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程将军。”离国来使站在驿站前笑容可掬, “麻烦您特意送殿下来一趟。”
“不麻烦。”程尚牵着辛羽站在门前，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没什么事, 我们就先走了。”
他忙着带小七出去逛灯会呢！
“要不进来喝杯酒再走？”离国使者看都没看沉默站在一旁的温孤朝, 对程尚的态度倒是谦卑得很。
温孤朝这条线算是废了, 若是能让程尚牵线搭桥, 那这事就妥了。
“我们从离国带来的美酒，不说是绝世珍品，那也算一绝。”
“不了。”程尚十分冷淡的拒绝了离国来使，“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就不麻烦你们了。”
“那好。”离国来使脸皮显然是十分厚实的, 半点不见尴尬, “那程将军有空可以过来喝上一小杯, 还有这位小公主也可以过来和我们殿下交流一下感情哦。”
辛羽躲在程尚身后没搭理他。
“我们先走了哦。”辛羽朝温孤朝眨眨眼睛。
温孤朝露出淡淡笑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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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公事的程尚带着辛羽往热闹的地方走去, 并且小声对辛羽说，“在外面不能随意透漏身份，臣接下来就称公主为小七了。”
“好的，舅舅。”辛羽接受良好。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热闹的灯会吸引去目光。
做工精致的灯笼，引起人群欢呼的胸口碎大石，香喷喷的糕点吃食, 还有隆咚隆咚锵的舞狮队伍, 辛羽伸手摸了摸凑到面前的狮子头。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宫外的热闹与宫里夜里的肃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舅舅, 京城每晚都这么热闹吗？”辛羽此时被程尚抱在怀里, 看着远处的喷火节目引来阵阵喝彩。
“那倒不是。”程尚严肃的眉眼也被辛羽染上了几分笑意, “大辛有宵禁, 一般只有在重要节日, 京城才像这般热闹。”
程尚一手抱着辛羽，一手拎着五花八门的新奇玩意儿。
辛羽出宫没有带银子，本来只打算看看，程尚问她想不想要，辛羽也是摇头。
到后面，被拒绝几次的程尚也不问辛羽要不要，只要辛羽拿在手里仔细看的东西，程尚不管三七二一全买了。
弄得辛羽小眉毛皱得老紧了。
“舅舅你别买了。我不喜欢这个。”在程尚拿起一个因为丑得出奇而吸引到辛羽注意的摆件准备付银两时，辛羽一把按住他的手，“我真的真的不喜欢这个。”
她的审美还没独特到这个地步！
程尚弯弯唇，“那你遇到喜欢的和我说，我就不买了。”
“......好吧。”辛羽妥协道。
但她也没见着什么东西都要，只是在遇到实在很喜欢的才会开口，防止程尚对她的审美产生奇怪的认知。
“小七放天灯的时候写了什么愿望？”走了一会儿，程尚还是忍不住问道。
若是他能办到，就直接帮辛羽实现。
“那不能说的。”辛羽认真说道，“那个大叔说，和别人说了就不灵了。”
“我们的愿望都要实现。”
辛羽是不信命，但这种寄托美好心愿的事情，她还是十分遵守规则的。
万一这个世界也有天道了。
他们在送温孤朝会驿站的路上正好碰上人们放天灯，忽闪忽闪的火光，像从人间飘向天空的星星，辛羽觉得十分新奇就带着程尚和温孤朝一起去买了天灯。
程尚抱着辛羽走在人群中，换了话题，“小七有想过外祖母吗？”
“不知道。”辛羽诚实的摇摇头，“小七没见过外祖母。”
“但是见过外祖父。”辛羽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凑到程尚耳边小声说，“他让我多和林贵妃娘娘相处。”
程尚眉头瞬间皱起，让辛羽多和林贵妃那个疯子多交流，林相安的什么心！
程尚：“那你有去找她吗？”
“去了呀。”辛羽有些委屈道，“就是娘娘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不喜欢就不喜欢。”程尚迅速说道：“小七也不需要她的喜欢。”
那个疯婆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小七，她大概恨不得小七去死。
“外祖母比外祖父要好很多很多。”程尚柔声道，“小七的外祖母是大辛的女战神，她很喜欢小七，也很想小七，所以……”
“小七要不要去见见她？”程尚声音很轻，生怕惊扰到她。
辛羽黑眸透亮，清清楚楚照映出程尚此时略带紧张的神情。
“好。”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程尚耳边，让他瞬间笑开了。
“那要不要在侯府住上几天？”程尚得寸进尺道，“陛下有同意哦。”
辛羽眼睛一亮：“好！”
【茶茶，辛羽的家人真的很爱她。】
系统：【我知道。她……应该也知道。】所以才会选择让辛羽来到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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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
镇北侯带着一大家子人殷切地看向门外。
“大哥不是说马上就回来了吗？”程家二叔皱着眉头嘟囔道，“大哥还是这么不靠谱。”
“爹，我们究竟在等谁呀？”站在程二叔身边的俊俏少年问道，“这么大阵仗。”
程家二叔回答道：“你姑奶奶的外孙女。”
“姑奶奶的外孙女？！”少年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宫里头的那位吗？”
“嗯。”程家二叔再次叮嘱道：“小姑娘怕生，你们等下矜持点，别吓着她了。”
“瞧二叔这话说的。”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蓝衣少年，眉梢尽显少年人的傲气，“我们可不敢对小公主做什么。”
“程逸云，你等下要还是这个态度。看你爹会不会把你腿给打断。”程家二叔说道。
程逸云，程尚独子，前不久刚满十四岁。
俊俏少年调笑道：“就是就是，大哥你不能因为小公主小时候不搭理你，你就记仇记到现在呀。”
“程景和！”程逸云恶狠狠的盯着他，“敢不敢出去打一架？”
程景和，程家二叔独子，十二岁。
程景和脸上笑容和煦，“你看我像傻子吗？”
程逸云：“你——”
“够了。”镇北侯回过头看向两个孙子，“人已经到门口了，你们两个臭小子快去接一下。”
“那我去通知姑母。”程家二叔笑道。
辛羽被程尚牵着踏入侯府，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少年倚着柱子，一边一个，朝她看来。
在一抬眸，镇北侯和几位长辈站在了后面，也同样注视着她。
辛羽：“！”
救命，她恐人症要犯了。
“怎么了？”程尚低头看向停住脚步的辛羽询问道。
“没、没事。”辛羽露出一个笑容。
“今天人确实是没有来齐全，三舅和四舅全家都在西北没回，等过年就可以看到了。”程尚解释。
还有人？！辛羽眼睛缓缓睁大，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好。”
“那是你大表哥程逸云和二表哥程景和。”程尚就干脆在原地给辛羽一一介绍，“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你二舅程仲，舅姥爷你见过，另外一位就是你外祖母，还有两位是舅母。”
辛羽随着程尚的介绍一一看过去，也依次开口喊了声，视线最后落在一位站姿挺立，满头银丝，看向她的眼有些红润的老夫人身上。
“外祖母好。”
程老将军脸色一柔，抬手掩去眼角的泪，“快些进来。”
“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小七的亲人。”
辛羽脚步轻移，跟在程尚后面走了进去。
“听你大舅说，你准备在侯府小住几天，我们特意给小七准备了间小院子。”
辛羽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杯，十分乖巧的听镇北侯讲话。
“今晚早些休息，明天让你两个表哥带你出去玩。”
“我可没答应。”程逸云嘟囔道。
程景和踹了他一脚，抬头看向坐姿乖巧的辛羽道，“大表哥怕生，二表哥带你玩。”
一番谈话后，辛羽在两位不太熟的表哥带领下来到东边的小院。
“旁边就是姑奶奶的院子，公主若是想她，出去左拐就到了。”程景和温温柔柔道。
“好。”辛羽点头，冲程景和露出来两颗可爱的小酒窝，“谢谢二表哥。”
然后微微歪头看向满脸不耐的程逸云，“也谢谢大表哥。”
听着小团子奶声奶气的道谢，程景和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没关系，进去吧。”
“要是害怕就喊侍女。”程逸云绷着张帅脸，补充道。
一夜安宁。
第二天刚到卯时，辛羽自然苏醒，等丫鬟发现时，辛羽早已经洗簌完毕，站在院子里拿根小木棍比划。
“姑娘。”
侯府里并没有明确和下人说明辛羽的身份，所以丫鬟们就同意称辛羽为姑娘。
“将军们都在练武场晨练。”丫鬟帮辛羽重新绑好头发，“早膳还要些时辰。姑娘可以去练武场看看。”
“舅舅。”辛羽小跑过来，看了一圈，不管男女老少程家人基本上都在。
辛羽在心里感叹，不亏是武将世家。
程尚拿着跟棍子站在程逸云面前，听到辛羽的声音回头招呼了声，“小七过来这边。”
“舅舅有些时日没进宫了，小七的剑术可有进步？”程尚笑着问道。
“那是自然。”辛羽小尾巴翘了起来，不只是剑术，还有轻功，内功，她都有进步！
“我最近在学骑射。”辛羽说完程尚教他的，又开始说新学的，“因为要去秋猎，三皇兄就教了我一点点。”
小辛羽伸出两根手指在程尚面前比划。
“是吗？”程尚爽朗一笑，“那今日去马场，可以看到小七一展身手了。”
辛羽：“马场？”
程尚摸了摸她的脑袋，心情很好的说：“是大舅送你的礼物。”
早膳后，程尚带着辛羽，还有程逸云两兄弟来到马场。
这是京城最大的马场，绝大多数马驹都被送往军中，还有一些是达官贵人们养在此处的马匹。
偌大的马场被划分为好几块地盘，辛羽所在的地方，便是程家人养马的地方。
“前不久生了匹极品玉龙驹，本想着养着给小七当生辰礼物。但正好这次过来了，就先见见，培养一下感情。”程尚带着辛羽往里面走去。
“原来大伯留着那漂亮的小马驹是准备送给小七呀。”程景和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怎么谁来要都不给呢。”
“小姑娘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程逸云冷声道。
“我学过一点。”辛羽认真看向两位表哥，小包子脸蹦得很紧，“可以爬上去的。”
“噗嗤。”程景和没忍住乐出了声，这小公主也太可爱了点吧，“不需要表哥抱？”
他突然可以理解三皇子天天像抽风了一样，在他耳边嘟囔他的小七妹妹有多可爱了。
确实是蛮可爱的。
程逸云的冷脸也差点没绷住，扭头轻咳一声。
“不需要。”辛羽坚定的摇摇头。
程尚走在前面听着三小只和谐交流，眼底满是笑意。
程尚提醒道：“就在前面了。”
一身白色皮毛油光水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玉龙驹听到声音，抬头好奇的看过来。
“人选马是一个过程，马选人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程尚后退半步，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辛羽身后，“虽说这匹玉龙驹是给小七的礼物，但小七若是不能驯服它，舅舅也没有办法让玉龙驹听小七的话。”
程尚最后鼓励道：“上去试试。”
辛羽站在玉龙驹面前，试探性的伸出手，“午好？”
“咴咴——”小马原地走了几步回应道。
辛羽胆子大了些，轻轻碰了碰小马的头，“我是你的朋友。辛羽。”
小马看了看它，蹭了蹭辛羽温软的掌心，“咴咴咴。”
“它是喜欢我的诶！”辛羽回头一脸惊喜的说，“我好开心。”
程尚见状也笑了起来，“小七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辛羽盯着面前的欢快的小马驹，“要不就叫白风吧。”
“白风。这名字你喜欢吗？”辛羽眼睛含笑摸了摸顺滑的马背。
白风欢快的甩了甩尾巴，低头蹭了蹭她的腿。
“要不要上去坐坐？”程尚问道。
“可以吗？”辛羽手还放在白风的头上，“它还好小诶。”
“你也重不到哪里去。”程逸云说道。
“那我要怎么上去？”辛羽看向程逸云，“小马还不上鞍，我爬不上去。”
辛羽眨眨眼：“大表哥抱我上去吗？”
程逸云：“......撒娇没用。”
“我来我来。”程景和走过来，“来，小七。二表哥抱你！”
程景和刚伸手过去，辛羽的身影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程逸云把辛羽放在白风身上，双手不放心的张开着，“坐着感受一下就下来，别摔了。到时候又要哭。”
辛羽满心欢喜的摸着白风，还不忘回答程逸云，“大表哥可是记错了，我可从来没哭过哦。”
程逸云撇撇嘴：“谁哭过，谁知道。”
【看来大表哥和辛羽之前有过交际诶，可能留下的印象还不太好。】
辛羽对坐在白风头上，迎风招展的系统说道。
【宿主应付得很好啊。】缓过来的系统重新焕发生机，【自从知道什么叫绿茶后，业务水平直线飙升。不需时日，本统相信宿主一定能够超越温孤朝，一举成为最强的绿茶王者。】
辛羽：......她还是更喜欢那个认真回答问题的茶茶。
“好了，下来吧。”很快程逸云就把辛羽从白风身上抱了下来，看着辛羽懵懵的表情，他抿了抿唇说，“白风暂时还不能骑，那边适合你骑的小马。”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只能依稀看见变成红色的耳朵。
“大哥害羞了。”程景和十分不厚道的笑道，“来，二表哥带你去玩。”
程尚隐去自己的存在，坐在树荫下，看着程逸云和程景和在左右小心翼翼的护着辛羽上马。
“有点像你们小时候。”无悔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这边，坐在程尚身边。
程尚抬眼看向蔚蓝的天空，“住持不去忙着挣香火钱，跑这里来干嘛？”
“来要钱。”无悔转了转手里的佛珠，“也顺便来挣点钱。”
“他要你来的？”程尚冷哼一声，“这么不放心我？”
“你把他派来的暗卫赶走了。”无悔抚平有些褶皱的衣袖，看向笑容灿烂的辛羽，“他自然是无法安心。”
“这话也就骗骗他自己吧。”换做以前，程尚可能还会相信一二，现在？呵，要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程尚早就上手揍人了。
“小七在他那里养了三年。”程尚怒极反笑，“养成了营养不良。有谁是他这样养孩子的？！”
“我们程家人辛辛苦苦戍守边疆，要是再回来晚些，人是不是又要养没一个？”程尚越说越气。
他作为一个臣子不好当面对帝皇说这些大不敬的话，这不意味着他能咽下这口气。
“今天我说的这些，你全给我带回去。”程尚手中的树枝唰的一下插在路过的蚂蚁上，“一句话也不能少。”
“你这是成心为难我呢。”无悔无奈的笑了下。
程尚斜眼睨他，：“一万两银子让你办这点事还办不到？”
无悔捻了捻手边的佛珠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他又不砍你脑袋。”程尚无赖道，“你若是不说，这钱我是不会给的。”
无悔讨价还价道：“那你让他的暗卫继续跟着小七？”
“不可能。”程尚斩钉截铁的拒绝，“出侯府随便他怎么跟，进侯府那就不行。”
程尚坐起身盯着无悔，“你说说看，他给你多少钱让你跑着一趟？”
无悔含蓄一笑，伸出手，“五万。”
“是你呀，大师！”辛羽老远就瞧见程尚多了个人，走近一瞧。
嘿，老熟人了。
“叫贫僧皇叔吧。”无悔再次说道。
他对辛羽喊他大师有阴影。
辛羽笑眯眯的看着他，她才不要。
“大师是来找好友叙旧吗？”
“不是。”无悔露出一丝微笑，“贫僧来拿钱。”
“那天程将军说的，一万两香火钱。”
辛羽哦了一声，评价道，“你们佛教赚香火钱这事确实挺厉害。”
无悔：“......什么叫我们佛教？”
“啊。”辛羽笑咪咪的说，“忘了说了，我信道教。”
程尚嘴笑了：哈哈哈哈哈死秃驴。
无悔面露微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程尚那一万两香火钱终究是没保住，无悔从侯府离开时，笑容都比往日灿烂几分。
“大舅是不是和大师关系很好呀？”辛羽凑近程逸云小声问道。
程逸云撇了她一眼，压低声线回答，“还不错。”
“所以他们当时为什么要骗我呢？”辛羽低声呢喃道。
“谁骗你？”程逸云皱眉，辛羽的声音太小，他只听清了个“骗”字。
见辛羽没说话，程逸云的声音冷了几分，“谁骗了你？”
这小公主一副傻白甜的蠢样，不会在宫里受欺负了吧？程逸云心里窜出些火气，那些皇子是干什么吃的，连妹妹都保护不好！
程逸云压着火气道，“你会贵为公主，金珠玉叶有谁敢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啊。”辛羽茫然道。
程逸云皱眉，觉得辛羽没说实话，“你怕什么？你刚还在说有人骗你。”
瞧见辛羽一副傻白甜的样子，程逸云语气缓和些，“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揍回去。”
辛羽老老实实回答，“是大舅。”
程逸云：“......你说谁？”
辛羽声音软糯，“大舅。”
“哦。”程逸云脸上一片空白，“那算了。”他打不过。
“你去告诉祖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