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破烂大王（36）
张小漪仿佛是被解除了咒语，1下子就欢快活泼起来。
她双手接过哥哥手中的饭碗，问哥哥：
“周玉亭姐姐还没下班吗？要不要等她过来1起吃？”
张小虎夹菜的筷子愣在半空。
“哦，她家里有事，这段时间回湖南了。”
妹妹没有注意到张小虎的异常，大口地吃起饭菜来。
回到出租屋，张小虎把桌子收起来铺上纸板，打了个地铺。
”
夜市喧闹依旧，月光清亮。
当晚，张小虎思绪飘飞，想念远方的周玉亭，想如何解除婚前的困局。
又想着如何安顿张小漪，如何跟父亲解释。
躺在床上的张小漪也是辗转反侧，她坐起来，小声问：
“2哥，你睡着了吗？”
张小虎侧过头问：
“怎么啦？”
张小漪说：
“我1直想不明白，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
关于妹妹的身世，从小父母1再告诫3个孩子不准提及，还要求要像亲妹妹1样加倍疼爱她。
但，村子里就是1个熟人社会，谁家也很难保有什么秘密。
估计上小学的时候，张小漪就已经听说了自己身世。
农村人表达自己感情都很含蓄，周家人也没有办法堵上所有人的嘴。
张小漪的身世曝光以后，日子也没有任何改变。
双方都心照不宣。张小漪突兀的正式问起来，张小虎1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他意识到，妹妹张小漪已经长大了，已经是1个16岁的大姑娘了。
张小虎也靠着墙头坐了起来，他谨慎地遣词造句，小心翼翼地回答妹妹的问题：
“可能，可能他们有自己的难处。”
话1出口，张小虎还是对自己的回答很不满意。
张小漪自顾自地发问：
“2哥，听说，他们是从河南那边过来镇上水泥厂拉水泥的，开大货车的？你听说过吗？”
“以前也听村里人说过。”
张小虎如实作答。
“你说，如果我去找他们，爸爸会不会很伤心？”
张小虎没有回答她。又问：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找他们的？”
“就妈妈下葬的那天晚上。
那么爱我的妈妈就这样走了，我当时在想，那个女人怎么那么狠心把刚出生的女儿抛弃掉，挂在学校的铁门上？
我不呆不傻，又没有残疾，他们为什么就不要我？”
张小虎无言以对。
“2哥，你记得当年爸爸是怎么抱我回来的吗？”
张小虎看了1眼妹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说：
“记得。”
张小虎的思绪回到了16年前那个暑假。
1个清晨，父亲从学校急匆匆赶回家，怀里抱着1个哭声响亮的婴儿。
妈妈把她放在3个孩子都睡过的小摇篮里，赶快去熬了1碗浓浓的米汤。
兄妹3人惊喜地围着她，逗她。她的眼睛睁开了1条缝，不哭了，给了哥哥姐姐们1个不明朗的笑脸。
“那，当时我身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当时，张小虎极力捕捉回忆里的内容：
“哦，你当时是用1块大毛巾包着的，怀里还有1把木梳，应该是你妈妈的物品。
那把木梳1直留在衣柜里，前两年我还看到过。
“我永远不会原谅她，我恨她，恨他们！”
张小虎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不管你怎么想，我们1起长大，爸爸妈妈，大哥，姐姐还有我，都是你的亲人，张家大湾永远是你的家。”
“漪漪，你知道吗?”
张小虎认真地追问道。
张小漪把被子盖过头顶，蜷缩着，像1只流浪小猫。
她说：
“我知道。”
声音很小。
她当时忘了，这么重要的3个字，2哥张小虎到底有没有听到。
过了两天，张小虎买了1个女式手机给妹妹，又托熟人把她安排进了姐姐之前上班的服装厂。
张小漪对哥哥的安排言听计从，很听话。
张小漪上班当晚，张小虎给父亲打了电话，如实讲了妹妹的情况。
张建文果然像1堆干燥的火药，1点就爆。
张小虎也能理解，作为在家乡受人尊敬的老教师，自己的4个孩子全部没有通过教育培养成材，没有1个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父亲的暴跳如雷完全来自于望子成龙的梦想的破灭。
他嘶吼着，让漪漪接电话。刚下班的张小漪，躲得远远的不敢接听。
等父亲情绪平稳了1些，张小虎给父亲讲了那晚他跟妹妹的对话，父亲突然在电话那头沉寂无言，1会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等咳嗽的风暴平息，张建文说：
“你跟玉亭要好好照顾她，看紧她，她长大了。”
张小虎听得出言外之意，父亲是怕漪漪涉世不深，怕她过早谈恋爱，怕她学坏，怕她吃亏。
张小虎根本不敢提跟周玉亭回湖南的事，怕父亲担心。
父亲又说：
“你大哥我也总联系不上，电话通了，总是没人接听。”
张小虎说：
“你放心，可能是生意忙，我有空联系他。”
末了，张小虎让父亲那把木梳寄过来，漪漪想看看，张建文迟疑了1下，还是答应了。
张小虎有空就去看看妹妹，看她跟同事相处融洽，手脚麻利，做事勤快，电车踩得顺溜得很。
张小虎把爸爸寄过来的木梳拿给张小漪的时候，他看不出妹妹情绪上有任何波动，有1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成熟。
跟家里人讲了张小漪在温州的情况，大家有点放心了。
周末的下午，张小虎带着周玉亭去服装厂看看张小漪，她和未来的嫂子还没有见过面。
到车间1问，才得知小妹已经不在那里干了。
张小虎大惊失色，在温州她人生地不熟的，小妹能去哪里？
连忙找1个相熟的大姐打听，原来张小漪跟1个广林老乡去了“外滩十8号”酒吧上班。
张小虎拉着周玉亭在街边拦出租车，本来周玉亭有点不舒服，不想去。
但看到张小虎焦急的样子，她还是很顺从的坐上了出租车。
那个主管打量1下两人，迟疑了1下，还是用手上的对讲机发出呼叫：
“张小漪，张小漪，速到大厅服务台，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