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当阴阳师遇上海贼
剩下的钱则被安倍晴明去买了肉食与甜点。
平安京的甜点价格昂贵, 不过安倍晴明买起来眼睛都不眨，凡是他觉得适合卡塔库栗和山姥切国广口味的都买了一包, 原本还沉甸甸的钱袋转眼就去了大半。
山姥切国广看得心惊肉跳, 几次想要阻止安倍晴明大手大脚为自己花钱，却在对方笑盈盈的表情下败下阵来。
“我们现在这个状况, 还是留些钱备用吧？”
山姥切国广只能这么婉转暗示道。
“不必这么委屈, 钱这东西是越花越有的。”
安倍晴明拍了拍他，露出了一个略带神秘的笑容。
如果平安京与安倍晴明经常打交道的冥府那两位无常鬼使在此，恐怕会道晴明又在弯弯绕绕了。
一如安倍晴明所言, 当他换下麻布粗衣衣服后, 比起村夫更像是从其他国度前来此处的贵卿，上门拜访时也不会被拒之门外。
从一开始晴明得上门为人占筮, 但是当他精准的道出他人命格与未来后, 没过几天他的名声就传开了，一如晴明所言, 钱财根本就不必操心，自有人恭恭敬敬地送上门来。
不过安倍晴明一天只给人算三卦, 抽中签者才会为他进行命格占算, 这样的限制反倒是让他更加炙手可热了。
这个竹取公主与白鹤报恩的故事骤然变成了卖竹翁是如何成为王公贵卿座上宾, 仿佛和之前的神鬼怪异完全扯不上关系了。
那念故事的旁白声也不再响起, 就仿佛忘记了这里还有三人被关在故事之中。
安倍晴明在有了充裕的钱财后, 马上便租了一辆牛车, 想要试图走出这个京都, 但仿佛故事的背景已经被锁定在了这个平安京, 每每走到边缘又会重新回到这里。
“看来故事破坏得还不够啊。”
安倍晴明这么喃喃着，着实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
很明显，他们被念故事的声音关在了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想要脱身要么走完整个故事剧情，要么就破坏掉整个故事剧情，将幕后之人逼出来。
破坏故事的方法有很多，但往往因为其杀伤力不够而达不到目的，至于完成故事……
安倍晴明看了看身高依然保持十厘米大小的卡塔库栗，由衷地怀疑真的会有王公贵族愿意来娶一个这样的‘公主’吗？
出乎晴明的意料的是，没过多久，竹取公主被王公贵族求娶的剧情还没有展开，他本人反倒是被平安京中最尊贵的天皇给“请”进了皇宫。
理由很简单，天皇想要让晴明制作永生之药。
拥有了站立于国家顶端的地位与权势，不管是哪个帝王都会想要延长自己的生命，想要获得长生不老。
天皇许诺了，只要安倍晴明能够为自己制作出来永生之药，不管他想要什么都能够为他寻来。
“想要做出不老不死药，需要用可以隔绝一切火焰的火鼠裘，可招来月光的蓬莱玉枝为柴火，青龙头顶上的五色玉为药引，以金燕的子安贝为药辅，天竺国活佛用过的石钵为煮釜，方可做出永生之药。”
安倍晴明才不会蠢到说没有这种药，或者说做不出来。
早在他自己的世界，他见过不少自说自话的王公贵族了。
当然，在这个虚假的世界，想要找到这五样宝物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和走剧情——虽然竹取公主的剧情现在已经完全由他这个身份为老爷爷的人顶替了，这倒是让安倍晴明有些好奇，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走。
一如原本竹取公主故事中所记载的那样，那些被天皇派出去寻找那些传说之物时，带回来的都是假物。
不惧火烧的火鼠裘扔在烈火上就已经被烧没了，前去天竺寻找石钵的武士失踪在了海难里，寻找金燕子安贝的贵族从悬崖上摔了下来，而可招来月光的蓬莱玉枝，根本就是负责人找工匠打造的。
用虚假的东西制造出来的不老不死药当然也不可能是真的，天皇心知如此，除了大发雷霆惩罚那些欺上瞒下的部下也别无他法。
但是他又忍不住责怪安倍晴明为何要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甚至开始怀疑这不过是安倍晴明不愿为他做出不老不死药的障眼法。
而安倍晴明那了然的神情，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羞怒交加的天皇气急败坏地下令将他关入了肮脏漆黑的地牢里。
坐在地牢里的安倍晴明过得其实还不算差，在他指出牢头身体有碍，让他有空去看看医师后，牢头再次出现时，对他的态度明显好多了，除了不能把他放出去，基本上晴明提出的东西能够满足的都满足了。
在地牢里等了几天后，安倍晴明斜躺在铺着布块的草堆上，笑眯眯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卡塔库栗，伸出手从他的脑袋上取下了稻草和蛛丝，以及他手上拿着的钥匙。
“辛苦你了，卡塔库栗。”
安倍晴明摸了摸十厘米竹取王子的头，却并没有走出牢房。
卡塔库栗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安倍晴明手抵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是啊，因为还不到时机。”
卡塔库栗完全不明白，如果他被关在牢房里，恐怕下一刻就马上逃狱，并且狠狠地报复胆敢让他入狱的始作俑者。
“不过我很好奇，国广对这里一无所知，我所在的地方又足够隐蔽，你是怎么找到的？”
卡塔库栗盘腿坐在草堆上，沉着脸瞪向安倍晴明：“难怪他说要我好好地说一说你，你难道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吗？那个男人因为逼死了好几个贵族，再过不久恐怕就要抹杀你的存在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安倍晴明安抚道。
“而且我们很快就能从这个故事里脱身了。”
卡塔库栗从安倍晴明这里得到似是而非的话语后，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毕竟他在跟着安倍晴明的身边时，深切地体会到了只要稍稍把眼睛移开一点，安倍晴明就会惹上什么事，最后又兴致勃勃地主动卷入麻烦之中。
现在也只有他得好好看着晴明了。
安倍晴明没有拒绝卡塔库栗的好意，实际上这几天吃穿用度有牢头暗度陈仓并不需要费心，但这里面实在是太无聊了。
地牢之中没有窗户，更别提占星打发时间了，所以卡塔库栗打算留下让安倍晴明十分欢迎。
地牢之中一片黑暗，不过卡塔库栗利用自己的果实能力做出了可以燃烧的糯米蜡烛，幽幽的火光照亮了安倍晴明怡然自得的脸。
“这个环境可真适合说怪谈呢……你可有兴趣？”
安倍晴明低头询问道。
“怪谈？那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吧。”
卡塔库栗脱口而出。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鬼怪，那也一定是恶魔果实的把戏。”
四将星之一的糯米大臣如此笃定道。
安倍晴明的神色在那一瞬间深了些许，他的指尖轻轻揉着卡塔库栗的发梢，将那短短的发揉得乱糟糟的。
“嘛，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听听看也无所谓吧。”
顿了顿，安倍晴明便开始讲述那因果循环、天理昭昭的怪谈了。
卡塔库栗一开始不过只是出于礼貌沉默地倾听着，只是到了后来，他却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你所说的无间地狱，和海军的因佩尔大监狱听上去很像。”
“人间的炼狱和黄泉的地狱是完全不同的。”
安倍晴明淡淡道。
“凡是在人间犯了罪的人，死后都将要受到审判，不管曾经是多有名的英雄，还是受人敬仰的君子王卿，又或者是自诩强大便随意夺得他人性命的豪杰，都逃不过这最后的裁决。”
卡塔库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安倍晴明又讲了一个故事，那是一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强盗，也曾发过一次善心，救下了一只即将溺水的蜘蛛。
而佛陀菩萨因此也给死后在地狱里承受刑罚苦难的这名强盗一次机会。
他垂下了一条蜘蛛丝，那纤细又脆弱的线恰好落在了强盗的面前。
安倍晴明将地狱的可怕与冷酷描绘得栩栩如生，又讲述了那强盗看到蜘蛛丝时是多么欣喜若狂。
而同样的，和强盗一同在地狱里受苦的罪人们也想要借这蛛丝逃出生天，那许许多多沾染着血液的手将洁白的蛛丝染得脏污，强盗则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蛛丝，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这是我的东西！你们这些杂种都不许上来！”
同时他拼命地踢踏着双脚，将那些罪人们踢了下去。
但是这蛛丝是以他内心那些微的善意凝聚而成的，在他对一同爬上蜘蛛丝的罪人们动了恶意时，本就脆弱的蛛丝应声而断，他再一次回到了那无间地狱之中，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安倍晴明并不是要让卡塔库栗一瞬间就成为大善人，但至少，他可以让这个实际上本性并不坏的青年不再堕落下去。
卡塔库栗背脊微微发冷，糯米蜡烛已经快要燃烧完毕了，在这昏暗的烛火中，他看到了安倍晴明那即便在黑暗里也依然熠熠生辉的蓝色双眼，仿佛要看穿他的一切。
“啊，已经这么晚了，还是先睡吧，唔……明天大概会很忙的。”
安倍晴明留下这样一句话，便躺了下去，徒留卡塔库栗沉默地盯着他的侧脸。
一如安倍晴明所预料的那样，第二天的夜里地牢便起火了，虽然因为他在的牢房在最深处，一时半会还烧不到，但是烟雾太大，恐怕也会活活熏死在里面。
安倍晴明起身，他甚至没有用钥匙，不过是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铁丝，就在卡塔库栗骤然瞪圆的目光下顺利地打开了牢门。
安倍晴明所到之处，那些原本足以呛死人的烟雾像是避让着什么一般朝两旁退去，愈发地肯定了安倍晴明的猜测。
而当他走到牢房出口，看到了自己曾经帮助过的那名渔民与山姥切国广等在一边，看来是打算让他藏在鱼堆之中逃出平安京。
安倍晴明马上婉拒了渔民的好意，他笑盈盈地看着站在渔民身旁的山姥切国广，开口唤道：“枕返，玩够了吗？”
金发的刀剑付丧神表情一愣，连忙道：“晴明大人，我是山姥切国广啊，并不是什么枕返啊。”
“你真的非要我耗费口舌，把破绽一个个说出来么？”
安倍晴明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在‘山姥切国广’的身上打转。
“啊啊，果然瞒不过晴明大人啊，我还以为如果晴明大人的灵力被封印住了，大概也不会认出我是假冒的吧。”金发的刀剑付丧神神情一变，说话的方式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还没有出现时，我就知道你在了。”安倍晴明淡淡道，“自己麾下之妖的声音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枕返愣了愣，没有想到居然是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况且……”安倍晴明的声音里带上了笑。
“看到我宁愿站一宿也不愿坐在那床板后，你不是立刻变化成了山姥切国广来帮我打扫了么。除了我的式神，又有谁会这么贴心？”
阴阳师的这番话让枕返彻底认输了。
原本还一脸懵逼左看右看、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渔民动作停止了，就连方才还滚着的黑沉烟雾也凝固在了空中。
“不愧是晴明大人。”枕返笑着叹了口气，随后又道：“抱歉，这并非我所控制的世界，之前委屈大人了。”
说着枕返抬头看了看夜空，脸色微微一变：“既然我已经被发现了，就不能再在晴明大人的身边待下去——这个故事只能交由晴明大人来完成了。”
枕返说着，原本属于山姥切国广的金发碧眼犹如遇到了水的颜料一般，尽数化开，露出了藏在假面底下那雌雄莫辨的少年面孔，以及鲜艳得让人过目难忘的紫红色发丝。
很快融化的并不仅仅是山姥切国广的面容，还有枕返本身的存在。
顷刻间原本暂停的时间又恢复了流动，安倍晴明转了转手腕，满意地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彻底回来了。
随着故事的崩毁，他可以操控的灵力越来越多，而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自如使用了。
“好了，就让我们赶紧完成这个故事，去见一见那可爱的幕后黑手吧。”
他笑眯眯地提示坐在肩膀上的卡塔库栗抓稳，随后竖起了食指与无名指，两指并起虚虚贴于唇前。
“——见式神如幻梦。”
他轻轻吐出这句咒语，梦幻般的蓝芒在安倍晴明的周身一个接着一个炸开，闪现出如萤火般的辉光。
不过这些式神并非有神智的本尊，而是利用妖气制造出来的分灵，但是武力值应付接下来安倍晴明想要做的事情，可谓是绰绰有余了。
被数个凛然式神围绕着的安倍晴明按住了肩膀上也想要帮忙的卡塔库栗，露出了不羁无畏的笑容：“该去见一见在地牢里放火的那个男人了。”
安倍晴明对于据说是天照大神后代的天皇一族根本没有好感，没有想一出是一出，按时祭祀便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但是一旦犯浑起来底下的人还是得捏着鼻子给他做，不管是这个虚假的故事里还是平安京的那个男人，都让安倍晴明十分瞧不起。
即便失去了身份与地位，安倍晴明依然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但那些人失去了地位后，说不定还不比街上的乞丐活得好。
——竹取公主物语的最后一幕，是老爷爷为了让竹取公主留在人世，乞求天皇陛下派遣士兵看护自己的养女，不被那天宫之人接走。
既然现在故事的主角变成了老爷爷安倍晴明，那么这一幕戏也该改一改了。
浩浩荡荡如百鬼夜行的队伍被跳跃着幽幽蓝芒的烛火照亮了前路，安倍晴明走在最前方，犹如这支队伍的总大将一般领导着身后这一群或诡异、或美艳、或英挺的妖怪们。
从地牢去往皇宫的道路明明有数十里的距离，但是在他们的脚下却缩地成寸，没过多久便看到了那高大辉煌的宫殿正门。
“居然连皇宫也复制了吗，还真是偷懒呀。”
安倍晴明似是感叹一般视门口亮出兵器的护卫如无物，就这么径直地迈开了步伐。
“什么人！快停下来！这可是皇宫禁地啊！”
侍卫明显看到了跟在安倍晴明身后那群非人的生物，手中的□□颤巍巍地对准了银发的阴阳师。
也幸好这群分灵没有自己的神智，不然这些胆敢对他们的主人亮出兵器的家伙，早就被撕扯成碎块了。
紧闭着的巨大门扉如同欢迎着安倍晴明一般，主动地向他敞开了自己。
“你很熟悉这里？”卡塔库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群看着就知道不该轻易招惹的生物，他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极快。
心脏到底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以为温柔得不愿意看到血气的男人实际上竟然如此强势又傲慢，还是因为那群跟在背后的妖物们虽然沉默却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如果与安倍晴明为敌的话，下场会相当糟糕。
被杀不过头点地，但是在怎样的情绪中死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算是吧。”
安倍晴明也没有遮掩，他本就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乌云被风拂过，终于愿意将独占着的天际圆月倾泄下来的光分享给人间。
月光淋在安倍晴明的发丝上，让他仿若自光芒之中迈出，那些听闻警钟赶来的皇宫士兵们刺出去的武器统统都落了空，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倍晴明如逛着自家后院一样来到了瑟瑟发抖、全无之前高贵端庄模样的天皇面前。
脸上带着笑意的安倍晴明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但是看在天皇的眼中，却比恶鬼罗刹更让他恐惧。
“你、你别过来！你这个妖物！别过来！！”
凄惨地在地上爬动着的天皇让安倍晴明又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手，示意在场的诸人都看向自己：“首先说明一下，我对你的这条命并无兴趣，况且我才不愿弄脏自己的手。”
“其次，我要收取我的报酬了。”
“报酬？钱、钱的话好说！你想要多少？余的宝库都可以给你！”
安倍晴明懒得再看天皇的丑态，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式神们围住了天皇，不过还来不及做什么，对方就因为脑补的各种酷刑给吓得晕过去了。
“好了，解决掉了一个。”喃喃自语的安倍晴明抬头看向了圆月，嘴角噙着笑。
“接下来就是解决天宫来使了。”
人间帝王从未被安倍晴明视为大敌，在这个故事中最需要戒备的，是那不知什么时候会从月亮上下凡的天宫之仙。
故事的确来到了最高丨潮，在皇宫这个舞台上，所有的剧情人物都已经集齐，而最后的角色也终于登场了。
天宫来使的目标当然就是竹取王子——也就是卡塔库栗，而或许是安倍晴明把故事弄得乱七八糟的缘故，这些天宫来使对着安倍晴明可没有丝毫留手。
卡塔库栗眉头一皱，正准备自己上场与这些敌人战斗，却被安倍晴明又按了回去：“交给我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卡塔库栗怔了怔，原本已经变化成了糯米机关枪的手臂也悄然恢复了原形。
他从不曾将自己的性命彻底交给一个人，又或者是如这般被他人保护在羽翼下。
这份新奇让他打消了自己解决一切的念头，把敌人全权交给了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嘴角嗪着笑，从背后扬起的风掀起他的袖摆与垂落在身后的长发，伴随着青紫烟雾冲出的，则是他引以为傲的式神们。
当这群天宫来使全部被打倒，而“竹取王子”也彻底留在人间不会再返回月亮上后，整个故事也宣告彻底崩毁。
天空中下起了雨，将周围的一切都融化成了漆黑，唯有那仿佛融入了月光的雨幕依稀闪亮。
安倍晴明垂下眼帘，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切都在崩塌，卡塔库栗向下坠去，却发现下坠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在失重感里，卡塔库栗不合时宜地忽然记起安倍晴明在地牢之中给他讲过的怪谈，向地狱中的罪人垂落下蛛丝的菩萨佛陀，他那慈悲怜悯的表情是不是与此刻的安倍晴明相差无几？
安倍晴明站在青龙的背上，无奈地对着天空那露出脸的小姑娘道：“故事已经结束了，可以把我的同伴都还给我了吧？”
银发的小姑娘撅起了嘴，下一刻安倍晴明就站在了鸟语花香的森林之中，方才那小姑娘则穿着可爱的蓬蓬裙从树背后露出了脸，同时鼓起脸颊向安倍晴明抗议道：“你太狡猾啦！”
安倍晴明反问道：“这个故事难道不是一个好结局吗？主人翁让天宫的竹取王子留在了身边，凭借自己的本事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并且惩罚了异想天开、心怀叵测的天皇。”
“好了童谣，说好的赌约是我赢了，快去和晴明大人打招呼啦，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枕返也在森林中现出了身，他看上去与银发的幼女十分熟悉。
安倍晴明大概也猜到了童谣应当是英灵，也只有英灵才有这般奇特的力量了。
“童谣才不想理你！”名为童谣的小小少女朝枕返抱怨道，不过虽然她不高兴，依然按照约定解开了固有结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倍晴明朝枕返问道。
“这个该怎么说呢……”枕返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他的腿正被童谣生气地敲打着，不过因为童谣是个小矮子，所以枕返只需要伸出手按住她的额头，短手短脚的少女就打不到他了。
“简而言之，就是我的妖核与她的固有结界缠在了一起，如果没有外力打破的话，我们就只能这么连接在一起，哪也去不成——好了，别哭了！晴明大人在的话，绝对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的！”
枕返也想哭啊，一觉醒来不仅自己不在庭院了，晴明大人也不见了，还和这个个性天真又残酷的幼女英灵搅合在一起。
枕返是属于梦境的妖怪，他可以在梦境中发挥出最强的力量，而童谣的力量与他的极为相似，作为童话故事概念集合体的童谣本身存在即为‘固有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当枕返醒来时，他的妖核与童谣的概念融合在了一起，仅凭他们两人的力量完全无法分开。
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两坨冰淇淋黏在了一起，并且还在一起融化。
如果不在彻底融合之前找到人帮他们分开的话，恐怕枕返与童谣就要成为另一种融合存在了。
而在这样糟糕的结局来临之前，枕返的主人安倍晴明出现了。
然而或许是融合的缘故，不管是枕返和童谣都没有办法直接出现，甚至就连透露出自己的现况也不行，所以也只能通过暗示，让故事的主人翁来到他们的面前。
安倍晴明一看童谣满脸地不高兴，便蹲下来，从袖袋里拿出手帕为她擦拭着泪花，并且轻言细语地套话、啊不，是安慰童谣。
童谣与枕返也是那场入侵穿越管理局混乱的受害者，而这个童谣已经与藤丸立香定下了契约。
但是枕返看中了她的能力可以与自己的能力结合在一起，发挥更强大的力量，于是动了将她拐、咳咳，邀请到庭院的念头。
方才所说的赌约也是枕返提出来的，如果他的主人没有选择按照故事原本的剧情来到他们的面前，童谣就得跟他一起侍奉晴明大人。
知晓了经过的安倍晴明哭笑不得，他轻轻地敲了敲枕返的眉心，淡淡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童谣很明显想要回到她御主的身边。将心比心，如果你是她的话，你会愿意离开庭院，去侍奉另一个主人吗？”
枕返一怔，他看了看抓着安倍晴明抽噎的童谣，又看了看自己的主人，抿了抿唇，低声道：“抱歉……童谣，你别忘心里去，是我的错。”
童谣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被枕返哄得忘记了哭，再加上有一个安倍晴明在，很快就重新露出了笑容。
“不过其他人在哪里？”安倍晴明问道。
因为山姥切国广与匣中少女是妖怪，为了避免连他们的妖核都牵连进来，早在发现安倍晴明的踪迹时，只把两个人类拉入了这个领域与结界形成的梦境之中。
现在蜃气楼、山姥切国广、匣中少女估计正在这个岛屿的四周徘徊寻找着自己阴阳师的踪迹吧。
“那卡塔库栗呢？”
枕返与童谣对视了一眼，像是在为难什么，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枕返开口道：“晴明大人你带进来的那个人类，不知为何竟然主动地与这个域界产生了联系，自己堕入到新的梦境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