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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截然不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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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表看,骆芊芊是牡丹,千人万人中,你一眼就能看见她;兰蔻是空谷幽兰,看似不起眼,每一个细部却是经得起咀嚼,越嚼越有味道,越嚼越有惊喜的;从性格看,兰蔻在外面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尤其是面对骆芊芊这种先天条件优厚的女人,一般都是绵里藏针,或者绕道而行;骆芊芊刚好相反,在外面看来骄横跋扈,对待男人却是最细心,最呵护,最体贴,最红颜知己的。只不过,兰蔻一直要男人来追求自己,无意之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价;骆芊芊事事技巧地替男人作想,她的魅力反而打了折扣,让人疑心她的美是虚绷的,廉价的,象盘龙织锦的中国绸缎,好是好,精是精,却带了民俗的味道。

从大实惠辞职出来的骆芊芊,本来也有很多去处,可她偏偏选择了相距大实惠最近的一家超市,仍然做人事经理,而且工资待遇,比大实惠还略逊一筹。

当时,也有朋友和亲戚劝过了骆芊芊,还有人给她找了外贸部门提成很高的业务工作。大家看来,以骆芊芊的素质和特点,更适合做干才,而不是将才。也就是说,她是个冲锋陷阵的角色,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融洽八方的人。为她好的人说,人事经理这样事务多于创造的工作,对于美丽、聪明、能干却又有点跋扈的骆芊芊,是太滞重,太不灵动,太吃力不讨好了。

骆芊芊偏不。

骆芊芊心里还恨着坂口,那个英俊而充满成熟魅力的男人,还顺带地捎上不知凭什么战胜了她的兰蔻,还有刘方仪。因为这个恨,骆芊芊在再次的工作选择上,充满了女人意气。

当天,骆芊芊第一次遇到廖骁勇的那天,女孩子告诉廖骁勇,是来汉江大学看在历史系读书的表妹。廖骁勇就自告奋勇,要找骆芊芊表妹的老师们打招呼,关照关照她,骆芊芊就说,不必了,现在都是自己找工作,老师的关照,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直白一说,把廖骁勇弄得讪讪的,好象仅有的一点优越感没有了,反而觉得对不起骆芊芊,说话也格外恭谨了些。

这个态度感动了骆芊芊,所以后来骆芊芊就表现了一番,凭着自己的一点见识,很肯定地给廖骁勇的书店提了建议。

在骆芊芊看来,现在的卖书跟过去的卖书,是很不一样了。过去只要是好书,摆在那里,就永远是好书,不愁卖的。现在是商业社会了,为了钱,出版社,评论家,领导干部,编辑记者,都可以站出来讲假话。谎言重复几次,也就成真话,就象人家《红楼梦》里说的,假做真时真亦假。如果要读者,也就是那些非专业人士来分辨真假,那就是太难为人家了。所以现在卖书,就好比是卖时装,一拨拨赶,一拨拨追,一没追赶上,就过时了,成了积压,一钱不值。

骆芊芊兴之所致,问廖骁勇,看见过夏天卖皮衣吗?两三千的,只卖到两三百,连本都不保。骆芊芊说,我的意思是,现在卖书这个行当,风险很大。一是有积压;二一个,象你这样的小本生意,进货大多是七八折,那一点毛利,比哪个行当都低,又反过来增加了一些风险。廖骁勇就说,兰蔻也提醒过,只是没有你说得这样详细。骆芊芊绕过兰蔻的名字,压低声音,告诉廖骁勇,除非你有渠道,专门代销出版社、新华书店的积压书,或者,骆芊芊停了一刻说,盗版书。廖骁勇听清后,脸红了一红,很激昂地说,我也算个读书人,怎么会卖盗版。骆芊芊见他那样,就说,我知道你不会,我也反对。我自己就从来不买盗版。廖骁勇就问,那你跟出版社和书店的领导熟不熟呢?骆芊芊就说,要熟,我也业余开个书店算了。廖骁勇就说,那还说什么呢!

顿了一刻,廖骁勇又开口道,那我也研究读者口味,也赶,也追,未必我比别人笨。骆芊芊就说,读者无所谓口味,读者的口味是少数人制造出来的。今天说不谈爱情,就不谈爱情,明天要生死恋,就生死恋。你以为读者好有主见。骆芊芊顿了顿,又比方说,你知道股市大鳄吧,他们要哪支涨,哪支就涨,要哪支跌,哪支就跌。廖骁勇就说,那我就研究大鳄,不研究读者嘛。骆芊芊却说,关键是,涨的股,偏要做跌的架势,跌的股,却总是疯长两天,等你跟上,只能吃洗碗水了。

最后的比喻有点残酷,廖骁勇到这里,就有了阑珊的意思,盯了骆芊芊挺翘的睫毛看了,冷冷道,那不就是没有咱老百姓的活路了。骆芊芊看他动了气,也赶紧住了嘴。两个人一时无话,一种淡淡的无奈,涌上了廖骁勇的心头。

他们说这个话,是站在街沿口的,人来人往,都恍做了背景。这模糊的衬托,跟了近段时间的亏损,把廖骁勇推到了一种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孤立心境,小伙子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骆芊芊从侧面瞟了几眼轮廓分明的他,看出了沉重,以及沉重之下的无助。骆芊芊就想,男人味和孩子气,有时候是划等号的啊。

想到这里,女孩子就笑了。

后来,骆芊芊抛开所有铺垫,诚心诚意帮廖骁勇的书店当上了军师,从航向到细节,都做了调整。

比如,按学生收入少,爱看时尚书的特点,把卖书店就地改成租书店;按照读者类群,精细地把书的种类划分为言情、武侠、经济、时尚、名著等好几类,分别做了充实;唯一没有学术书,算是跟身边的学校图书馆做了一个互补的存在;专辟了一个卖书专柜,却是只卖少儿实用教辅书;还建立了旧书中转站,帮全校师生交换藏书,书店不收取中介费,是讨好大众,融洽八方的用意;尤其是针对“窃书”现象,骆芊芊还帮廖骁勇设计了一张两米高的人字大椅,请了个下岗妇女整日坐在上面,泥塑木雕样,书店就再没有额外损失了。

原来如此简单而已。

这些还只是表面上的,骆芊芊一边一趟趟跑来汉江大学,帮廖骁勇改革书店,一边给他输灌了若干生意经。包括在书店的行销上,采用会员制办法等。一段时间下来,书店果然赢利了,而且还有逐节攀升的势头。

有一天,廖骁勇踌躇满志地站在书店门口抽烟,文具店老板出来问,你女朋友今天没来?小伙子才意识到,骆芊芊来的次数,已经太多了。而自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忘记了跟兰蔻讲这件事。

存了感激的心情,也是莫名的好感,廖骁勇说要请骆芊芊吃饭。骆芊芊在电话里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问廖骁勇时间和地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廖骁勇想了想,点了家高档的西餐厅,骆芊芊就说自己不爱吃西餐,还不如去吃肥牛。肥牛三十块钱一个人,骆芊芊一句话就帮廖骁勇省了不少钱。小伙子的愉快,又增加了一分。

在肥牛见面的那个晚上,骆芊芊穿了件半休闲,半晚礼的酱紫色长裙,长长的灵感烫,披至半腰,嘴上涂了半亚光的唇彩,俨然瑞丽佳人的翻版,引得餐厅里的男士不停把目光往他们那桌逡巡。那一瞬间,廖骁勇第一次感到了做护花使者的骄傲。

骆芊芊跟兰蔻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

从外表看,骆芊芊是牡丹,千人万人中,你一眼就能看见她;兰蔻是空谷幽兰,看似不起眼,每一个细部却是经得起咀嚼,越嚼越有味道,越嚼越有惊喜的;从性格看,兰蔻在外面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尤其是面对骆芊芊这种先天条件优厚的女人,一般都是绵里藏针,或者绕道而行;骆芊芊刚好相反,在外面看来骄横跋扈,对待男人却是最细心,最呵护,最体贴,最红颜知己的。只不过,兰蔻一直要男人来追求自己,无意之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价;骆芊芊事事技巧地替男人作想,她的魅力反而打了折扣,让人疑心她的美是虚绷的,廉价的,象盘龙织锦的中国绸缎,好是好,精是精,却带了民俗的味道。这样一怀疑,骆芊芊在男人群中,难免受到轻慢。越轻慢,骆芊芊越主动奉献,越谦让着男人,宠着男人,反而越受到男人的轻慢,恶性循环似的。只不过,骆芊芊不在意,兰蔻也不自知,都是无意利用或者滥用自身的资源。做女人,做男人,做成什么样子,走完什么样的命运,都仿佛有一个定数。

当时的廖骁勇,跟了所有接触过骆芊芊的男人一样,被她的外在和内在的风采照亮,吸引,却怕着这风采,防着这风采,不相信世上有好运似的。

骆芊芊帮廖骁勇调制蘸水,帮廖骁勇去拿饮料和吃食,抻着纤细的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廖骁勇挖来一砣硬梆梆的冰激凌,关照廖骁勇的一切以后,还投其所好,从《包法利夫人》的残酷,谈到《耻》的极致,其中不乏超越一个非文学专业人士的真知灼见,令廖骁勇很愉快,也很惊讶。

越是快乐,廖骁勇越是不安。

骆芊芊的所有一切,太象文学作品里描写的“狐精”,或者“尤物”,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东西,应了“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古训。一个稍近,可能就会失掉自己。

如果说,兰蔻是平凡的,生存中不可缺少的水和空气之类的东西,那么,骆芊芊就是一瓶酒,而且还是一瓶好酒,象国窖1573那种,迷人灵魂的,好归好,不喝却是可以照常生活,喝了,却有可能出丑。

廖骁勇这样认为。

文学硕士自鸣得意地在心里为两个女人定了性,也为自己不受诱惑暗暗得意。这样,廖骁勇就做了个决定,对面前的“好酒”说,改天,我和兰蔻再一起请你吃饭,这次书店的事,太谢谢你了。没想到,骆芊芊非常高兴地答应了,说自从分别,其实也想念兰蔻了。说完,还念了廖承志的诗说,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此之前,兰蔻和骆芊芊都分别用轻描淡写的方式,向廖骁勇叙述了她们工作上的竞争,二人PK一般,硝烟散了,才发觉,她们的比拼,无非是戏,只不过,这戏不仅别人爱看,自己也爱看。

骆芊芊笑了自嘲,举例王菲的歌曲说,我们象是一颗棋,来去全不由自己。这个话里的辛酸和智慧,不管秀的还是悟的,都博得了廖骁勇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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