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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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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血滴沿着丝线滑落,错落有致坠进阵盘,正是池舟玉刚刚听见的水滴声。

难怪被救当晚,季寻流尽了全身的血。

池舟玉浑身发冷,胸腔里烧起熊熊怒火。她深吸一口气,打了个鸟鸣般脆生的呼哨。

下一瞬,无数大小各异的飞鸟拍打双翼,自她砸开的洞口飞进地宫。

“我不会轻身功夫,请诸位帮我,”池舟玉说,“我用刀割开红线后,劳烦诸位接住姐姐带回地上,耐心看护她,直到我师伯秦是进入学宫。除了我师伯,不要把她交给任何人。”

鸟儿们在她头上鸣叫着盘旋一圈,挤挤挨挨汇成一团巨大毛绒圆子,飞到季寻身|下等待,羽毛很快被血滴染红。

池舟玉不再犹豫,抽出匕首,朝最上端的丝线竭力一掷。

季寻身体当即一坠。

但红线细密厚重,一刀下去很难切断。池舟玉心底暗骂自己一声,狂奔着穿过整座阵盘,捡起匕首再度投向顶端红线。

如此反复四次,季寻身体终于猛地一滑,结结实实被飞鸟们托了起来。大毛团鸣叫一声,托着季寻慢慢飞出洞外。

池舟玉累得气喘吁吁,沿着石壁滑坐,锤着额角低声道:“……废物。阿娘和师伯做起来那么容易的事,我却要耗尽全部底牌。早知道,就乖乖学道法了。”

她喘了口气,抬眸望向面前大阵。

在她的梦里,布阵人的身份到底也没查出来。可如今不同,季寻还在,只要知道约她出门的人是谁,必然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背后黑手。

至于这个阵盘,她不打算留下。里面毕竟有季寻的血,谁知道来处理的方士会不会瞒着旁人取点血做什么。左右这阵法是用血来滋养才能落成,那在它没落成之前,破它的法子可比阵法大成后除阵眼简单多了。

——拿水把血泼花不就得了。

花园假山挨着小溪,引水进来一冲,保证把这阵盘冲得干干净净,一丁点不给那布阵人剩。

说干就干。

池舟玉在脑海里过了遍花园地图,找到靠近小溪的石壁,抄起一块碎石,往石壁上方随手一抛。

“嘭”一声响,地面一晃,大股水流沿着那个洞涌进来。池舟玉退到石梯拐角,看那水淹过阵法,满意地拍掉手上的灰,沿着石梯离开地下。

可就在她即将迈出大门时,假山忽然一阵剧烈摇晃。

石壁上诸多灯火陡然一灭,从灯盏里生出一道道闪着蓝光的尖刺。

池舟玉空有一身怪力,身法却约等于无。这一遭她毫无防备,是躲是跑都避之不及,而箭声破空,转瞬已至耳边。

她定在原地,下意识闭了眼睛。

几声“叮当”脆响过后,世界重归安静。

直到有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响起:“这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池娘子还要摆多久?”

池舟玉睫毛一颤,睁开眼睛。

少年人一身暗红布衫,匕首横在两人身前,刀面上挂着几只短箭。

池舟玉:“你……你为什么会在这?”

谢庭纯看起来比她更惊讶。他随手扔掉缺了口的匕首,再度用那种古怪神色看她一眼,说:“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池舟玉:“啊?”

谢庭纯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偏过了头:“算了,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池舟玉:“……这倒是实话。”

谢庭纯:“池娘子,即便你性情耿介,但这种时候有必要这么诚实吗?”

池舟玉诚恳道:“我觉得有。”

谢庭纯:“……”

池舟玉:“而且你肯定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撒谎。”

做了大半年的死对头,谢庭纯当然知道她什么德性。但他还是让她气笑了,径自转身出了假山。

池舟玉拔腿追上去:“等等,谢郎君!刚刚……多谢你。”

谢庭纯扬手比了个分外直白的手势:“谢字不用说了,给钱就行。毕竟你也肯定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讲人情谈感情,那多伤钱啊。”

池舟玉:“……”

她咬牙道:“这是自然,谢礼今晚就送到贵府,连匕首鞘也不会少了你的。”

谢庭纯:“那最好。对了,今天的事,我从头到尾都没出现,懂?”

池舟玉决绝道:“这不成。你知道的,我不撒谎。”

谢庭纯:“……”

池舟玉:“暗器并非我挡下,难以为此处细节提供线索,若是影响调查,岂不耽误大事?再说,凭借谢郎君口舌,想要搪塞镇异寺、太虚司两衙无关案件的追问,不是轻而易举吗?”

谢庭纯一挑眉:“你还挺了解我?”

池舟玉扬起下颌:“谢郎君言重。”

谢庭纯无语至极反而发笑:“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

池舟玉浅浅一行礼:“‘人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合该与谢郎君共勉。”

谢庭纯:“……”

谢庭纯被她呕得要死。

但对这种引经据典式的狡辩,他向来头疼,只好愤愤掉头,纵身跳出院墙。

一墙之内,池舟玉远眺他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目光幽深,满是探究。

入夜,池家夫人计问霄匆匆赶来女儿小院。

池舟玉本就撑着脑袋等在桌前,迷迷糊糊惊醒,一头倒入母亲怀抱:“阿娘,是表姐醒了吗?”

计问霄揉揉她,眸光关切,吐出的话却让人睡意全无。

“时晴醒了,但她的记忆停在了三个月前。还有,今日之日你闹得太大,师兄遮掩不住,眼下幕后凶手必已记上了你。”

池舟玉一个激灵,险些蹦起来。

计问霄:“倒也不必惧怕,左右学宫因此事暂时封闭,你好好呆在家里,什么妖邪都伤不了你。若你有要事出门,阿娘也会给你准备防身之物。但在那人归案之前,你不可再随意任性,仗着气力出去替旁人‘行侠仗义’。”

池舟玉张了张嘴,已到舌尖的梦又默默吞了回去。

计问霄没注意,还在切切叮嘱:“且忍忍,阿娘会尽快找出凶手。若无聊,你阿耶今日来信,已结束赈灾事宜返程,不日就可以归京任你玩耍了。”

想到许久未见的父亲,池舟玉眼眶一热。她默不作声垂下脑袋,被母亲温柔按进床褥,掖好被子。母亲很快关门离去,她睁开囧囧有神的眼睛,望着窗外皎月陷入沉思。

满夜无梦,大雨倾盆。

一大清早,池舟玉就从被子里爬出来,连声呼唤芳原:“阿娘可给我留了防身之物?”

芳原一听她起来就进了屋,正要为她换衣梳洗,闻言犹豫道:“夫人吩咐过,今日风大雨大,娘子不若留在府内。若是新做了梦,尽可派府中部曲前去处置……”

池舟玉轻飘飘一抬眼,芳原当即跪倒在地。

“娘子昨夜答应夫人的,这些时日会呆在府里,不为旁人出头。娘子是说话算话从不说谎的人,怎可食言?”

池舟玉:“你的胆子还真是叫我养大了。谁说我要为旁人出头?”

芳原一颤:“难道您昨夜的梦,和我们府里有关?”

池舟玉颔首,忽然一弯唇角:“再说,就算是真为旁人出头,那也不算食言。”

芳原:“娘子昨夜可点头了的。”

池舟玉:“点头而已。食言要有言才能食,说谎要张了嘴才算说,我昨夜说话了吗?”

芳原默默闭上了嘴。

池舟玉一挥手把她叫起来,一番梳洗打扮后,背上母亲给的小包袱,心满意足踏上池府马车。

马车在季府门前驻足。她下了车,一路畅通无阻,却在季寻小院门前被紫袖拦下了。

紫袖恭敬道:“我们娘子正有贵客,瞧着一时半会也得不出空,池娘子要不改日再来?”

池舟玉盯着她与昨日梦里完全不同的鲜活面孔,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怪异来,试探道:“表姐昨日死里逃生,今日竟有精力待客?看来我合该去和舅母讨教一番季府的养生之道。”

紫袖堵在门前一动不动:“府里之事,桩桩件件都是过了夫人的眼的。夫人昨日辛劳,如今还未醒。但池娘子若愿去宽慰夫人一番,想来我家娘子也是感激的。”

她这样一说,池舟玉就知道贵客是谁了。八成是与季寻在三个月前定下婚约的未婚夫,韩家大郎韩克让。

大虞女帝开国,又崇前代遗风,不甚看重男女大防。眼下季寻失去了三个月的记忆,季家夫人有意留小儿女一处叙话重新培养感情,称不上于理不合。

但池舟玉和韩家郎君不熟悉,若在这节骨眼闯进去打搅,自然有违礼之嫌。

池舟玉:“也对,表姐同未来姐夫互诉衷肠,我就不凑热闹了。”

紫袖身形微动:“谢池娘子体谅。”

池舟玉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忽然问:“说起来,我昨日在花园和地宫都不曾见你,你可还好?”

紫袖:“婢子同娘子一到花园,就被贼人从身后击晕,扔在了学宫后门巷道,故而池娘子不曾见到。幸有计夫人搭救,婢子才安然无恙。”

可在梦里,紫袖是被人从背后一刀毙命,倒在阵盘附近的。

池舟玉敛下眸光:“也好,你和表姐都安心养伤吧,舅母既然也小憩着,我便改日再来拜访。”

紫袖应下,又问:“池娘子可是要回府?”

池舟玉:“不回,我阿娘师伯这两日操劳得紧,寻个酒楼置办些吃食给他们送去。”

紫袖:“韩家酒楼如何?计夫人最爱酱鸭,韩家酒楼今日新出了酱鸭,是花三贯月钱从江南请大厨来做的呢。”

池舟玉笑盈盈:“那我就去瞧瞧。”

她转身出了季府,一上马车就变了脸色。芳原小心翼翼问:“娘子怎么了?”

池舟玉道:“韩家酒楼今日刚上酱鸭,紫袖怎么可能知道?知道这事的只能是韩克让或表姐。而表姐与我不同,素来不重口腹之欲,韩克让与她相处三月早已知晓此事,会在她失忆这么紧要的时候,提那劳什子酱鸭和韩家酒楼花多少钱请大厨吗?”

芳原也愣了:“娘子一说,我才想起来,平素在学宫,丫鬟们用膳都在一处,紫袖确是有几分嘴馋。娘子的意思,是说紫袖和韩郎君……”

“猜测罢了,又没有证据。”池舟玉沉思半晌,“先去韩家酒楼看看,我总觉得那里会有什么发现。”

正说着,车外隐约两声异响,马车陡然一震,停了下来。

芳原探头看了眼外面:“出什么事了?”

车夫从车后检查回来:“不知怎么,车轴突然折了。”

池舟玉撩开帘子:“这条街离咱们府上不远,回去换辆新马车来。”

新马车很快回来了。但池舟玉还没坐稳,又一道细微的破空之声传进耳朵。随即马车又是一震,车外传来车夫惊慌的声音:“娘子,这,这车轴又断了……”

池舟玉深吸一口气,抄起雨伞下车,把两辆马车断裂的车轴都检查了一遍。

芳原举伞跟在后头,一脸心惊胆战:“娘子,这也太邪门了,要不今天咱们还是回去吧?”

池舟玉:“我不。”

芳原:“……”

池舟玉:“有人想叫我去韩家酒楼,有人不想让我去韩家酒楼。也就是说,今日这韩家酒楼必有蹊跷。既如此,我就偏要走去瞧瞧。”

芳原望着伞外雨水:“走?这,太勉强了吧?”

池舟玉视线梭巡过周边房屋,忽然勾唇一笑:“无妨,我这个人,就喜欢勉强。”

她说着,一马当先踏进大雨。

正是上午,又逢大雨,酒楼里冷冷清清。

池舟玉选了三楼临湖雅座,又点了几样饭食送去镇异寺,然后坐在廊下,望着隔湖铺面出神。

芳原不解:“娘子,我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池舟玉:“等为昨日之事记上我的人。”

芳原大惊失色,但立刻训练有素地摆好脸色,侍于一旁默默等待。

好在没等多久,小二就敲开了门:“楼下有位林御史家的娘子,说是您的熟识。”

池舟玉一挑眉,吩咐小二邀她上来。

不一会,林御史的女儿林辞提着裙摆推开了门。她和她的婢女头发裙角被雨水淋湿,绣鞋也沾了泥,瞧着很是狼狈。

池舟玉起身迎她们进来:“你来得真巧,这杏仁酪才上来没多久,还热着呢。林娘子快用些,去去寒气。”

林辞接过杏仁酪,调笑道:“哪是巧,是我这婢女眼尖,我们在对面廊下躲雨,她一眼就认出你了。她向来尊敬会读书的娘子了,还临摹池娘子的文章私下珍藏呢,可是看不惯我这般痞懒的。”

芍药被林辞说得害羞,脖颈泛红。

林辞失笑:“去吧,赶紧给人家见个礼,说不得池娘子还能指点指点你,做篇好文章呢!”

芍药低声应是,朝倚着低矮栏杆、临湖而坐的池舟玉走来。临到跟前,她低眉顺眼冲池舟玉笑笑,脸上含羞带怯,嘴上轻言细语。

然后她猛然伸手,狠狠一推池舟玉的肩。

她说:“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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