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果然，你也当我是累赘！
通常人的思维在说错一句话后会懊恼的把“如果我没有”这一系列的假想脑补出来。
神奇的是，此刻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竟然开始后悔起来了。
如果我没有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看见她，如果我没有抛下身边的人，步伐沉重的走进人群。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的事情不会发展成我无法控制的地步？
可惜没有先知！
感觉到脑子里是大片的空白时，耳边的音乐声刺的耳朵疼。
我目光呆懈的看着台上妩媚的niu动着身子的女生。
她黑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会变成五颜六色，浑身散发的气息吸引着所有人的注视。可能是我的目光追随的太紧切。她摇动的身体停了一下，迷离的双眼在酒精的熏染下模糊了几秒。聚焦后彻底怔住。挨最近的男生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这会儿见机会来了，勾起嘴角邪魅的一笑后吻上了她的颈项。
我当即有冲上去给她两巴掌的冲动，却止于颤抖的手心之间。
不是因为她先一步恶狠狠的推开了那个男生，而是她呆滞的目光就像掉进了泥潭里的猫。自己都嫌弃自己脏。
身边不明所以的人群里是一波接一波的喧闹声，大过了她尘埃落定的一声“姐”。
于是我最后仅剩下的期待和祈祷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击的粉碎。
那种即使精疲力尽也要爬上悬崖的固执和坚持在她第二声小心翼翼的呼唤我“姐”时，狠狠的摔在了地面。
接着从血肉模糊的身体里飞出了很多蝴蝶。
我便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体。
小月慌张的移动身体，想从台上来我身边。我摇晃着脑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见我有走的趋势，不惜冒着从台上摔下来的危险。从上面跳了下来，毫无悬念的摔在了平整的地面。
用最狼狈的姿势趴着，脚上的细高跟鞋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我索性不去看，掉头准备走的时候看见吴娅不忍心的脸疼爱的看着小月所在的位置。
也许在旁观者眼里，我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关心小月的状况。
而不是让她像哀求似的拖住我手，嘴里只会喊着:“姐”。
我转过头，看着她白皙的膝盖上绽开着鲜艳的颜色，面无表情的说:“我认识你吗？”
她傻傻的愣住，急转而下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缓缓的放开了手。
我再次转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吧。
我怕自己再留在哪里，哪怕是再多说一句话，都会有扑过去把她撕个粉碎的可能。
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她不是我的小月。我的小月不会用那张被彩妆装饰的分不清模样的脸悲伤的看着我。
她永远是那个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孩子。
眼前从灰暗的视线转到夜间马路上特有的色彩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呼气。
仿佛这样，大脑缺氧时，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要不然，我该怎样去逼迫自己面对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吴娅追了出来，她眼神担忧的停住了脚步，然后安抚的拍着我的肩头。见我稳稳的蹲在地上，没有倒下去的可能，良久才说：“王祁，你去看看小月吧！”
我抬头狠狠的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不是小月。”
“王祁！”吴娅无可奈何的喊我。
其实她没有先询问我的状况，而是让我去看小月时，我就知道应该知道小月在里面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直到她压制着怒气，义正言辞的说：“王祁，你不能只想着自己难受，小月平常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当姐姐最清楚不过。现在她变成这样，不管是因为什么，你王祁都逃脱不了干系。何况她是小月，眼里除了你就容不下其他人的小月。你哪里来的资格指责她？”
我起身揪住吴娅的手臂，像疯了一样的摇晃，“那是我的错吗？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吗？你tm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指手画脚？”
“是，我是不知道，但如果换成我，不管她干了什么，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决对不是像嫌弃鸡一样的嫌弃她。”
我用力的甩开她的手，心里的恶魔像在用尖锐的物品一下一下的扎着我的心口。
疼的快不能呼吸，所以我只能大声吼，“对，我就是嫌弃她，我嫌弃到宁愿那个放纵不堪的人是自己，也决对不能是她。”
吴娅的原本僵直的表情出现了裂缝，接着她毫无预兆的扑过来紧紧的抱住我。
手掌摸着我的后脑勺，耳边全是她浓浓的鼻音，却硬逼自己镇定下来的说着：“王祁，我们不能乱，小月还在等着我们。她说她死都不怕，就怕伤你的心。这样的一个妹妹，我求神拜佛都求不来，你怎么能丢下她？”
我失魂落魄的摇头，身子被固定住后，不哭不闹的像个死人。
吓的吴娅一个惊恐，捂住嘴哭出了声。
我松她的怀里，转而拉着她的不容拒绝的往酒吧里面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带小月离开。不管是酒吧，还是这座身心俱疲的城市和家庭。
小月就好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讨厌她，喜欢她，把喜怒哀乐分给她又收回。从来小心翼翼的对待，把她的事情放在最前面。其实说到底，我最怕的不过是她会变成和小姨一样的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小月经历家庭变动后会更加成熟和坚强。
原来最不济的人是我，掩耳盗铃的下次是把自己亲手困在自己编织的童话里陶醉。
她明明给了很多提示，我居然任由事情发展，沾沾自喜的把折磨看出对她成长的磨练。
我算什么东西？
重新回到酒吧，不停闪烁的灯光刺的我眼前一片慌乱。
方才的情景的很快就消失在夜生活里，没有人会为之担心。
沿着人群的边缘，找了一圈才看见小月坐在右边的酒桌，细长的手指握着啤酒瓶往嘴里灌。
和她一同前来的女生看不过意，抢下了她手里的啤酒瓶，她摇晃了两下软绵绵的脑袋和身体，用手掌勉强撑住晕眩的脑袋。
“行了林月，别喝了，我爸第一次找来这里还给我了两耳巴呢，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继续玩。有什么好伤心的？再说你那姐姐不是没拿你怎么样吗？”
小月扯起嘴角，妩媚的笑了笑，“别拿你死老爸和我姐比。”
女生白眼一翻，身体随着音乐有节奏的动着，明显敷衍的答：“是，你姐好，全天底下的人都没有你姐好行了吧！”
小月不答话，拿起最边上的啤酒瓶，继续往嘴里送。
女生见管不住，索性陪着她一起喝，咕噜下肚后疑惑的抬眼问她：“那你现在喝个什么劲？不去求个情什么的？”
“怎么去？我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我只能一瓶一瓶的喝，在喝到趴下前，说不定她就回来找我了！”
“要不要这么自虐？”
“你懂什么？她是我姐，是王祁，她一定会舍不得把我留在这里！”小月停顿了一下，哽咽的声音，傻傻看着酒瓶，眼泪便碎不防从眼眶里钻出来“啪嗒”的滴在透明的玻璃上。
我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抢走她的手里的酒瓶，吴娅不知所措的跟在身后，她以为我会妥协后，会温柔的哄小月。
不料是这样生硬面孔。
小月动作缓慢的愣了一下，然后出人意料的推开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导致步伐退后好几步。
她带着浓烈的鼻音无力的吼着：“你回来干嘛？”
刚才和她聊天的女生见到这种会麻烦的场面，唯恐不及的走开了。
我傻傻的呆在原地，望向她如海洋般清澈的眼睛。不再动弹，从来没想过那个用甜甜的嗓音喊我“姐”，高兴时会扑进我怀里的人，有一天会推开我。
那一刻的翻涌而出的思绪，终于战胜了愤怒。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她，轻声说：“小月我们回家吧！”
小月听完简直笑的直不起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我：“回家？我林月有家吗？你告诉我我有吗？”
“小月！”我身心俱疲的喊她。
她突然趴在桌子上，面如死水的盯着眼前的啤酒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小时候要住在你们家？为什么外婆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我要跟着她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小月吐露出堆积在心底的怨念，甚至让我不敢上前去安慰她。
因为她说的每一条都无从反驳。
接着她慢慢从桌上直起身子，忧伤的看着我，“既然住在你们家那么久，她为什么要我搬出去？姐，你又为什么没有留我？”
我此时慌乱的反应就像个不走心的演员，紧紧握住衣角，毫无说服力的摇头。
小月笑了笑，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果然，你也当我是累赘！”
吴娅冲了出来，她依旧像刚才指责我的不是那样义正言辞的说：“小月，你姐怎么可能会这样，她把你看的比自己都重要啊！”
“是吗？那她怎么不否认？她难道忘了自己不管说什么我都会信吗？”
我看着小月期待的眼神，蹦到嘴边的谎言，活生生哽咽在了喉咙。
吴娅着急的摇着我的手臂，“王祁，你说啊！”
我像个木偶一样的杵在原地，听着身边无数的声音，唯独小月落寞的笑声最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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