辛帝还有林家这三家的关系辛羽还完全弄清楚，但凭借系统获得的信息来看，程家在辛帝心中的地位比林家要高。
所以，不管辛帝处于什么心理，她的要求比定会达成。
至于在暗卫时时刻刻关注的情况下还能气定神闲炼丹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才五岁。
就像有些大臣子女犯错，总爱说他们还是个孩子需要宽恕一般。
好巧，她也是个孩子，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是没有任何作假余地的强有力的理由。
小孩子拿锅玩过家家煮一些花朵树叶草根在暗卫眼里，可能都不值得往上报给辛帝。
辛羽嘴角蓄着甜美的微笑，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暗卫所在的地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把被烧得乌漆麻黑的锅收拾好。
暂时找到一个解决办法的辛羽心情相当美丽，也终于找到时间再去看看那位悦怡宫的宫女，侍卫心中未过门的妻子。
说来也残忍。
拿自己的生命前程来□□儿平安的侍卫或许从未想过，他心中柔弱善良的小宫女是别人特意派来引诱他的，甚至那未出生的孩子也是用来欺骗他、要挟他的从未存在过的人。
小宫女并不像侍卫口中说的那样与陷害贤妃这件事毫无关系，在他算着时间准备进去的时候，是她将安魂香放入殿中，也是她去引开绿云她们。
也是巧合，身为贤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绿云警惕心很高，一般是不会擅自离开。只是绿云在见过辛羽的前提下，已经知晓辛延确实在外面，在小宫女一脸着急寻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
虽然最后确实恰巧碰见有些迷路的辛延，但小宫女有问题是毋庸置疑的。
而辛羽知道她未有身孕的事，也是她对程尚撒娇要跟着去看看的时候，趁机摸到了小宫女的手腕。
脉象，并不是喜脉。
为了防止失误，辛羽还同意了程尚几次三番提起让军中大夫给她看看身体情况的要求，她提的一点点小请求就是她想看军中大夫的医术。
然后辛羽让大夫给小宫女号脉，结果和她一样。
身体健康，毫无异状，甚至比辛羽的身子还健康几分。
随军大夫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辛羽听到这话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副身子确实是弱，严重影响到她打架的发挥。只有程尚一个人差点又铁汉柔情，红了眼眶。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去世的沅芷妹妹，身为长兄他没有照看好她唯一的孩子。
辛羽不知道程尚硬朗英俊面容下百转千回的心思，她只知道——
如果侍卫没得癔症的话，那就是小宫女撒谎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辛羽脑海里闪过那小宫女被抓住时看着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绝望又充满希望，是一个相当矛盾又扭曲的表情。
她听程尚说，小宫女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开口说话，哪怕是惠嫔被抓，她也毫无反应，一心求死。
辛羽向来信守承诺，她说过侍卫坦白他知道的一切，她会竭尽全力去救小宫女，前提是她没有设计陷害贤妃这件事。
当时侍卫眼底的木然消散了几分，嘴角露出一个十分柔软的笑容说她绝对不会，他把她保护得很好。
这件事情表面上已经查出结果，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住。
程尚查到的线索在惠嫔这里就断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惠嫔，再加上惠嫔自己也供认不讳，说她这般做全是因为嫉妒，她和贤妃同时进宫，几年后的处境却天差地别，所以她嫉妒。嫉妒贤妃能母凭子贵，嫉妒她能平步青云。
程尚只和辛羽说这些，是想要借这件事让辛羽学会在宫里好好保护自己，不要随意相信他人。
但辛羽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完。
就像她当初看到的那个和侍卫交谈的太监没被查出来一样，有些事情虽然躲在暗处，但她逃不掉。
正好，她也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辛羽嘴角往上挑起一点幅度，侍卫为所谓的妻儿付出那么多，当事人总要知晓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