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命运的齿轮
面对眼前的怪人，阿莱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刚苏醒时在隧道里见过的人，也曾在记忆里出现过。
全身被漆黑包裹，看不清性别年龄，记忆里也未出现那人的相貌。只见那人慢慢从火焰中走出，来到集装箱前的空地上。几只残存的小妖，全被被那人几刀斩毙。
阿莱盯着那头盔，上面橙红色的纹路微微亮着光，仿佛静静沸腾的血液。而那人似乎也认出了阿莱，从不知什么部位，发出类似收音机一般的、粗糙而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
“是你。”
阿莱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只是下意识地回应对方而已。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这么多年以后。”
阿莱立刻追问：“你认识我吗？我们认识吗？”
那人转过身去，沉默许久，才终于缓缓地挤出一句：“原来你也……”
“咔哒。”
阿莱转过身，惊异地看到米哈伊尔正举枪指着那人，眼中满是敌意和猜忌。面对枪口，漆黑的身影并不慌张：“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但是有一个人你应该认识。”米哈伊尔的手指放在扳机一侧，声音带着仇恨的颤抖：“阿瑟·锡尔。”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的身体以极小的程度颤抖了片刻，连最眼尖的人都无法察觉到。
“的确认识。”
伴随着“轰”的巨响，原本就已熊熊燃烧的火焰此时又突然爆炸，火焰四处蔓延，瞬间将周围变成一片火海。
钢筋、铁箱和其他杂物，从头顶的建筑落下，落到众人周围。
“该死，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小帕大喊。
“我们快走吧！之后再把事情解释清楚！”阿莱同时对米哈伊尔和那个神秘人说。
但米哈伊尔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举枪朝对方逼近了几步。那双闪烁着红宝石色光辉的双瞳，此刻却只能映照出熊熊燃烧的烈焰。
“你和阿瑟·锡尔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
“小心！”
阿莱猛地扑过去，把米哈伊尔推倒。一根钢筋重重落下，将众人与那神秘人之间隔开。神秘人仍然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任凭火焰在自己周围肆意燃烧。
米哈伊尔迅速起身推开阿莱，却看到那神秘人转身朝火焰中走去。她想去追，但面前已是蔓延开来的火焰，身边的阿莱又不停拉扯，自己只能慢慢后退。
那影子般的身躯完全不惧怕火焰的高温，只是慢慢回头：“我们会再见面的。对你们两个都是。”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突然穿破火焰来到那人身前，并且是无人驾驶。那人骑上摩托车，紧接着消失在了茫茫大火中。
米哈伊尔纵使有百般不甘，此刻也只能咽下苦水。她挣脱开阿莱的手，恨恨地抛出一句：“走吧。”
“别磨叽了！”小帕大叫。
面对肆意扩张的火海，三人一路撤退，跑到钻井平台的边缘，发现已经没了退路。
“只能跳了。”面对眼前茫茫的湖水，阿莱果断说道。
“啊？”但小帕有些畏畏缩缩的，“我可能会沉下去的！”
火焰已来到近前，没有犹豫的时间了。阿莱索性一踹，把小帕直接踹了下去。
“啊！！”
——一切就好像岚最初把阿莱踹下去一样。
剩下两人紧随其后，三人的身体就这样从平台坠下，落到水中。小帕的身体倒是没沉下去——他的四肢在空中散架了，只剩下摄像头和身体被阿莱抓到。
“不！我的手！我的脚啊！”
小帕不停大叫着，那声音真是又吵闹又凄惨。阿莱抱着小帕的身体和头游到岸边，正准备帮他检查受潮的线路，米哈伊尔这时也游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只小帕的脚。
“我尽力了，看能不能用吧。”
“谢谢你。”阿莱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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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可惜，小帕的身体和四肢都受潮不能用了。事实上，他还没宕机本身就是个奇迹。
“该死，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如果按我说的，早点撤离，不那么磨蹭的话，我们本来完全可以规避这样的损失的！可是结果呢，真是……”
可其余两人却不是特别在意小帕的碎碎念。米哈伊尔率先问：
“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啊……”阿莱一时语塞，“我应该以前认识他，但是现在不认识了……”
“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小帕见没有人在乎自己发牢骚于是大声说，“还是让我来解释吧！”
听完小帕的解释，米哈伊尔起初有点怀疑，但阿莱的眼神确实不像是在说谎。她拿起自己的挂坠：“所以你想要这个？”
“只是想碰一下而已。”
米哈伊尔似乎不太愿意。阿莱也不再坚持，转而问道：“那个阿瑟·锡尔是谁？”
米哈伊尔顿了顿，走到湖边看着茫茫的水面，也并没有直接回答。
“你不愿意回答的话，也没关系。”
阿莱拿出自己的挂坠，用力按下原本属于岚的那半块六角形晶石。一束微光穿过湖泊，射向远方。
“看来还得想办法过湖啊。”阿莱对小帕说。
“的确，不过我先把自己修好。”
“恐怕我不太会这个。”他转而去问米哈伊尔，“你知道哪里有人可以修理机械吗？”
米哈伊尔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盯着阿莱胸前刚刚发过光的挂坠：“那是什么？”
“这半块晶石，是一个叫岚的大叔给我的。”阿莱看着自己胸前的挂坠，“它指着另一半晶石，据说是在一个城市里。”
“那个人现在在哪？”
阿莱顿了顿，眼睛扫过茫茫的水面：“他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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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静静地看着阿莱。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忧伤和怀念，也有几分悔恨，是真诚而不容置疑的情感。有几个瞬间，米哈伊尔真以为那眼睛里要流出泪来。
“我知道在哪里可以修这个小家伙。”她突然说。
阿莱回过头。米哈伊尔坐到阿莱身边，和阿莱一起看着眼前的湖水，接着说道：
“我知道刚刚那个人会去哪。他要去一个人类居住点，那里的人可以帮你修好这个机器。”
“我可比机器高级！”小帕说。
“那个地方在哪里？”阿莱问道。
米哈伊尔伸出带着露指手套的手，手指指向湖另一边的某个方向，“大约在那个方向。”
阿莱拿出挂坠按下，拿到蓝色的光和米哈伊尔手指的方向一致：“一样的方向。”
两人相视片刻，几乎是同时站起，默契地接受了将要同行的事实。
“现在怎么过湖呢？”
“不用渡湖，可以绕过去，我知道路。”
“太好了！”
“喂！别自说自话了！把我也带上！”
阿莱抱起小帕，跟着米哈伊尔朝远处走去。伴随着这场少年和少女的相遇，命运的齿轮，也慢慢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