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算计
此时，举子们被奚落一阵，又见女子去了，当真有些扫兴，渐渐地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陈尧咨没好气地白了王璇一眼，甩袖而去，欧阳颖很有风度地拱手，目光带着几分敬重。
王璇对欧阳颖印象颇好，亦是郑重还礼。
王曾主动走到王璇身前一揖，颇为感慨地道：“在下本以为天下英才齐聚贡举，却不曾想人才在乡野。子正兄一席话，使在下如拨云见日，若天下士子明白此理，我大宋必可扬威万里，重现汉唐之盛。”
王璇见王曾甚是忠厚，确对他有些好感，便正色道：“孝先兄太过谦了，在下不过是偶尔感言罢了，倒是那位小娘子，说的透彻，令我等汗颜。”
王曾连声称道：“子正兄说的是，在下孟浪了。”
“对了，不知孝先兄在州解试第几？”王璇心下一动，印象中王曾是有名的连中三元，好像是壬寅科状元，今年明显是庚子科取士，似乎不属于王曾。
“惭愧，在下发解试第三。”虽然王璇直接想问很无礼，但王曾仅仅是稍加愕然。
王璇心里明白，瞬间，他决定做一笔超前投资，王曾可是介于真宗、仁宗朝之间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做这笔买卖，那就太傻了，笑道：“孝先兄，何不再等等，下科再搏个好出身。”
王曾脸色顿时沉下来，石贻孙、吕从简也目瞪口呆，哪有让人家退回去重来的，这不是扯淡嘛！大大的犯忌讳。
王璇风淡云轻地瞥了王曾一眼，脸上尽是真诚的笑容，道：“在下略通易数，看孝先兄福缘深厚，他日后连中三元亦不在话下，何必要区区进士出身。”王曾没有再说，反而面色庄重，对王璇深深作揖，回身便去。
“子正，不是我说你，你懂什么先天易数啊！”吕从简率先埋怨王璇。
王璇翻个白眼，暗道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得罪陈尧咨，那可是心胸狭窄之人。
石贻孙笑道：“走，去小弟的精舍吃杯水酒。”作为王侯世家子弟，老爹石保吉生财有道，他的生活是相当优越的，在国子监旁有一所精舍，供他平时休息所用，光仆人就有十余个。
王璇不能不感叹，这才是真正的豪门显贵，虽然伯父王旦在朝廷担任要职，与驸马家一比，是相当寒酸的。
三人在精舍中吃些水酒、果子，谈天说地，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吕从简身上。
“子正，耀祖，为兄今日有一事相商。”吕从简慢慢的进入了正题，尽可能的委婉用词。
王璇马上心生警惕，放下酒杯斜眼看着吕从简，摇头说道：“什么事情，哦，不会又要借钱吧？”
“正是、知我者子正也。”吕从简眼中一亮，却哭丧着脸，摇着头道：“正是要扩大书铺营生，向从二位这里借点钱周转几天”
“没有、一个子也没有。”王璇翻个白眼，回答的相当果断。
“子正要不救命，如再搞不到钱，为兄这会可过不去关了。”吕从简哭丧着脸。
“少来这一套，都第几次了，没门，一个子也没有。”王璇压根不吃这一套，有没有搞错，当老子是提款机啊！。
石贻孙确有几分不忍，但碍着王璇脸面，没有开口。
“这次两位老弟一定要帮忙，不然为兄真要倒霉。”吕从简眼看王璇脸色坚决，心里有点慌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经营不下去了？你去质库拿钱不是更便利。”王璇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不咸不淡地道，心里却在算计。
“子正老弟，老弟就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再救愚兄一次。”要是能从质库搞到钱财，他吕从简还来求王璇、石贻孙干嘛！能够求的人都差不多了，谁也不愿再往无底洞里扔钱。
再救一次，王璇心里有些恼火，他瞪着吕从简，沉声说道：“居仁兄，你借我多少钱可是有数的，刘掌柜那是有账可查的。”
“子正，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为兄，二位借我五百贯、五百贯就够了。”
五百贯啊！那就是五百万钱，能买两座大宅子了，还真他妈能开口。王璇心里一阵肉疼，来了一句国骂，连石贻孙脸色也不好看。
“子正，事不过三，这次如借我五百贯，定然感激不尽。”吕从简偷看王璇一眼，事到临头不得不拉下脸，再没有钱周转，他可真要倾家荡产了，老爹那里绝不会给他一文钱了。
王璇白了眼脸色焦虑的吕从简，心中生出一些不忍，想想也难怪，后世都被那些清宫剧、肥皂剧给颠倒了观念，以为古代的公子衙内个个牛气哄哄，不是花天酒地就是强抢民女。
殊不知时代不同，律法执行力度和道德束缚力亦是不同，吕从简是宰相嫡子不假，却内不得见老父，外忌惮御史风闻，跑出来经商本就名声不好，更不敢用权势压人。
就拿自己来说，好歹也是重臣的子侄，却要用真本事拼出家业，王旦的关系一点用不上，不然那任老六也不敢在他面前猖狂。
要换成皇朝末期，百弊丛生时代，昨天的情景是难以想象的，任老六敢在背后使坏，纯粹在找死。
虽几分同病相怜，但他已有了主意，故意为难地摇了摇头，道：“今年坏账太多，即便我有心也帮不了居仁兄。”
吕从简眼前一亮，既然王璇吐口就说明有戏，他绝不错过机会，立即腆着一张老脸，低三下气赔笑道：“无论多少，还望子正救我。”
王璇心里好笑，盘算着火候也差不多了，毕竟吕从简是有身份的人，耽搁久了即便是自己如愿，对方也不一定会领情，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再帮居仁兄一次，至于耀祖。。”
吕从简听的一脸激动，王璇既然答应，他再一次得救了，心里一阵鸡动，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急促地说道：“这次愚兄周转过来，尽快把子正的钱还上，绝不拖延片刻。”
“既然子正兄答应了，我可以出一半。”石贻孙不傻，隐约感到吕从简被王璇玩弄于股掌。
王璇奸笑两声，很有意味地笑道：“居仁兄，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那铺子半死不活的，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手段？”
吕从简脸色有些尴尬，被王璇说到经营不善的确难堪，但看王璇好像有意帮他，忍不住问道：“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