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你知道什么是绿茶吗？】系统两片叶子直哆嗦, 又问了遍。

辛羽察觉到异常，大眼睛里盛满疑惑，盯着温孤朝看。

温孤朝歪头，“怎么了？”

辛羽摇头：“没事。”

【绿茶就是一类茶品种, 比如说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等。】看到系统如此激动, 辛羽声音里含着一丝不确定, 【绿茶女配, 顾名思义, 就是会泡茶的女配，不然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说“辛羽”其实是绿茶树成精吧？那也太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设定了, 这个世界一点灵力都没有！】

辛羽说到后面声音都不自觉含着半分委屈, 她当时初来乍到, 在没有灵力的世界里，就像变成了一个废人。

明明一个除尘术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用水洗；明明她早已跳出五谷轮回，却每天到点都需进食，虽说那些食物确实挺好吃，但没得吃的时候也很难受的！

还有炼丹, 她最爱的业余活动，在这没有灵力的世界就像想买东西没有银子一样，难以进行，只能靠着脑海中的记忆在这贫瘠的世界里找平替。

【……原来你对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不满吗？】系统懵懵的说, 【那、那、那对不起？】

辛羽纠结的挠挠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最初来有些不习惯, 现在都习惯了。】

习惯当一个没有灵力, 力气还有点大的人族幼崽了。

【重点不是这个。】辛羽提醒道, 【我理解的绿茶女配有问题吗？】

系统回过神来，对，有问题......那岂止是有问题，那是有大问题！

它的绿茶女配差点就变成了泡茶小妹！

系统想说很多，但面对除了修炼一张白纸的宿主，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长叹一口气说：【你先说说你怎么会理解成这样？】

【顾名思义啊。】辛羽眨眨眼，【比如说你是绿茶系统，然后你就是小绿叶的样子。】

【我是绿茶女配，自然就和泡茶有关系。】

怪我。

得到辛羽答案的系统瘫坐在桌上，叶片痛苦的拧在一块，身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都怪我呜。】系统抹了把眼泪，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它仿佛看到了长大后的宿主放下心爱的剑，在主角面前端茶倒水。

不！不行，绝对不行，它的宿主怎么可以沦落到那种地步！

【每个世界都有一个或多个主角的存在。】系统平复心情后给辛羽解释，这次的它生怕辛羽又产生什么奇怪理解，恨不得把它知道的一切掰开了揉碎了说给辛羽听。

【你可以理解为天道宠儿，就是那些走在路上踹一脚都能踹出一件绝世珍宝，睡个觉都能晋级的人。】

辛羽沉默：……这些描述，怎么越听越像自己？

【他们往往承担着拯救世界的重任，惩恶扬善、除魔卫道，总之就是哪里有危险他们就在哪里。】

系统没注意辛羽有些古怪的神情继续进行它的科普工作，【但世界不可能只围绕那么几个人转悠，有主角自然也就有配角、反派、路人。而'辛羽'在这个世界就是属于配角那一栏，恶毒的绿茶女配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加上个人色彩进行分化的结果。】

【除此之外，像皇贵妃那样白月光，温孤朝这般的绿茶大反派，还有朱砂痣、白莲花之类的，这些等我遇到人就再你解说。】

【所以这里的绿茶是形容词，而不是名词。】系统说：【比如说一个人很茶，就是说他明明不是那种性格却硬要装柔弱博同情，还喜欢嘤嘤嘤的挑拨离间，你之前都做得很好啊，我一直以为你知晓。】

系统语气里满满都是后悔。

【那些是按照茶茶说的去做的呀！】辛羽理直气壮说道，【做任务而已，还动什么脑子。】

系统已经无力再去辩驳一些过去的事情，【总而言之，绿茶就是这么个意思，实在不明白宿主就多观察温孤朝，他茶艺天成，乃书中最强绿茶。】

【长得漂亮，说话好听，看上去不争不抢，还有些柔弱，实则一肚子坏水，嘴里总是绿茶语录里面的话，这些就是绿茶女配必备素养，宿主好好学学。】

辛羽听完，悄悄观察起温孤朝。

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容貌有！

总是温温柔柔喊她公主，无怨无悔教她泡茶，不争不抢有！

时不时掩唇轻咳，柔弱有！

偷偷给辛熙下毒，坏水有！

绿茶语录，辛羽垂眸想想，也有！

温孤朝，他......真的是个绿茶！

沉默，辛羽陷入无尽的沉默，她有些惆怅，好好的一个小可怜人族幼崽，怎么就变成了绿茶人族幼崽呢，哦，她也是，恶毒的绿茶女配。

这么一想倒也挺合理，恶毒的绿茶女配养个绿茶反派的人族幼崽。

辛羽和自己和解了，能这么快和解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不信命。在她看来系统所说的那些更像是天道擅自给所有人定下的命运，可是这些都是有自主意识的人而不是傀儡，怎么可能按照谱写好的道路走下去。

这本就是一个悖论。

辛羽叹了口气，想起大长老曾对她说过，“辛羽，你既然不信命运，命运自然不会给你答案。”

所以卜算这项技艺，上辈子加这辈子她估计都学不好了。

辛羽问：【茶茶，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系统：【你说。】它现在有问必答，无所不知！

【每个世界都是你所说的那样吗？】辛羽说，【有主角有配角，还有反派。】

【大概？】系统顿了下明白了辛羽的意思，【你是想问你之前的世界吧。】

【那我不清楚，那个世界比这个世界高级，我权限不够。】系统拍拍辛羽的手腕，【你若是实在想知道，等我问问主系统。】

辛羽：【好。】

若是之前的世界也是这样，那她被归到那一类了呢？主角......还是反派？

小团子皱着眉，幽幽地再次叹气，惆怅的小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辛宸逗道：“小七的烦心事很难解决？”

刚接受完系统知识灌输的辛羽无力的点点头，“可能需要找大师看看。”

辛羽看向对面的无悔，而无悔正好也看了过来，朝辛羽眨了下眼。

“不，是必须找大师聊聊。”聊聊能不能把她捎出去玩玩。

辛羽有了些精神，宴会结束后，拒绝了辛宸他们同行的邀请，独自蹲在小道上等着无悔。

“出家人不打诳语。”无悔的声音遥遥传来，“贫僧得出的结果就是那般。好友莫要强求。”

“真的无解？”令辛羽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继续问。

无悔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程尚还想再问几句，看到拐角处的辛羽后收回了话音，“那、那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悔无言的看着对佛祖不敬的好友。

程尚猛眨眼睛，示意这件事稍后再说，然后看向已经摘了一手树叶的辛羽，“公主在这里所为何事？是有什么事情找臣吗？”

辛羽摇摇头，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半天，轻声问道，“舅舅和大师关系很好吗？”

“认识。”

“不熟。”

无悔和程尚对视一眼，程尚额角一跳，看着辛羽说，“认识但不是很熟。路上见到就多聊了几句。”

“是吗？”辛羽目光幽幽看向无悔，“大师刚刚不是喊舅舅好友吗？”

“他们和尚看见人都喜欢喊好友，小友，尤其是给他们捐钱的人。”程尚说道，“臣为了给家中长辈祈福，捐了不少香火钱。”

虽然辛羽觉得有问题，但程尚的话还挺有道理，无悔确实像会干出这种事的和尚。

“对。程将军大气，刚刚和贫僧说还要捐一万两银子。”无悔勾起唇角，“贫僧让将军思考一二，结果将军硬说明天就给我，将军孝心真是感天动地。我佛一定会保佑程家。”

程尚：......趁火打劫是你们辛家兄弟的独门秘籍吧！

程尚十分憋屈，想解释又不敢让辛羽知道，是他让无悔去给她算命。

“对，没错。”程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大半年的俸禄就这样飞了。

无悔淡淡一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原来是这样呀。”辛羽同样笑了笑，然后对无悔说，“大师，我有一点点问题想请您帮忙可以吗？”

无悔一听辛羽心中警惕直接拉满，“公主请说。”

“我能和大师一起出宫吗？”辛羽眼睛亮闪闪，充满期待。

“和贫僧一起？”无悔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问了遍，“公主确定没有找错人？”

“没有呀！”辛羽理由十分充分，“太子皇兄很忙，我不好意思麻烦他，其他皇兄也还是小孩子呢，我想来想去就只能来找皇叔了。”

重要的是，她还没弄清楚无悔突然接近她的原因，好不容易见到，总要试探一二。

无悔问：“公主怎么不找程将军？”

辛羽把树叶揣进怀里，才小声说，“舅舅很难进宫一趟。”

贤妃事件结束，程尚也逐渐减少进宫次数，毕竟他还是身负重职的将军，不可能天天闲着没事往宫里赶，就算他想，上面还有辛帝盯着。

程尚倒是没想过带辛羽出宫玩，辛羽以前待在冷宫拒绝见任何人的形象太过深刻，程尚也怕自己冒然行动会把辛羽给吓着。

程尚沉默了下说，“臣去和陛下说。”

“等会儿臣就带你出去逛逛，今天中秋，京城很热闹的。”

事情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辛帝对辛羽想要出宫这件事没有任何阻拦，甚至还让程尚把温孤朝捎上送去离国来使所在的驿站。

“质子在皇宫里住了那么久派人亲自送去，也是大辛的气度。离国来使也没有闲话可说。”辛帝坐在桌前，低头批奏折，“辛羽若是想在程府住上几天也可，想必程老将军也是想念她的。”

“是。”程尚低头行礼，走出殿前深深看了眼重新归于沉默的九五至尊。

只能说一切都是孽缘。

辛帝还是不受宠爱的皇子时，因武功天赋卓越而被镇北侯关注，先帝不在意这位模样非常俊俏的皇子，但也不嫌弃他手下能多一位将才。

于是，年幼的辛帝成了镇北侯的徒弟，在镇北侯府的日子甚至比待在宫里的时间还要多。

那时又正值林相与程老将军闹和离，林沅芷也随着程老将军常住侯府。

程家关系简单，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妻妾，镇北侯那一代也就三人，再往下也就是程尚他们这一辈，加上表小姐林沅芷也就五人。

林沅芷是他们中唯一的女孩，从小生得漂亮，像个陶瓷娃娃一样，武功却不差，从小就想像程老将军一样上阵杀敌。

他们几个做哥哥的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对待女孩总有几分粗心，而辛帝正是补全了这份粗心。

故事到这里，应该是圆满的青梅竹马爱情故事，但林沅芷和辛帝之间不是。

至少在程尚看来，在辛帝被封王出宫建府，甚至开始娶妻时，两个人应该还只是单纯的兄妹情谊，当然他是从林沅芷这个角度来看，如果他这个妹妹喜欢从小就喜欢辛帝，那必不可能开开心心看他娶妻生子。

若是辛帝一直喜欢林沅芷，程尚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眼里写满了野心的皇子，他想辛帝依旧会娶妻生子，只是不会碰林沅芷。

辛帝他不该碰林沅芷的，多年以后，佳人已逝世事变迁，程尚这个想法依旧没有变。

真正的变故应该是太子出生那年那场战争，辛帝上位不久便御驾亲征，程家兄弟自然也参与了，只是和辛帝兵分几路，只有林沅芷跟在了辛帝身边。

那场战争自然是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后，宫中还传来喜讯，说皇后诞下龙凤胎，经年的战争生活是需要喜事来冲淡悲伤的，那对龙凤胎中的男孩被立为太子，举国同庆。

本该是十分开心的日子，程尚确记得清楚，辛帝放下太子转身回宫的那一刹那，表情很冷，很压抑。同样兴致不高的还有他的小妹，林沅芷。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几人难得忙里偷闲喝酒时又说到林沅芷未来的夫婿问题，说她挑来挑去没个合眼缘的，一心只想着征战沙场。

身穿龙袍的辛帝倚着栏杆，似醉非醉的说了句，挑来挑去也没有合适的，要不然小妹进宫当妃子好了。

话音一落，风都好像安静了。程家兄弟不知这是帝皇的醉话，还是存着心思的真心话。

辛帝瞧见他们的反应嗤笑一声，说这是玩笑话罢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林沅芷一口气喝完手中那坛烈酒，脸上笑容灿烂说道。

好啊，我进宫当你的妃子呀。

那天，也是中秋。京城和今天同样的热闹。

程尚牵着辛羽走出宫门，看向宫外的万家灯火，热闹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他眨去眼底的一丝红意。

真是人越老，就越容易想起过去了。

“走吧，小公主。”他垂眸看向已经跃跃欲试的辛羽，“我们先把质子殿下送去驿站，然后公主想去哪就去哪。”

不要像小妹一样，被这重重宫墙给困住了飞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