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兽神斗技场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
阿莱作为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少年，恢复力实在是惊人。仅仅睡了个大觉，身上的疲劳就消减大半；三天之后，眩晕和擦伤已经明显缓解；没过多久，撞伤的淤青也枪伤开始飞快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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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岚的指导下，阿莱稳步开展恢复训练。岚非常重视恢复训练，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一定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又糟蹋自己的身子。
的确，少年似乎天然具备某种性格上的特质——某种古怪的认真劲儿。这让岚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出于扩充数据涵盖量与实战的目的，小帕开始学习如何使用枪械，并且和阿莱一起训练。此外，他还开始学习如何使用医药用品——不过机器人总是控制不了力道，时常让阿莱疼得哇哇叫。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莱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试炼前的状态。岚先带着阿莱去狩猎大一点的猎物，随后慢慢让他自己一个人行动——经历了试炼之后，反倒是岚变得小心翼翼的了。
无名的疼痛仍然不时发作，并且愈演愈烈。有关此事，小帕和岚三缄其口，绝不在阿莱面前提起。
一天，岚突然心血来潮地说：“嘿，小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哎呀，去了你就知道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阿莱相当紧张：“又是试炼？”
“哎呀，这次不是。真的！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嘛！”岚摆出一副夸张的无辜表情，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正琢磨着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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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去哪儿？”
“嗯……算是见习吧。让你看看真正的强者之间的战斗。”岚不假思索地说。
“真的吗？”
“见习”和“强者”的字眼，足以激起阿莱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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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岚的说法，地下城分为六层。最上面是第一层，越往下越深。
阿莱等人现在所在的是第四层。这是人类活动最频繁，高级终焉之兽也相对比较少的一层。
此前阿莱跌入的深渊之下，严格来说属于第五层，和第四层差别不大。而这一次岚要带着阿莱前往第六层——一个黑暗无比，怪物横行，稍不留神就会跌入万劫不复深渊的一层。
“所以越往下就越危险是吗？”阿莱一边跟在岚背后一边问。
“不不不……”岚指了指头顶，“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上面——那些厉害的，拥有觉醒能力的高级终焉之兽，基本都在上层。所以，人去最上面几层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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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数据里没有关于层级的说法。”小帕这时在一旁补充道，“看来这一概念是近些年才出现的。”
“哦，那你都懂些什么呢，小家伙？”岚打趣道。
“我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向你透露，人类！”小帕故作冰冷地用“人类”的字眼回击，但岚对此并不在意。
三人（将小帕也算作人的话）一直向下，先是沿着废弃的矿道下行，紧接着在倒垂埋入泥土的的灯塔中行走。从灯塔顶走出，三人凭借手里照明器的光亮，在一个塞满着霓虹灯牌和报废汽车、由建筑组成的迷宫间找到一条通途。
数百年前，这里可能是一条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夜夜笙歌的商业街。打扮奇异的年轻人、行路匆匆的黑衣男子、调情的男女、吞云吐雾的达官显贵在一条街上共生，形成一幅别开生面的景象。
但如今，这里只有废墟、黑暗、以及象征死亡的骸骨。几只硕大的老鼠在黑暗间穿梭，废墟和岩石拼接成的洞顶则有几只蝙蝠飞舞。
“到地方了。”
岚伸出双臂，像个导游跟游客介绍景点似的：“我和其他的一些人把这儿叫做‘兽神斗技场’。”
“斗技场？”
岚领着其余两人，走进一间名叫“怀特的野猫”的酒馆，上到酒馆的三楼。三楼的上半部分完全被摧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块斜靠的大石头，把天花板压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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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俯下身子，走到窗边，街道的景象尽收眼底。
“我们要做什么？”小帕率先发问。
“看戏。每隔一段时间，终焉之兽就会约好在这里战斗。”
“约好？”阿莱一脸不可思议。
“野兽之间会争夺王的位置，因此爆发战斗。”岚解释说，“久而久之，它们选择一块偏僻的地方，作为约定俗成的战斗场所。”
小帕转了转他的摄像头脑袋：“听上去很像人类会做的事。”
“不要小看终焉之兽啊，小摄像头。”岚这句话表面像是在回应小帕的观点，实际上却更像是对阿莱说的，“终焉之兽和其他所有的生命一样，都有灵智。拥有觉醒能力的个体更是如此。”
也许是因为被教育了一番不太服气，小帕立刻问：“那我们如何知道怪物战斗的时间？你有基于以往的数据进行预测吗？”
岚嬉皮笑脸地说：“还真有。今天是一号对吧？”
“是的。今天的日期是2522年6月1日。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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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一号，都是他们战斗的日子。”岚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巨响，便笑着说，“它们来了。”
果然，从街道的一端，逐渐传来某种沉重的脚步声。而另一边，则传来某种蠕动爬行传来的声音，以及木箱、垃圾桶和其他杂物被推开的响动。
阿莱虽然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能成为岚口中的“强者”……那究竟是怎么样的战斗？终焉之兽能够拥有什么样的能力？阿莱确信，自己能从这场“见习”中得到收获。
第一只终焉之兽出现了。它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身材魁梧，步伐坚实，身体像是由机械组成，周身被华丽的暗金色铠甲覆盖，十分威武雄壮。
另一只终焉之兽，则完全由一大群暗黄的树枝组成，不时鞭笞周围的异物和地面，蠕动着行进。它的外形乍一看如同一团丑陋的拖把，但仔细端详却觉得恐怖。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团红色的球体隐藏在心脏的位置，一边跳动一边闪着微光。
阿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两个家伙……是终焉之兽？巨大的铠甲战士与恐怖的植物生命体，它们都是终焉之兽？！
“好了，机械系与植物系！”岚像个赌徒一样摩拳擦掌，“你们觉得谁会赢？”
小帕率先说：“我认为是植物系个体。”
岚眉毛一扬：“何以见得？”
“从体积大致估算，可以得出植物系个体的质量更大，但还能保持那样的速度，可见其力量。机械系目前推测没有明显的火焰与锐器杀伤方式，很难对植物系个体造成伤害，但植物系个体却可以使用灵活的树枝，通过缠绕困住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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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错的想法，但很可惜你八成是错了。”岚似乎对赢了小帕这点很高兴，“这场战斗，大概率是那位机械个体赢。”
“为什么？！”
“因为它已经赢了几十场了。”岚笑着说，“兽神斗技场的王者——‘终焉兽神’凯撒，可是这一片人尽皆知的名角。”
凯撒的雄姿掠过已成废墟的市集，沿着两排建筑之间的道路信步前行，步态沉稳，气势如虹，俨然是斗技场的皇帝。
而它的挑战者，虽然身躯更加庞大、动作更加凶狠，但在皇帝面前，所有的张牙舞爪都瞬间变成近乎虚张声势的班门弄斧，好似一条野狗在狂吠。
凯撒轻蔑地扫了一眼挑战者，随即摆出一个十分随意的伸手动作，作挑衅之意味。与此同时，它看到路边摆着的一堆钢钎，随即走过去捡了几根，像是没把挑战者放在眼里似的。
挑战者被激怒了，挥舞着数条粗大的枝条，率先试探了过来。凯撒顺从地伸出手，让挑战者的枝条缠住自己的手腕。
“这是在干什么？”
小帕的第一个字说得很大声，但后面就压低了声音。
“我的数据告诉我，凯撒拼力量是拼不过对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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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敲敲小帕的摄像头壳儿，对方发出“哎呀”的声响：“安静看，小摄像头。”
与此同时，植物生命体正准备开始拉扯，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凯撒将被缠住的手放低，同时举起一根钢钎，猛地一钉，把枝条钉在地上。
挑战者的惨叫持久不绝。凯撒脚踩着插进地面的钢钎，抱紧双臂，俨然已是胜利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