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往事2
两人在水中打了起来，招招下死手。
要是平时，罗浩肯定不会是李兆燊的对手。
李兆燊学过拳击、柔道、散打，平时也有教练带着锻炼，身体素质好。但现在他受了伤，胸腔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手肘在车祸中受伤错位，使不上劲。
罗浩毫无技术，全靠蛮力压制。两人近身交战，李兆燊伸手抠向罗浩的双眼，只有人瞎了才不会有威胁。罗浩头往后仰，一脚踹向李兆燊的腿，见人身形一晃，拳头又击打在李兆燊太阳穴处。
天旋地转，李兆燊倒在了水流中。罗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甩了甩手，蹲下身，“狗东西，真难对付。”
他将昏迷的李兆燊背到隐蔽处，丢在满是淤泥垃圾的水沟旁。
罗浩顶着风雨悄悄的返回车内，夏季的风雨大但不冷。那五个小混混还在到处找人，从车里拿了三万现金再折返回去。
李兆燊醒了，动不了，体内受了严重的伤，疼得快失去知觉。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想死，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愿景没有实现。
吐出口血沫，李兆燊艰难的喘着气，“我和许知南没有开始，也没有以后，我来镇上签合同。”
罗浩蹲下身用三万现金砸着李兆燊的脸，“你以为我会信？知南那么努力的考上B大，还不是为了你？”
三年前，他亲耳听到李兆燊说，‘省城高中，三年后B大。’
只要李兆燊在一天，许知南的眼里就看不到他。
“怎样才放我一条命？”装睡的人怎么也叫不醒，李兆燊也不解释了，直接谈条件。
签合约的日子太过巧合，今天也是许知南办升学宴的日子，似乎他专程赶到盛兴镇就是为了给许知南庆祝的。
罗浩沉默一阵，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李兆燊消失，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拿一条腿换。”
“好！”
罗浩搬来一块石头，将人扶起来，“自己砸，我满意为止。”
雨不知何时停了，此时空气中回荡着一声声脆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李兆燊对自己也毫不留情，罗浩很满意，“三万，原封不动还你。”
钱放在李兆燊旁边，罗浩起身走了。
风吹扬起满地飘散的钱，李兆燊嘶吼出声，“罗浩！”
罗浩在远处听到了，不甚在意的掏了掏耳朵。
他觉得自己仁慈，既没有把李兆燊交给那几个小混混，也没有要他的命，
……
罗浩不知道，他从这里就开始走错了。
他没有去接舅舅和罗佳瑶，让一个亲戚去接的。不知是谁报的警，五个小混混都被逮捕了。他没继续关注后面的事情，回家换了身衣服去参加许知南的升学宴。
许知南问他怎么受伤了，他说被野狗追了一路，不小心跌倒了。
最后，他为这个谎言付出了代价，被许知南押着去医院打了五针狂犬疫苗。
他舅舅看出一点端倪，在席间吃饭时接到港城投资人车祸失踪的消息。
警方派出众多人手搜查，三天后才找到只剩半口气的李少爷。
李兆燊被丢在原地动弹不得，又发起了高热，浑身滚烫，必须降温，他自己滚到了臭水沟里降温。
幸好是炎热夏季，晚上温度也不低，李兆燊才得以活了下来。
投资人车祸遇袭，生命垂危，打造象宝山的合同也签不成了。
后续还造成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李少爷原本投资过的企业纷纷从市里搬走，商定好还未拨付的慈善捐款也取消了。
那五个小混混在网络上被人撺掇要绑架李少爷拿赎金，泥罐车早有人准备好。五人上网吧都是赊账，哪有钱搞一辆泥罐车？
想偷车也没技术，只会上网打游戏，穷得上下口袋一样重。
车是一个建筑公司的，前一晚被偷。五个小混混按照指示，见李少爷的车来了，将泥罐车开出。按照计划，他们开着泥罐车会拦停李少爷的车，然后把人绑了，抢光李少爷的钱远走他乡。
泥罐车开出，才发现刹车被动了手脚，根本停不下来。车祸造成两人死亡，泥罐车也被卡住停了下来，五人心有余悸，一回想便知着了道。
他们冤啊，只想要点钱，几百也可以，根本没想杀人。悔不当初，但也没用了。
造成的影响太大，为了以儆效尤，以正视听，五人皆被判处死刑。
至于李少爷要来盛兴镇签合同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的人太多了，调查一圈下来也没结果。
李少爷断腿一事也成了迷，大雨冲刷掉一切痕迹。李少爷在得知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更没提此事。
警方结案，罗永道却私下调查起来。
罗浩和李兆燊无冤无仇，从表面看没有一点作案动机，但两人都与一个人有纠葛。
许知南，一个其貌不扬，才华横溢的男生。他欣赏此人，有心胸，有见地，虽不想承认，但罗浩比不上。
李兆燊捐助了盛兴中学，但因为许知南此人，临走之际给他们那一届设置了十八万奖学金——第一名十万，第二名五万，第三名三万。
罗浩得了三万。
拿到奖学金的那一刻，罗浩打电话给他报喜，后来再也没提过此事。
罗浩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最为看好的晚辈。罗浩性子冷，除了家人对谁都不是很热衷，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同学去县一中？
以前还经常闹着说要来省城读书，他怕罗浩被人带歪，才将人约束在小镇上。
他能猜到是罗浩干的，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三万现金是他给罗浩的。
一年前给的，连号，他记得开头数字。
零零年的网络还不发达，银行加钞时只记张数不记号码。他三年前取的连号钞票，一直放保险柜没存银行。
往后进入网络时代，现金连号是通过银行系统进行追溯。连号现金银行都有记录，通过系统查询就知道出于哪家银行？谁取的？信息一目了然。
李兆燊没死，罗浩走经商路子就不行了。虽说有传言港城李家已经放弃李兆燊了，但谁知道今后几十年会不会反悔？
从罗永道的调查结果来看，李兆燊很有经商头脑。以后商场上狭路相逢，罗浩会输。
他给罗浩制定了走政途的路子，必须得走得更高更远，谁都不可撼动。
走政途，罗浩必须放弃许知南。
当罗浩求他要出国的时候，他也曾心软。
但错了就是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
……
“你爱过我没有？”罗浩问他。
许知南没有答。
罗浩泪流满面，年少的他不懂事，不懂舅舅为什么不让他出国，也不懂许知南为什么看不到他。
其实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走错了，错过了许知南皆是他一手造成的。
醒悟过来又怎样？错过就是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出国去寻找人，怕自己不够坚定，怕自己又想在下一刻追寻人而去。
“抱歉，我当年没陪你出国。”
许知南依旧沉默，心痛到难以呼吸也说不出话来。
罗浩想出国，他父母是没有意见的，男娃大了，在哪里都可以自由飞。他父母主要听取罗永道的意见，罗永道是罗家最有出息的人，类似于领头羊。
罗浩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舅舅，办签证，找学校，出国。
罗永道沉默许久，久到罗浩以为电话那头没有人。
“舅舅，你说句话，就当我求你了。”
“许知南要是知道你砸了李兆燊一条腿，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罗浩当即面无血色，他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又不是自己动的手。
“罗浩，你太年轻，要做就不能留有余地，要么就不做。”
罗浩听到舅舅的一声叹息，随后又听到舅舅冷漠的话，“出国，不可能。”
那一个寒假，他过得无比艰难，去省城舅舅家住着，甚至跪在舅舅面前祈求帮一帮他。
他想出国，想和许知南在一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贪恋眼前一刻。他年轻，有的是时间等，也有的是时间弥补。
罗永道没同意，罗浩在客厅跪了一夜，被冻得重感冒导致肺炎，住院一周。
一个寒假，直接瘦脱了相。
也是那时候，罗佳瑶知道自己哥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她不理解哥怎么和老爸吵得那么厉害，也不懂老爸为什么不让哥出国？喜欢男子只是性取向偏差，又不是犯了罪。她一直觉得自家哥哥还是有机会的，人生路太长了，人出去了总归会回来。
但她哪知人生路又太短了，眨眼间十四年已过，她哥才等到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