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二叔的通透
张小虎独自躲避在3楼的1间堆放农具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只有1扇小小的窗户。
他点上1支烟，从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进村的路口和波光粼粼的大片的池塘，而父亲新选的墓地是家里之前的菜园，是另1个方向。
邵东照发来信息：
“你爸爸的情况怎么呀？”
张小虎在这1刻，在这个无人的小房间里突然泪如雨下，他哆嗦着回了1条信息：
“已经去世了，今天出殡。”
邵东照回复道：
“1切向前看，节哀顺变。”
鞭炮声炸响。
女宾的哭声混合在1起，感染着送葬的宾客。
这是出殡的信号。
张小虎默默地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爸爸，此生父子缘分已尽。
傍晚时分，暮霭沉沉。
按照家乡的习俗，去世老人的后辈要为他接连送3天的烟把。
张小虎跟在2叔的背后，1人提着1个竹篮，1个竹篮里放着酒水，茶水，饭菜。
1个竹篮里放着鞭炮，纸钱，白蜡烛。
小虎的手里还拿着1个用稻草编织的长约1米5的烟把。
鞭炮炸响，惊飞了树上的乌鸦，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声。
烟把上洒过水，点燃以后，飘散出浓浓的烟雾。
张小虎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他虔诚地跪拜在父亲的新坟前。
坟墓的两侧，插着两棵小儿手臂粗的竹子，上面飘扬着两个白纸黑字的条幅：
左边，金童开生路；
右边，玉女引魂来。
墓碑的左右也刻着两行字：
左边，福地安先祖；
右边，恩光照子孙。
张习武躬身把祭奠的饭菜，酒水，茶水，在墓碑前摆放好，又点上了1对白蜡烛。
他把黄色的纸钱抖散，点燃，边嘱咐哥哥：
“哥，拿钱去用，到了那边，不要再节省，别苦了自己。你大把地花吧，放心，逢年过节，我和小虎1定会记得多烧1些给你用。
你到了那边，要好好地保佑你的孙子，渺渺，无病无灾，健康成长！也要保佑小虎和我财源滚滚，发大财。
这次，是我做的主，把你的家安在这个废弃的菜园里，没有让你和嫂子合葬在1处。嫂子那边的位子窄，再把你安在旁边就靠近山沟了，我怕夏季发大水会冲刷到。这里是我花大价钱让风水先生看的，福泽宝地，你就好好地安息吧！”
回到家里，还是2婶在厨房忙活，渺渺还有点低烧，有点吵闹，温小美根本撒不了手。
知道小虎几晚都没有合眼，2婶特意用土陶壶热了1壶米酒，对小虎说：
“小虎，你爸已经送上山，入土为安了。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可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啊。让你2叔陪你喝1杯，今晚好好睡1觉，千万不能熬坏了身体。”
小虎坐在矮凳子上，默默点头。
吃完饭，张习武陪着小虎在慢慢喝着老米酒。
2婶回家去照顾从学校请假回来的小桃和小梨。
小美也陪着渺渺先睡下了。
小虎多喝了两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他抬起泪眼对2叔说：
“2叔，我后悔了，早知道我爸回家以后这么快就走了，我真该听医生的话，应该做手术，至少还有1线希望，我也能多陪他1段时间。”
张习武抬起酒杯说：
“小虎，你心里不要有什么愧疚，人老了，都要往这条路上走。说1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哥这样走了，我心里很开心，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折磨自己，没有拖累后人。
村长的老娘你知道吧，在床上瘫痪两年了，屎啊尿啊都在床上，村里人从他家门前经过都绕着走，那味道太难闻了。
我今天也喝了点酒，跟你说实话，我为什么1直想着念着要有个儿子？还不是想有个在我死了以后，送我上山的人。女儿和女婿终究还是差了这层关系，等你再上了1点年纪，也许就能明白我现在讲的这个话了。
现在你2婶年纪确实大了，我也死了这条心。我现在也5十多了，说不定要不了几年，我就跟着你爸的后脚走了。到时候，我的身后事，还不是要你来主持。
为什么这次我不厌其烦地在你耳边唠叨，告诉你老家丧葬方面的习俗，你1定要用心记住，将来还得传给你的儿子。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1种精神的寄托。我们中国人不信神，但是敬祖宗。”
张小虎听完2叔这1席话，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像打包票似的对2叔说：
“2叔，我从小就跟你亲，你也疼我。你放心，大哥已经不在了，下1辈家里的事情我都会撑持起来，你，2婶，还有她们姊妹3个都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怠慢的。”
看得出张习武听了这番话，很高兴，他不想让小虎背上更大的压力，说：
“这次你爸走了，为什么我哭得那么伤心？我记得你爷爷奶奶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像这么哭过。1是，那时候还是太年轻，对这个人生还体会不到那么深。2是，你爸这1走，我身前最后那道挡风的墙也倒了，他走过的路，下1个就轮到我了，再也没有1个人隔在我们中间了。”
他把1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接着说：
“所以，2叔我看到很透彻，人早走晚走都要走，你不能对自己苛责太多。你爸最后的时刻，没有遭受大罪，从儿孙的角度来说，不也是1种孝心？我现在就跟你说，授权给你，我到了那1天，我不想浑身插满管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要跟我哥1样，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到了那1天，该拔氧气管就拔，不要有丝毫的犹豫！”
经张习武1番开导，张小虎的心里的确好受了1些。
父亲的头71过，2叔和小虎1家也必须赶回温州。
恰1小点，1个新项目全部丢给邵东照1个人在管理，她白天黑夜地连轴转，很是辛苦。
张习武这边，废品收购站的业务全部停滞。
有些跟他签订了全年收购协议的，由于还涉及到帮对方厂家清运垃圾，他还可能要赔付别人的垃圾清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