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地狱，真魔鬼(下)
祝添准备好了，就像马上要迎接自己最爱的人一样，认真打扮着自己，换上深红色长裙，脸上是精致的妆容，笑盈盈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化妆用了十分钟，布局用了十五分钟，余下五分钟，他一直在想着调整与阿修这个pua大师对话的方式。
正常的话术只会让那家伙更好地杀害自己，因此，祝添想出了一整套特别的话术，他不信，同为杀人犯，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心心相印的地方?
祝添发了条信息给他。
“阿修，我准备好了，你可以来陪陪我吗？我感觉头有点晕，我现在就在家。”
阿修知道韩少琳的大致病发时间，一听她说头晕就知道自己该来了。实际上也压根就没回去，只是在附近的公园里闲逛，顺带着极其残暴地踩死了一只流浪猫。
他觉得今天将是非常美妙的一天，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韩少琳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样子，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那绝望的眼神了。
阿修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痴迷的样子。
他哼着歌来到韩少琳家楼下，遇见保洁大妈，很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今天也来照顾小琳对吧？”
“啊，阿琳说她不舒服，我去看看她，要是严重的话就带她去医院。”
“小琳能有你这样的小伙子照顾也是她的福分呐。”
“阿姨不说了，我先上去了，有空帮你干干活。”
“好嘞，好。”
门关上的那一刻，阿修整张脸都扭曲阴暗了起来，他用双手捂住脸，低吼着，将身体靠在墙上，似乎在压制心中的躁动。
真该死啊，不出意外的话，把她弄死之后我就再也不用伪装得这么恶心了。
做好人做善事，真是恶心啊。
阿修平复好心情，给韩少琳发了条短信。
“阿琳，我来了。”
……
韩少琳将电闸关掉，在上面洒了点水，切断了客厅灯具的供电线，确保万无一失后，他飞快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阿修，我害怕，家里电闸出问题了，你来的时候能顺便看一下吗？”
看到对方同意后，祝添的嘴角终于高高扬起。
一阵敲门声扰乱了祝添的思考，他起身去开门，来人正是打着手电筒的阿修。
“怎么样，我去看看吧?希望能帮到你。”
阿修搂了一下祝添，然后靠近电闸。后者只觉得一阵反胃，但还是强忍着没表现出不适。
“是这个吗？”
阿修将手放了上去。
“滋啦。”
一股强电流直接将阿修的手震麻了，脑子也瞬间宕机了片刻，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后脑勺又挨了一下重击。
他顿感昏沉，猛地推了下桌子，没挺住，直接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韩少琳家电路老化，只需要略微搞点小动作就能让人触电。
祝添收起擀面杖，拖拉着阿修的双手走进了洗浴间。
他将阿修整个人小心地放进装满各种油的浴缸，然后用小刀轻轻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想了想，祝添从窗台的花瓶取出一朵玫瑰，夹在他的指缝间。
这么一搞，虽然有些恶趣味，但还真别说，让人心情很愉悦。
他静静地等待着阿修醒过来，他要做的可远远不止这么一点。与其说是折磨，祝添倒更乐意将其称之为“艺术品的修饰与加工”。
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代入进去了，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获得新生的韩少琳本人，一定要让这种人渣付出代价。
只要目的达成，哪怕过程再复杂，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举止逐渐变得温柔优雅，但他的内心却逐渐病态疯狂。
他很享受地用小刀一点一点切割阿修的手指，直到血肉模糊。
算下来，一共切掉了三根手指，要不是他醒了，恐怕两只手都要没了。
祝添感到惋惜，是的，阿修醒了。
“啊……啊……啊……”
阿修痛苦地嘶吼着，但四肢却无法挣扎，他只能拼命扭动身体，同时大口喘着气，就像烂在沼气池里的蛆。
看着阿修充血的双眼，祝添这才感到一丝满足。但手头的工作已经开始，怎么能随便结束呢？
他伸手将阿修的头掰过来，让其与自己对视，足足一分钟，期间尽管浑身疼痛难忍，阿修还是勉强挺住了。
“你……为什么……你不是……”
阿修的脑子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面前的女人是韩少琳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或者，她根本就不是韩少琳。
可他宁愿相信韩少琳其实什么都知道。
否则这个世界就太疯狂了。
祝添看他这样子，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一个人，哪怕再坏，无故遭到残忍的迫害，肯定是急于找原因的，他们一般不会先悔过，而是回忆自己曾经犯下的哪一种错促成了眼下的结果，再权衡利弊，做出选择。
你想要他们承认错误，这没什么难度，但你要他们真心改过，这谁也说不准。
作恶都是有契机的，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哪怕喝了再多的心灵鸡汤，接受再多的思想教化，也不会从本质上悔改。
在恶人的眼里，良心和道德只会影响自己作恶的前途，而教化这些东西只适用于那些坏得不够彻底的人，哪怕只有一点良心和道德都能起到作用。
很不幸，阿修属于纯粹的恶人，他不会受各种传统因素的束缚，他要做的那些事，目的始终就是为了满足自己。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是谁？”
阿修没力气了，干脆躺在浴缸上，只动了动颤抖的嘴唇。
“我过去是韩少琳，我现在也是韩少琳。”
祝添笑盈盈地看着阿修，同时用一块毛巾精心擦拭着沾血的小刀。
“所以……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你就这么理解吧。”
祝添戴上白色口罩，将两只白色手套一先一后套在手上，稍稍活络了一下。
“你问了我几个问题，接下来，我也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也务必认真回答我，好吗？”
阿修没说话，只是喘气的声音变小了。
“你原名叫什么?”
对方明显挣扎了一下，但还是妥协了。
“迟……天……修。”
“你到底杀了几个人?就目前为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迟天修一定想到了什么让自己特别开心的事，哪怕身体正遭受痛苦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对于祝添而言，这些都是小问题，先听他多讲一点东西。
“我总共……杀了五个人，”
迟天修咽了口血沫，吃力地说，
“你本来是第六个……本来想着多杀几个的……没想到栽在你手上……女孩子家家……哈哈哈……”
祝添也跟着笑，但把小刀贴近了他的腹部，在上面慢慢比划。
“你怎么停了?我觉得挺有意思啊，接着说。”
“你……就非得杀我……是吗？”
同为变态，祝添觉得迟天修的呻吟非常悦耳，他亲眼见证了生命这种奇妙的东西是怎样一点一点流逝的。
人生啊，真是妙不可言。
祝添挑了下眉，把小刀放在桌子上，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你跟他们有仇吗？”
“仇?那倒没有……可你就不觉得……杀一个人……和杀几个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吗？人最初的兽性是……从猿猴的时候就遗传到现在的……我只不过……在释放天性……我有什么错?”
迟天修咬了咬牙，面露痴狂之色，接着说，
“而且……说真的……越是漂亮的异性……杀了她们……我越是能感受到刺激啊……我感觉我在不断地……完善自己……”
祝添不想再听了，虽然大多数话听着像疯言疯语，但个别几句话竟然跟古荡年说的差不多。难不成，古荡年其实也是个变态?只不过藏得更深一点?
有趣。
哈哈哈哈……
祝添带着难掩的笑意，再次拿起小刀，利索地切开了迟天修的腹部，无视对方的疯狂挣扎和惨叫，端起放在窗台有一点时间的一盒热油，动作温柔，一滴不漏地倒进了他的腹中。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迟天修浑身猛地一颤，鲜血狂吐不止，钻心彻骨的疼痛让他直接昏了过去，气息变得极其微弱。
祝添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那就不着急了。
坐在窗边一边观赏着外面亮丽的景色，一边等待迟天修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天修意识模糊，眼前一片朦胧，吃力地抬头看着韩少琳，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极大的恐惧。
比起自己，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更像一个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恶魔。
她残忍得令自己感到陌生。
什么叫天道有轮回，迟天修信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迟天修，祝添假装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浴缸的混合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他对自己这次的杰作非常非常满意，硬要鸡蛋里挑骨头，可能就是最后没能听到那家伙的惨叫。可能已经死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第一次感到外面的阳光多么明媚，以前生活在阴影中的他只会觉得阳光十分刺眼，现在不会了，以后更不会。
他像是虔诚地完成了某种精神上的洗礼。
就这么沐浴在阳光下，回过神时，自己正在熟悉的沙发上坐着。
看来是又回来了。
祝添看着镜子中真实的自己，觉得无比的刺激，无比的满足。
打开电视，正好看到一条新闻：
某小区楼房一楼层发生一起命案，死者叫迟天修，具体死因警方仍在调查，现场仍然大火不断，建筑设施损毁严重，消防人员正在部署工作。
挺惊喜的，估计是意外触发了某种与现实的联系，也省的我再去动一次手。
再见咯，阿修。
即便打了马赛克，祝添也能知道那黑乎乎的一团是什么。
煤炭渣滓。
对，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