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魏王拓跋珪因军队的粮食供给不上，就命令东平公拓跋仪离开邺城，封拓跋仪为卫王迁到巨鹿，在杨城贮存租谷。拓跋珪自己也解除对中山的围困，到河中谋求食物，督促各郡义务献粮，然后把军队都迁到常山的九门驻扎。不久军中发生了大瘟疫，人员牧畜死了很多，将士们都想回去。拓跋珪向各将领询问瘟疫的情况，他们回答说：“活着的人，只有十分之四五。”

拓跋珪说：“这本来就是天意，能怎么办呢？四海的民众，都可以组成国家，只在于该如何统治他们而已，何必担忧没有民众？”

于是派遣抚军大将军略阳公拓跋遵回来袭击中山，中山城中发生变乱，慕容麟率领二万多人出城驻守新市；魏王拓跋珪进军攻打新市，太史令晁崇说：“不吉利。从前商纣王在甲子日亡国，成为恶日，是用兵的人所忌讳的。”

拓跋珪说：“商纣王在甲子日灭亡，周武王不是在甲子日兴盛吗？”

晁崇无话可答，于是拓跋珪和慕容麟在义台作战，把慕容麟打得大败，斩下首级九千多颗，慕容麟和几十名骑兵救出妻子儿女逃入西山，随之又逃入邺城。魏国攻下中山，燕国公卿、尚书、将领、官吏、士兵归降的有二万多人，张骧、李沈原先曾经归降魏国后又逃走了，拓跋珪进城全部赦免了他们，因此获得燕国的玺绶、图书、府库中的珍宝数以万计，都按等级赏赐给臣属和将士。

拓跋珪派三万骑兵赶往卫王拓跋仪那里，准备攻打邺城，燕国有从中山到达龙城的人，说拓跋珪力量衰微薄弱，司徒慕容德完好地守卫着邺城；碰巧慕容德的奏章送到，劝燕国君主慕容宝回到南方，因此慕容宝大量征集兵马，准备再去攻取中原，于是派遣鸿胪鲁邃带上诏书，去任命慕容德为丞相、冀州牧，南部地区的公侯、州牧郡守，都听凭他以皇帝名义封赏任命；所征调的军队全部集中在驻守之处整装待发，然后派将军启峇到南方观察形势。

慕容麟到达邺城，他劝告范阳王慕容德说：“魏国攻下中山后，将要乘胜攻打邺城，邺城内虽有积蓄，但城池很大难以加固，而且人心惶恐，不可能守住；不如向南赶往滑台，凭借黄河险阻来对抗魏国，等待时机行动，那么黄河以北或许可以收复。”

赵王慕容麟劝慕容德称帝，慕容德仿效哥哥慕容垂的旧例称为燕王，把永康三年改为燕王元年，以统府执行皇帝的职权，设立文武官员，派赵王慕容麟任司空，兼任尚书令，慕容法任中军将军，慕舆拔任尚书左仆射，丁通任右仆射；慕容麟又图谋反叛，慕容德就杀掉了他。

这时鲁阳王慕容和镇守在滑台，慕容和是慕容垂的弟弟的儿子，也派使者迎接慕容德，慕容德就从邺城率领四万户向南迁移到滑台。魏国卫王拓跋仪进入邺城，收缴了慕容德的仓库，追赶慕容德到黄河边上。魏王拓跋珪从中山向南巡察到高邑，寻访到王永的儿子王宪，高兴地说：“这是王景略的孙子。”

于是任命王宪为本州中正，兼任礼部尚书事务，同时掌管门下省，派龙骧将军日南公和跋任尚书，和左丞贾彝率领官吏兵士五千人驻守邺城。拓跋珪从邺城返回中山，将要回到北方，先调发一万兵士开辟一条直道，从望都起凿通恒岭到代郡，共五百多里。

拓跋珪担心自己离开后，太行山以东发生变乱，又在中山设置了行台，命令卫王拓跋仪镇守中山，派抚军大将军略阳公拓跋遵任尚书左仆射，驻守渤海的合口；右将军尹国在冀州督运租谷，听说拓跋珪将要回到北方，策划袭击信都，安南将军长孙嵩捉住了尹国杀死了他。

燕国将军启峇回到龙城，说中山已经沦陷，燕国君主慕容宝于是命令停止军事行动；辽西王慕容农向慕容宝进言说：“现在迁都时间还不长久，不能向南征伐，应该利用集结的军队袭击库莫奚，夺取他们的牛马来补充军用物资，再观察中山的虚实，等待明年再商量南征的事情。”

慕容宝听从了他的建议，就向北行进渡过浇洛水，碰巧慕容德派侍郎李延前往慕容宝那里说：“拓跋珪向西行进，中原空虚。”

慕容宝非常高兴，当日就率领军队返回。慕容宝回到龙城宫，诏令各军到兵营集合，不准解散，文武官员、将领士兵都携带家属跟随君主，辽西王慕容农、长乐王慕容盛极力规劝，认为军队疲劳力量薄弱，魏国新近不断获胜，不能同他们对敌，应暂且让军队休整等待时机。

慕容宝准备听从他们的意见，抚军将军慕舆腾说：“百姓只可同他们分享成功的欢乐，难以同他们商议开创大业。现在军队已经集结，天子应该独自决断，不应广泛听取不同意见，来干扰根本大计。”

慕容宝于是说：“我的主意已定，再胆敢劝告的斩首。”

因此慕容宝出宫住进军营，留下慕容盛统领管理事物；燕国军队从龙城出发，慕舆腾统领前军，司空慕容农统领中军，慕容宝统领后军，各军相距一顿，军营相接，前后一百里。慕容宝到达乙连，长上段速骨、宋赤眉等人利用众人害怕征战的心理发动叛乱。

段速骨等人都是高阳王慕容隆的旧部，一起逼迫慕容农的儿子慕容崇为首领，杀死乐浪威王慕容宙、中牟熙公段谊和宗室各王。河间王慕容熙一直和慕容崇相好，慕容崇保护着他，所以唯独他得以保全。燕国君主慕容宝带领十多名骑兵逃到慕容农的军营，慕容农将要出宫迎接，左右的人于是抱住他的腰阻止他说：“您应该等到稍微安定以后再出去，不可这样轻率地出去。”

慕容农拔出刀要砍他们，他们才放手；于是慕容农出去见慕容宝，又派遣使者骑快马去追回慕舆腾。慕容宝、慕容农率领军队赶回大本营讨伐段速骨等人；慕容农军营中的兵士厌倦征战，都抛下兵器逃走，慕舆腾的军队也解散了，因此慕容宝、慕容农逃回龙城。长乐王慕容盛听说发生叛乱，率领军队出城迎接，慕容宝、慕容农才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