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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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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跪祠堂一晚。

是他离开前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文春跟着跪在一旁,哭得比她还惨:“姑娘你顶什么嘴,最后挨打受痛的不还是自己。”

江清念跪在中央,晚风一阵阵吹进祠堂,身上挨打的地方又痛又麻,她没有说话,闭着眼静静跪着。

夜莺盘旋,落在院内桃花树上,乌云遮月,鸣叫四起。

江清念:“文春,若是你知道自己会死,你当如何?”

“啊?姑娘说什么?”

缓缓睁开眼,那不是个梦,她捂住右眼,被挖去的痛太真实,她记得宋砚舟剑举向她时的每个细节,他的剑穗,他的表情,他衣服上的九龙纹,他背后得意的徐婉宁,她记得被逼进井中刺骨寒凉的冰水,记得最后那场大雪和雪中看不清的人影……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决不屈服。

不管命运把她推向何方,她绝不要让这场噩梦重蹈覆辙。

“嫡小姐!”

就在她出神时,门口悄悄地呼唤声响起,冯芜仔细看了看四周,提着食盒缩住身子跑进来,满脸担忧跪在她身边:“嫡小姐你有没有事?我听说江老爷动家法了,你受伤了吗?”

文春狠狠抹了一把鼻涕,瞪着她:“还不是怪你,小姐为了保住你挨了老爷一顿好打!”

冯芜一愣,随即道:“嫡小姐糊涂!你大可以把我交出去,我冯芜贱命一条,况且青天白日江老爷最多把我赶出府,又不能把我如何。”

“赶出府之后呢?”江清念微微偏头看向她,半敛眼睑,“以你的身份,江氏与胡氏定不会让你的孩子出生,你以为你有活路吗?”

她说的对,胡表公子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说白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冯芜,胡氏走之前定与江老爷说清楚她这个祸害,为了给现在的胡氏一个交代,她与孩子也活不下去。

冯芜凄惨一笑,抚着肚子柔柔道:“嫡小姐,恐怕这就是我和这个孩子的命。”

她颠沛流离跟着胡晟睿来到京城,江南舞坊估计找她都快找疯了,就算胡氏还没来得及动手,被舞坊的人找到她也是死路一条。

“冯芜,我不信命。”

掌心被拉住,她抬头,昏黄的烛光照在女孩尚且没完全长开的脸上,月色在她漪涟的黑瞳中轻荡,她第一次在一个女孩脸上看到那样坚决的神情:“可我偏不要你死。”

“若命数如此,我就改命,若天道如此,我就重谱。”

她不信,不信事事注定。

“嫡小姐……”冯芜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

文春在一旁补充道:“姑娘说了,她会替你赎身。”

话音掷地,冯芜几乎是直接磕下去,声音带着哭腔地颤抖:“嫡小姐若是肯为冯芜赎身,至此之后我便永是嫡小姐的影子,生生世世绝不背弃嫡小姐!”

她会保下她,也会保下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第二日江清念果然以江家大小姐的身份为冯芜赎了身。

此事瞬间传遍了京城。

舞女赎身,除了世家贵族的老爷公子纳外室,普通商户纳妾,不会有人再花大笔钱为她们赎身。

那个深居阁楼一向规矩的江府大小姐却一掷千金带走了一个姑娘,顿时引来议论纷纷,甚至有说就是因为江姑娘流连歌舞之地有断袖之癖所以殿下才退婚,一时间江清念又被推上风口浪尖。

祈福大典举行多日,她草草上了药就收拾收拾去宫里。

焚香,所有世家女从小习到大的本领,今日她进宫也是为此,陛下明日登高需焚香,各世家女连同后宫嫔妃一起焚香,由宫尚女最终抉择出今年拔得头筹的香品。

往年她们还小,大多是长辈来,今年她们大多过了豆蔻年华,陛下指明让这一代世家女来准备。

“姑娘你一定是最好的!”文春恋恋不舍地抓着她的衣角,“你要是渴了饿了记得出来找文春。”

“我知道了。”她朝她扯了扯嘴角,转身进入为了让她们安心焚香专门搭的小屋。

焚香分为许多步,每一步极其精巧细微,需要很多耐心与精力,她们这些世家女进入这件屋子除非自愿出去,否则不会有人进去打扰,每人前面都要一个屏风,后面坐着观察她们行为举止是否规范的宫人。

对江清念来说闭着眼都能调好一壶香,她自幼便与宫家打交道,自然知晓宫家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不通风的小屋有些憋闷,她坐下并不着急,拿起工具一点一点调香,没有复杂的步骤,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她选了一个最基础简单的香慢慢调制。

待第一炷香燃尽,她才呼出一口气,朝屏风后的人拱手行礼:“小女已完成,劳大人点评。”

屏风后静悄悄没有人开口,她不由好奇抬头,试探性又唤了声:“大人?”

坐着的身影扶塌而起,高大修长的照影不似宫女,江清念有些错愕,那人一步步朝外走,熟悉的声音传来。

“九节凤、地榆、紫草,江姑娘受伤了?”白衣而立,碧色翡翠挂在身前,眉眼如雪,猜不透情绪的脸上带着浅笑。

他说的并非是她调的香,而是她今早在身上涂的药膏。

没想到会是他,江清念晃了一下神才立刻回道:“多谢大人关心。”

残香在二人中间游荡,他往前几步,看不见他的神情,她不安地握紧掌心。

“只是一些安神香,你不想被选中?”他语气淡淡,虽然在问她,但语气已经猜到。

江清念不愿在他面前遮掩,知道自己的心思也藏不住,于是点头承认:“此乃国事,小女担当不起。”

“呵。”他在桌子面前蹲下,伸手在燃尽的残香中轻轻搅了搅,垂下的长睫在乌瞳中映出,忽而抬眼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字道,“我以为是江姑娘害怕见到殿下。”

一眼被看穿心事的恐惧让她心中一颤,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大人多虑。”

裴贺睨了眼她颈侧的伤痕,声音冷了几分:“谁动的手?”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手捂住颈侧,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般再次抬头看向他:“大人,小女心向太府庙,还望大人肯给小女一个机会。”

屋内静谧,晌午暖阳透过薄纸窗一缕缕进入,添了紫丁的残香像是在舌尖蹭了一丝蜜水,挠的人心痒。

男人歪歪头,骨节分明的手如一块透着寒意的玉石碰在她脖颈处,江清念僵在原地不敢动,只能感受到侧颈轻微的试探,指尖一下又一下扫过涌动的脉搏,幽幽道:“你想跟着我?”

“是,小女愿跟大人一同修行。”

裴贺:“江清念,跟我不止这一种方式。”

她盯着那双诡恻的眼眸,一时失言。

只见那人轻轻一笑,撤回的指尖温度似不曾停留,他起身,逆着光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江姑娘,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活。”她毫不犹豫地开口,与宋砚舟周璇她会死,待在江府或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双膝跪直,对着他重重叩了个头,“大人,我想好好活,哪怕只有一缕香、一间屋,我也愿意。”

他静了片刻才沉沉说道:“你以为去了太府庙便无人敢动你了吗?”

江清念抿了抿唇,屋外因庆典而响起的乐鼓亦不能压下她心中的慌乱,细细的声音荡在屋内:“大人总能护住我……”

“我没说愿意。”

她被堵住,忽而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大人,我已无心姻缘之事,唯愿上山修道。”

裴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指了指身后的门:“若江姑娘依旧执意如此,走出这扇门后不要被吓到。”

她从地上起来,转身看着门不明所以,捏了捏掌心,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伸手推开单薄的木门,春风和煦,不算刺眼的日光还是让人不由微微蹙眉,刚刚的一身冷意顿时荡然无存。

舒了一口气,世家女都在为调出最好的香努力,唯有她提前许多时辰出来,这边严禁宫人走动,一路走来倒也没看见几个宫人,还好她自幼熟知宫内的路线,不然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转出去。

正这样出神想着时,不知从何处跳出一个宫人,身着的倒是官服,只是这行为举止……

“江小姐,殿下邀小姐凉亭一叙。”

江清念淡淡瞥了眼开口说话的人,这里偏僻,四周都是大石造的假山,若是大喊也恐怕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悄悄后退了一步,垂眸道:“小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话音落,她刚要朝后跑,一柄长刀立在她身前阻止了她的步伐。

“你不是宫里的人,你是谁?”寒光凛然,甚至能感觉到刀尖冰冷的温度。

那人冷冷一笑:“死人没必要知道这些。”

说罢,他举起刀向她袭来,江清念瞪大眼睛,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顺着眼角落下,她完全静止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股血不是她的。

粘腻腥臭的血满目都是,刀落在地上发出闷响,那个刚刚还嚣张的男人此刻亦瞪大眼睛盯着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被衣服包裹住的身躯像是才反应过来般一点点裂开,止不住的血涌出,伴随着一节一节蠕动的肠节,一柄长刀落在中间,甚至还能在刀刃上看到血肉。

男人狰狞地向前走了两步,嘶哑痛苦的叫声最终静止在她的脚边。

江清念颤抖地迈过男人的尸身,胃中翻涌难忍,她双手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眼泪混着血迹落在衣服上,拼了命地向前跑,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只知道刚跑了没几步就撞进某人怀里。

“啊——!”

受到巨大惊吓而下意识向后跌,腰被一双大手环住。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将她的理智唤回一些,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整个人抖成骰子,明明是四月暖春可手脚冰冷的如同身处寒冬。

“大人……有人……有人死了……呜……呜呜……”

上一次看见死人还是她幼时参加表亲病亡,但也没流那么多血,也没有那么大的刀……

她未瞧见突然出现在这的裴贺脸上未有半分惊异,反而冷静的不似常人,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笑意,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安抚般柔柔拍着,令人安心地轻声道:“不过是宫里死个人,别怕,带我去看看。”

江清念这辈子都不想看第二遍那个场景,只是小声在他怀里啜泣,没动。

“放心,你只需指路,不用抬头。”

这样说着,他另一只手覆盖在她眼上,温热的泪珠与掌心相融,她这才大胆一些,使劲回忆自己刚刚的路线,由他带着一路往回走。

直到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才又不动,往身后缩了缩,揪起身边人的袖子摇摇头:“我不走了。”

身下的人像个小鹌鹑一般缩在他身后,低头闭着眼,脸上的眼泪和血迹还未干,哭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好可怜。

裴贺只是扫了眼院内的惨状,勾了勾唇:“那人好像被开膛破肚了,肠子流了一地……简直不忍直视,姑娘干的吗?真是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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