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与悖论同行
怪物们眼见少年变出盾牌，便不再贸然靠近，而是盘踞在周边伺机而动。另一边，摄像头的大叫仍在继续：
“快啊！人类！快把他们解决掉！”
少年按下另一个按钮，盾牌旋即收回，变成一把臂剑。
几只怪物慢慢靠近，少年急忙连连挥剑，试图将它们赶走。但是剑的威慑力还是不够，怪物们越靠越近，很快把少年逼到墙角。
“用剑干嘛？用枪啊！”
脚边传来摄像头的叫喊，少年又手忙脚乱地尝试其他按钮。怪物正欲扑来，少年无意间一触，手环瞬间闪起辉光，变出一大堆机械和金属，将少年的两只前臂完全包裹住，形成两只金属制成的手套。
打头的怪物一个跳起，朝少年扑了过来。
经过刚刚的接触，少年明白这些怪物的体重很轻，力量较小，因此没有自乱阵脚。他一手作盾挡住来袭的利爪，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朝那怪物的脑袋狠狠砸去。怪物受此重击，身体朝一旁飞去，撞在石墙上失去意识。
同伴的受挫让怪物们心生忌惮，纷纷后撤几步。少年又不知碰到了什么按钮，右手的手肘处展开几根金属条，随即变成枪管，朝前轰鸣射击。四泻的弹丸打在岩石和泥土上，击碎了发着蓝光的植物，也射穿了几只怪物的躯体。怪物们漆黑的血肉与弹幕溅起的烟尘混在一起，遮蔽了整个山洞。
手中武器的巨大威力让少年无比惊讶，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开的枪。
怪物们从一只接一只从烟雾里冲出，每一次都从不同的方向发起攻击。少年将轰鸣的枪口对准前方，子弹铸成的洪流不停撕裂怪物的躯体，激起砂石横飞的声响与怪物的嚎叫。
在不知杀死几只怪物之后，四周的烟幕中终于不再传出声响。但少年手上的几只枪管持续轰鸣着，无情地射出咆哮的子弹。
“放松！让你的手部肌肉放松！”
在摄像头的催促下，少年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恐惧与惊讶，强迫自己的手臂放松下来，即便子弹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射出。
终于，枪管停止了怒吼。一旁的摄像头大喊：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连枪都不会使，真不敢相信你是怎么……”
“我说啊！”少年喊道。
摄像头完全没想到少年会回嘴似的，一下子停了下来，整个山洞也立刻安静下来。少年盯着摄像头沉默了好一会，嘴里才终于挤出一句：
“我觉得……不知者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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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再度启程，跟随蓝光植物的指引沿着洞穴向前走去。与此前不同的是，他带上了那两个手环，和那个聒噪的摄像头。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少年怀里的摄像头在听完少年解释后，似乎不太相信。
“嗯。”
“我不相信。”摄像头十分肯定地说，“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我并不强求你相信。”少年一边攀爬由一大堆汽车组成的小山一边说，“但对我而言，这就是现实。”
“也许是其他原因。我见过些失忆的人类，他们中有些会用疯狂的幻想去填补自己失去了的记忆。”
听到这里，少年停了下来，坐进一辆废弃的敞篷车的前座，身体蜷曲在沙发里。
“怎么了，人类，为何默不作声？”
少年低头沉默片刻，突然苦笑几声，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也许真是你说的那样。幻想，哈。那还不如完全失忆呢，因为那样至少我会……”
“人类，不要拘泥于过去。”摄像头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纠结于过去，只会拖住你的脚步。抓住现在，还有未来，那才是你该做的。”
少年仿佛被点醒了的似的，惊奇地望着手边的摄像头。
“现在的你是由以前的你所造就的，所以你并没有完全失去你的过去。抬起头来！人类！”
少年将摄像头举起，仔细端详着摄像头正中心的镜头片，眼里闪着点点星光。
“干……干什么？”处在这样的位置，摄像头好像不太自在。
“你真的是机器人吗？”少年开口说，“我觉得你像人一样。”
“什么意思？看不起机器人吗？！”摄像头一改刚刚的正经语气大叫，“别把我举那么高！从这儿摔下去我就完蛋了！”
“哈哈哈……”少年笑了。刚刚差点涌到眼角的泪水，如今又被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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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帕拉……”
“Paradox-176，出厂代号2397020509064。还是记不得吗？Paradox，英语里‘悖论’那个词！你们人类的记忆能力还是那样差。”
“是你们的名字太过拗口了。”
“你都记不得你叫什么，还好意思说我？”
“……”
“什么事，你说。”
“制造出你的人类，都是什么样子的？”
“制造我的人类，是@#￥%城的&*……”
“我不是问他们是谁，我想问他们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人类不都那样吗？自私、贪婪、目光短浅、永远无法满足、永远在自相残杀，却又永远会在那么一两个时候突然高尚起来。”
“他们长什么样子？住在哪里？说什么语言？手上的这个东西是他们制造的吗？”
“戴在你手上的装备，是我被制造时期地下城随处可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信息，检测到确实有相关的数据存储记录，然而实际的数据已经在一百多年前被删除了。”
“为什么？”
“这个你得问删除数据的人，他的名字叫司空涡。但已人类的寿命而言，他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吧。”
“那个司空涡长什么样子？”
“白头发的瘦高个儿，脸很粗糙，手腕绑着紫色的绶带，上面纹着三叶草的花纹。一百多年前，他和他的同伴偶然来到这个山洞，随后的事情数据丢失，无法读取，然后我就只剩一个头被抓到那个鸟巢里了。”
“你知道人类住在哪些地方吗？”
“没有地理坐标的情况下，我无法帮助你定位。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们大多住在第四层。”
“第四层？”
“你可以理解为，深渊之上。”
少年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的景色。他此刻刚刚从山洞中走出，眼前是两道巍峨的岩壁，一直向上延伸至天空的蔚蓝之中。在岩壁中间，一座巨大的金属电视塔，扭扭曲曲地夹在岩壁之间。发着蓝光的奇妙植物长满在铁塔的金属架上，将其装点成一座巨大的圣诞树。
“爬上这座塔，也许就能回到深渊上面。”少年一边仰望眼前的壮观景象一边说。
“和我想的一样啊，人类。”摄像头的声音也有点兴奋，“好了，一百多年了！来看看人类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吧！希望不要都是像你这个小傻瓜一样，呵呵。”
“我可不算傻。”少年立刻回道，“哦对了……帕拉……”
“我说了多少遍Para……”
“我可以叫你小帕吗？”
“小帕？哈？”摄像头似乎试图表达不可思议的语气，“Paradox，如此美妙的一个词，你居然能音译成……好吧，如果你想的话，随便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