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的名字叫阿莱
“你是谁？”
“我是谁似乎并不重要吧，小子？”中年男人露出一种近乎放肆的爽快笑容，伸出右拳对准少年。“你怀里那是什么东西？”他问，“一个摄像头？真怪啊小子，现在的年轻人出门都要带着这种东西吗？”
不等少年回答，从中年男人右拳的装置里射出一根钩索，牢牢抓住少年的手臂。紧接着，中年男人用力一拉，少年的身体瞬间急剧移动，贴紧岩壁上升。少年也借着岩壁蹬腿发力，几下就上了岩壁。
“就让我来代劳，帮你解决一下尾巴的问题吧。”中年男人一只手把少年拉上来，另一只手举起一把奇怪的手枪。它的枪身是个长长的方格子，上面画满蓝色的纹路。
“砰”的一声，枪口中射出一团气炎状的物质，朝前方的深渊飞去，片刻后展开成一群烟花般的曳光弹，在怪物面前一齐爆散开来。
刺眼的光笼罩了深渊，其间充满怪物被灼烧时发出的惨叫声。“快走吧，小子。”中年男人扯了扯阿莱的衣领，“往这边来。”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少年和小帕走进一座挂着“***研究所”标牌的建筑，穿过遍布蓝光植物和树根的大厅，来到后门的通道。中年男人满面胡茬，一头黄色长发，身着深绿色风衣与棕色长裤，身上的露指手套和靴子久经年月，但还保养得非常好。
“好了，到这儿会暂时比较安全。”中年男人关上通道的大门，随后盯着少年的身体说，“嘿，你受伤了。”
少年循着中年男人的视线低下头，这才看见自己的腰部被划了个小口子，鲜血稍稍透过了衣服。他揭开衣服，发现伤口并不严重，而少年似乎一直没注意到这种疼痛，所以才没发现。
“没啥大事儿，你会自己包扎吧？”中年男人扔过来一卷绷带。他的脸庞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但满面的胡茬和灰尘盖住了他理应具有的英俊外貌。
“我……”
“不好意思，我觉得他并不会。”小帕这时突然发声，吓了中年男人一跳。
“我去，这玩意能说话？”
中年男人从少年手里拿过小帕，从左手抛到右手，来来回回地玩弄着。“这玩意可有意思哈……一个会说话的摄像头，吼吼……”
“我不叫‘摄像头’，我叫Parado……啊！！”小帕吓得大叫。他很害怕被扔来扔去的感觉，而他越害怕，中年男人反而越兴奋。
“还给我！”
少年一把抢过小帕，中年男人则双手抬起做出投降的姿势：“喔喔喔，你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话说……”
“什么？”少年警惕地看着中年男人。
“……我来帮你包扎吧。你那样子实在是太逊了。”中年男人瞥到少年自己包扎在腰上的那团被称为“绷带”的糟糕东西，随即略显无奈地说，“虽然现在是小伤，但要是感染了就完蛋了。”
“你最好接受他的意见，人类。”小帕说，“他说的没错。”
“‘人类’？你就叫这？这也太特么怪了吧！”中年男人嬉皮笑脸地走到少年背后，示意他坐到一旁的旧板凳上，自己则拿着绷带。
“这个人类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他失去了记忆。”不等少年发言，摄像头率先回答。
“哦？”
中年男人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他坐到少年身边，把绷带拉开长长的一条：“给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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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在中年男人给少年包扎的功夫，小帕把大体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有那么几次，中年男人听到某几个特定的词的时候，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很明显又闪亮了几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包扎完毕，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哦。”
少年也立刻站起：“你相信我说的吗？”
“什么相信不相信……这鬼地方比你想象的怪异得多。”中年男人拍拍少年的肩膀，再度露出他特有的那种放肆笑容，“跟我见过的某些东西相比，你根本不算什么。”
少年注视着中年男人的眼睛：“那大叔你是做什么的呢？”
“喂喂喂，我还没老到要叫‘大叔’的程度吧！我也才三十多岁耶！”
中年男人一下子从少年身边跳开，原地转了几圈后说：“你可以叫我‘岚’——我的真名实在是太长了，所以你只需要记这个名字就好了。”
“正确的决定。”小帕在一旁没好气地补充，“这个人类也同样记不住我的名字。”
“我在找一样东西，所以一直在一个人瞎逛。但你可不适合这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独身一人从原先的世界穿越而来，仿佛一位异邦骑士，恍然无助。
“你可以带我们到其他有人类的地方吗？”小帕这时问。
“这个啊……嗯……”
岚双手抱头：“我倒是去过不少有人的地方，但我从来不记路，所以没法带你去。”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少年突然问。
听到这个问题，岚嬉皮笑脸地回答：“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能会回到刚刚的深渊下面去，也有可能下一秒就用抓钩‘唰’的一下跑到更上面一层去。”
一听到“抓钩”这个词，少年便开始仔细观察岚手里的那个装置。它看上去和少年已有的拳套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更加精巧、且加了些凸显个人风格的装饰。
难道“终焉武装”还有其他的模式吗？少年按下手环的按钮，开始摸索自己的“终焉武装”来。
岚像是看出少年的心思说：“你是找不到的。”
“什么？”
“你这个是老式的制式型号，没有抓钩这种东西。”岚抓着少年纤细的手腕，“此外，你的手环戴得有问题。”
“怎么了？”
“盾牌模式的按钮应该在里侧。”岚把少年手中的武装卸下，把少年手腕上的手环转了小半圈，并且加紧了些。
“另一只手也给我。”
少年便老老实实交给岚另一只手。
“教你个小窍门，这样——”岚两手手肘相碰，做了个类似“斯派修姆光线”的招式，两个手环的按钮彼此相碰，瞬间将两手都转换为拳套模式。
少年照做了，并很快掌握了这种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的方法。他朝空中象征性地挥了几圈，这时岚又在旁边补充道：
“出拳不是你这么出的。你的手臂，还有你的腰腹，甚至你的腿都要用力。把全身的力量汇聚到你的拳头上，就像这样！”
岚示范了几下，阿莱便照葫芦画瓢地学了起来，拳头穿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音。
“呼呼——呼——呼呼——呼。”
岚盯着眼前的少年。只用简单观察就渐渐理解了出拳的技巧——这个少年不简单。
不仅如此，若真如这摄像头所说，那这少年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以惊人的学习速度理解了“终焉武装”的使用方法，并使用它击败了好几只终焉之兽。刚刚快速进入战斗状态的小窍门，他也一下子就学会了。
而且，刚刚爬上岩壁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理解了状况，自己蹬腿加快了攀爬的速度……除了不太会照顾自己以外，眼前的少年，宛如一个初出茅庐的战斗天才。
岚是个爱才的人，天生具有打磨璞玉的癖好。眼前的这块宝玉宛如上天降临的一样，那打磨一下又何妨呢？
“喂……我说……”
“啊？”少年还在挥拳的练习中意犹未尽。
“你以后跟我混吧。跟着我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从未设想过的提案，让少年一时语塞。
小帕这时提醒道：“我认为可以考虑。毕竟如果拒绝，你一个人的确很难生存。”
的确。在这个危险的地下城，少年独自一人的确凶多吉少。眼前的这个大叔虽然不太正经，但是足够强大。
思索片刻，少年最终做了决定：“我同意。”
“好！那么从现在起，你……话说你还没有名字啊。”岚挠挠头，似乎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似的，“要不要现在起个名字？”
“啊？”少年惊讶地说，“可是我还……”
“给自己起个暂时的代号吧，人类！”小帕喊道，“我不能一直叫你人类！”
小帕和岚一再催促，少年的脸颊略显绯红，吞吞吐吐地说：“……可我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好……”
“啊……这个啊……”岚故作深沉地考虑了一阵，突然一拍脑袋，“就叫阿莱吧！我随便想的名字。怎么样？”
“阿莱？这什么怪名字？！”小帕大叫。
“可是我觉得……还不错。”少年却说。
“啊？”小帕似乎想做个扭头盯着少年的动作，但是却做不了，“好吧……如果你同意的话，那就……”
“那就这样！”岚看着刚被赋予名字的少年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叫阿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