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与恶魔相见
数十座高楼呈两列排开，中间形成一座大峡谷。
峡谷的上沿，是无数蓝色晶簇形成的浩瀚星海；峡谷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座写字楼的外墙被撞破，一只身形如火车般的巨大蛇形怪物，从漫天的混凝土和玻璃碎片里冲出，横跨峡谷冲向对面的大楼，硬生生撞了进去。
两个人站在那怪物的背上，飞快地跨越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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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就跳！”米哈伊尔站在前面压低身子，“一、二……”
“这也太疯狂了！”
阿莱也压低身子准备起跳。他身上绑着根带子，把小帕的头固定在他的右肩上。
“三！”
两人猛地一跃，从蛇形怪物背上跳出，落到一旁崩塌一半的建筑阳台上。米哈伊尔平稳落地，阿莱却一个踉跄，差点摔下阳台，所幸米哈伊尔伸手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上来。
“谢谢！”
“下次自己小心点。”
这两天，阿莱和米哈伊尔一直在朝着信标指引的方向，也是米哈伊尔要前往的人类居住点前进。据米哈伊尔所说，两人要前往的是一个初具规模的人类居住点，里面有一百多号人。
这将是阿莱第一次前往人类居住点，所以他显得有些期待。人类究竟是怎么在这个地方生存的呢？学校、商场之类的地方都是什么样子的呢？那里的人可以给小帕装上身体吗？他们会知道“焉火之心”的事情吗？
“就在前面。”米哈伊尔伸手指向前方。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中间，竖立着一方岛屿般的土地，周围是一圈护城河状的壕沟，深不见底。
“哇！”
阿莱欣喜地加快脚步，却突然被米哈伊尔一拉：“不要这样冒进。”
两人从壕沟中间的桥梁，朝岛屿的大门走去。
“你为什么知道那个人会来这里？”
“因为他是个雇佣兵。”米哈伊尔说，“他的雇主在这里。”
“雇佣兵？”阿莱睁大眼睛。
“呵。”小帕挖苦一句，“人类特有的玩意。”
“我最初就是在这里找到他的线索的。有人雇他清理我们最初见面的那个钻井平台，想把那里改造成一个据点。”
阿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话说好安静啊。我以为一百多个人住在一起会很吵呢。”
这句无心的话语，却引起米哈伊尔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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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太过安静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大门面前。米哈伊尔抬头望向门后的瞭望塔，发现上面没人。她掏出手枪，手朝大门摸去，突然发现大门是虚掩的。
米哈伊尔立刻察觉到异样，而阿莱则还没完全进入状态，直到跟着她走进大门。
门逐渐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尸体，倒吊在瞭望塔的支架上，腿被支架卡住，那是个士兵，痛苦地张大嘴巴，眼睛满怀恐惧地瞪着前方。
阿莱立刻拔枪，却紧接着发现，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尸体到处都是。地上、墙边、屋顶上，横躺着的、倒挂着的、匍匐着的，士兵、老人、妇女、孩子，血流遍地、尸横遍野。这里一片死寂，地面和墙上满是血迹，地上到处是散落的武器和杂物，墙上满是划痕和弹孔，完全是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这幅地狱图景最显眼的部分，是一座尸体组成的小山，占据道路的最中间。无数尸体呈趴倒在地的姿势堆叠在一起，头对准大门的方向，身上千疮百孔。
他们似乎正试图逃离这里。
一股强烈的惊悚感与恶心感，瞬间侵入阿莱的大脑，甚至让他差点呕吐。
“没事吧，阿莱？”
一边的小帕传来略显关切的话语——机器人自然不会被此吓倒。阿莱稳住自己身体，定下神说：
“我没事。”
米哈伊尔点头示意，两人慢慢沿着街边朝前移动。大部分血迹还很新，说明死亡时间不长。米哈伊尔一一去确认周围倒毙的尸体，发现他们已经全无气息。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到底是谁干的？”
米哈伊尔摇摇头。尽管她表面看上去十分冷静，但阿莱可以看出，她红宝石般的眼瞳中正燃烧着火焰。
两人沿着道路一直向前，来到一个广场。一个人坐在广场中心的椅子上，正在喝茶。
……嗯？
阿莱起初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但他从米哈伊尔的表情中可以读出，自己的眼睛没有欺骗自己。是的，在此等惨象面前，在无数尸体包围的正中，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杯红茶。就在他的脚边，还有一具倒毙的尸体。
那是个和风度翩翩的少年，红头发，红眼睛，身着一袭深红色长衣，脚踏黑色皮靴，皮肤惨白得几乎失去血色，两颗尖牙从嘴唇里伸出，宛若一名吸血鬼。
看到阿莱和米哈伊尔，那少年转过头来，微笑着打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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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也呆呆地回答：“哦，你好。”
米哈伊尔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哦——”那少年的声音既欢快又温暖，像是能把东西融化似的，“你们戴着一样的挂坠！是情侣吗？~”
面对少年的挑逗，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阿莱和米哈伊尔的严肃表情逗笑了少年，他微抿一口红茶，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不过你们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吧？”
“嗯。”
阿莱又老老实实点了头，这次小帕和米哈伊尔纷纷转头看他。
“哦，太好了——”少年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失误了，漏了两个人呢。”
漏了两个人？
米哈伊尔几乎是瞬间拔枪，阿莱以差不多的速度激活“终焉武装”。少年身边的桌椅瞬间变成碎片，装着半杯红茶的茶杯飞到空中，红发少年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突刺到两人面前，两只手变成赤红与漆黑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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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落地而碎，发出清脆的响声。突刺到面前的少年又一个急转步回到广场正中，迈着几个像模像样的探戈舞步，将红与黑的两只魔爪举到胸前，活动着十只手指。
“你到底是谁？！”米哈伊尔厉声喝道。
“我到底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我并不需要把名字告诉每个人。”红发少年露出诡异而邪魅的笑容，伸手指向周围的尸体，“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
“是……你……”
阿莱仍然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推断。难道说，眼前的一切，这些死者，全部都是面前的这个少年所为……是这样的吗？
“那个家伙居然还没回来，按理说应该快回来了才对。”
那少年的语气，似乎是坐在家里的壁炉边讨论快归来的亲戚。
“也罢，在他回来之前，先用你们两个找找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