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年一年又一年

雾林，某处山洞。石衍正盘膝坐在草垫上闭目养神。

“石哥！我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了。”林峰又故意突然出现，吓了石衍一跳，有些得意的说道。他就是喜欢突然出现在别人面前，每次看见有人被吓一大跳的表情，他就很开心。这可能是林峰为数不多的乐子之一吧。

“完成就行了，鬼吼鬼叫干嘛，就这么点事儿还要我表扬你吗。”石衍没好气道。此刻林峰与石衍又重新恢复了以前打打闹闹的关系了，只不过，以前他们两人有很大一部分是装出来的。而现在，则是真心实意的。

“我本来就是鬼，当然得鬼吼鬼叫了”林峰毫不示弱的反击道。

闻言，石衍也不计较，淡淡的说道“好了，白天就不用你出手了，让我来吧。以后晚上由你去骚扰他们，白天由我来。咱们让他们一刻也不得安宁，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中。”

于是，出来搜索的众士兵又倒霉了。不敢有一刻放松，因为隔一段时间，就有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弄的他们草木皆兵，已经变得精神恍惚了。

到了晚上，他们也不能安心休息，因为军营里总会有一些人莫明其妙的发疯，这些发疯的士兵见人就砍，逢人便杀。在床上的士兵可不敢真得沉睡过去，谁知道周围的人会不会突然发疯将睡梦中的自己砍了呢。短短3天，每个士兵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他们变得极为暴躁，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大打出手。而一出手，往往就会见血。

还好，5天之后又有新的援兵到来。这些人白天不用执行任务，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长期紧绷的神经已经快要将他们逼疯了。

可是仅仅一天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就算在白天他们也不可能休息了，因为在白天也开始有人变的疯狂，到处乱杀人。这是石衍发现他们又来援兵后，强制林峰加班的结果。反正林峰是鬼魂，根本不用怎么休息。虽然林峰曾经激烈反对，不过在成堆的圣甲虫还有石衍的威胁下还是妥协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搜索仍是毫无进展。一个月之后，已经开始有人因受不了这巨大的精神压力而自杀。两个月之后，自杀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有人或上吊，或抹脖子结束自己的生命。三个月之后，开始出现小规模的造反事件，虽然造反的都是些新兵，可也看出事件的严重性。甚至本来对赵雄忠心耿耿的老兵也变的不安分起来，只有那些死忠份子仍然疯狂的崇拜着赵雄，对赵雄唯命是从。

“王爷，撤军吧，弟兄们真的撑不住了。”一个年轻将军对赵雄苦苦哀求道。

“撤军？你们也是这意思吗？”赵雄目光阴冷的直视其他几位将军道。

另一名相对较年轻的将军被赵雄阴冷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壮着胆子回道“属下也建议王爷撤军，王爷，三个月来我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但是却又损失了两万余人。我们再也损失不起了啊。”

赵雄闻言不可置否，没有说话。

“王爷，属下也是这个意思。”一位老将军也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说道。

闻言，赵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现在说话的这位老将军跟了他几十年，一直对他唯命是从，对自己的命令一向都是坚决执行的。赵雄相信，就算自己让他死，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现在他竟然站出来反对自己？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在自己掌控中了呢。赵雄越想越觉得胸口堵的慌，总觉的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脸色越来越阴沉。

但他还尚存一丝理智，也明白大势已去，他不可能抓到杀他儿子的凶手了。于是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撤军吧，不过我儿子的仇不能不报。吩咐下去，在一个月内必须在全国范围内张贴上凶手的通缉令，尽快查出他的身份。我杀不了他，就灭他九族！”说道后面赵雄又重新变得强势起来。

见王爷妥协了，那几个将军都松了一口气，他们5人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冒死也要逼王爷妥协。还好，王爷还有一丝理智。“王爷英明，属下们这就去办。”5人齐声说道，然后步履轻快的离开了大帐。

赵雄双眼无神的站在大帐中，口中喃喃自语道“不管你是谁，我赵雄都不怕你，我赵雄此生必定杀你。”

“我等你。”一个飘渺的声音突然在帐中回荡。

“谁？快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闻声，赵雄疯狂的吼道。可是任凭他如何叫喊，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正在大帐外站岗的两位执戟郎，听见王爷一个人在里面对着空气乱吼乱叫，不由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迷茫‘王爷难道也疯了么’想到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身子朝帐篷外挪了一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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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赵雄带领剩余的4万人无功而返。消息传开天下哗然，整整5万人，不，再加上后来加派的3万人，那可是8万人啊，竟然连个人都找不到。更不可思议的是进去8万人，出来就只剩4万人了，另外的4万人去哪了，是死了还是留在了雾林。一时间种种猜测溢满全国，有人说镇南王老了，不复当年的勇武，被一个毛头小子耍的团团转。（注：从那张通缉令上可以看出他正在找的人就是一个少年而已。）也有人说，镇南王在雾林里碰上了野兽群，损失惨重。不过不管怎么说，镇南王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事实，他的威信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朝廷也不在那么忌惮他了，对他交代的通缉令的事也是阳奉阴违，一点都不上心。

此刻，赵雄可以说是心事重重。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本来也有震慑朝廷的意思在内。现在却起到了反效果，搞得朝廷对他不再那么畏惧。杀子之仇也遥遥无期，麾下军队也完全丧失了士气，再也不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强军’了。怎么什么倒霉事一下子全找上他了呢。

不过赵雄也没有太过于消沉，现在他只是需要稍作休整，几年之后，他有信心再次训练出天下最强的军队，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威望。

另一方面，从雾林回来的士此刻却显得异常轻松，总算是离开那个地狱了。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们不去惹那个魔鬼，他总不会揪着我们不放吧。可是事情真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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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哥，他们已经撤退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跟他们出去么？”林峰有些兴奋的对石衍说道，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些事，那就是对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不，不是我们，是你要跟他们出去。你不是说现在全国都有我的通缉令吗，我现在出去的话很有可能被人认出来。但你不同，普通人看不见你，而且距离远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意义。”石衍看见林峰的变化，微微笑着的说道。

“哦，那我还要不分昼夜的袭击他们吗？”林峰面露祈求之色的询问道。他真的不想没日没夜的做苦力，虽然他不会累，但也是会烦的。

石衍当然知道林峰的心思，微微一笑的说道“不用，只要晚上去就行，白天随便你怎么玩。但是你要记住，只袭击赵雄的士兵还有他的走狗，普通的仆人就不要袭击了，还有如果有士兵叛离赵雄的话，也不要袭击他们了。”

林峰闻言，拼命的点头。嘴上保证道“一定完成任务。”

于是，镇南王的士兵们恐惧的发现，就算离开了雾林，每天晚上仍然有士兵莫名其妙的发狂。而且不止那些进入过雾林的，凡是镇南王麾下的士兵到晚上都会有几个人发疯。就好像诅咒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3个月之后，终于有人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选择叛逃，不过很快就被一些死忠份子镇压。再过3个月之后，叛逃的人越来越多，镇压变也越来越困难。一些军营里发生了大混战，死伤无数。虽然最后仍然被镇压下来，可是也有些人成功叛逃了。

再过一个月之后，有消息传开，只要叛离了镇南王，那可怕的诅咒就会解开，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叛逃在镇南王麾下的所有军队里上演。虽然仍然有许多死忠于镇南王的士兵阻止，可是寡不敌众啊，毕竟死忠份子在一个军营里不可能太多的。这场大叛逃之后，镇南王20万军队只剩下了1万左右，10个将军也跑了8个，只有两个留了下来。

没兵了怎么办，当然是招兵了。要说以前，给镇南王当兵是非常好的差事，不仅可以横行霸道，待遇还十分不错。

可是现在，再好的待遇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镇南王士兵被诅咒的消息可是早就传开了的。以至于招兵布告贴出后一个月，只有100人不到的人报名，而且还都是那种实在活不下去的难民，想当兵吃粮罢了。

好吧，竟然没人报名那就挨家挨户的抓吧，但是却很快人们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凡是参与过抓壮丁的士兵晚上都会发疯，不管人数多少。如此还有谁愿意去抓壮丁啊。

赵雄被逼的没办法，又派出他的家丁抓人，心里想着他们不是我的兵，应该不会发疯吧。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一到晚上这些家丁照样发疯，甚至因为家里的仆人没有武艺在身，这些发疯的家丁造成的人员伤亡比士兵还大。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凡是帮镇南王做事的人都会受到诅咒。于是，连家里的仆人都开始慌乱起来，已经有人准备逃跑了。从看家护院的武士开始，镇南王府的仆人相继叛逃，到最后偌大的镇南王府变的死一般沉寂。而此时，距离镇南王撤出雾林，已经过了3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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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雄双眼无神的看着冷冷清清的镇南王府，此刻的赵雄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了。如果有人此时看见他，一定会惊呼“这还是那个残暴的镇南王吗？”

“老徐，现在还有多少人。”赵雄深吸一口气道。

一个黑影缓缓从昏暗的阴影里出现，沙哑着声音说道“禀王爷，昨天又有一批人暴乱。现在军队里已经不足两千人了。至于王府内，除了老奴，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厨子，还有一个丫鬟留了下来。”

“哼，都是些忘恩负义之辈，他们难道不知道没有了我，他们什么也不是吗。算了，不提他们了，张将军和王将军怎么样了。他们两个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决定好好提拔他们一下。”赵雄闻言，毫不反省的说道。

老徐沉默了一会，还是缓缓说道“昨天的叛乱就是张将军策划的，王将军拼死阻止，已经重伤身亡了。

赵雄闻言，脸色一僵，愤怒的吼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反叛我，他难道忘了我对他的救命提拔之恩吗？他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么。”过了好一会赵雄才缓过劲来，气喘吁吁的继续道“算了，不必管他了，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婴儿汤准备好了没，我有些饿了。”

老徐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开口说道“王爷，老奴服侍王爷已经快20年了吧。”

“说这些干嘛，我知道你劳苦功高，这些年我也没亏待你吧。”赵雄不耐烦的说道。

“老奴不敢邀功，只是想对王爷说几句心里话。”老徐脸色平静，对赵雄的态度置若罔闻。“二十年前，老奴一届平民，散尽家财也要进入王爷府上，王爷可知为何？”

“你不是说是因为仰慕我吗？”赵雄疑惑道。

“呵呵，仰慕？或许曾经有过吧。我费尽心思也要进入镇南王府为奴为婢，并不是因为有多么仰慕你，可笑的是你这个好大喜功的莽夫竟然相信了我，还因此对我委以重任。”老徐不复刚才的平静大声说道。

“你叫我什么，你疯了么，敢这么对我说话。”赵雄听见自己一直信任的管家叫自己莽夫，顿时怒不可遏。

老徐并不害怕，相反还十分激动的继续说道“王爷，你喜欢喝婴儿汤，那你可知道你曾经吃过一个叫徐子言的婴儿。呵呵，我真是糊涂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个叫徐子言的婴儿就是我未满月的孩子。你的士兵冲进我的家门，将我的孩子抢走，还得意洋洋的让我准备后事。你知道当我听说自己的孩子要被煮了吃，那时候我的心情吗。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我感到我的心正被一千把刀不停得刮。这些，你都知道吗？”说道最后老徐竟是忍不住大吼起来。

赵雄闻言，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不屑的说道“所以呢，你打算报仇吗。就凭你？”

老徐闻言并不着恼，笑着回答道“呵呵，老奴当然没有能力报仇。王爷武功盖世，更是手握重兵的藩王，岂是我一届平民能够反抗的。”

“你知道就好。”赵雄依旧不屑。

“我进王府并不是为了报仇，只是想看看王爷最后是怎么死的。呵呵，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现在的你比死还要可悲，你已经变成了一个众叛亲离的可怜虫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得罪了谁，不过我到是非常佩服那个人，竟然能够想出这种方法折磨你。不伤你分毫，却让你生不如死。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看待你吗？”老徐并没有给赵雄回答的机会，畅快的大笑道“他们说：王赵雄，可怜虫，众叛亲离无人问，死到临头还发疯，老来得子终无用，死后仍无人送终。哈哈，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哈哈哈。”

“混账，给我住口！”赵雄被说到痛处，终于不复刚才平静。愤怒的叫嚷道。

就在这时，一声平淡的声音传来“赵雄，这就受不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