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若只如初见
张小虎回忆的闸门1旦打开，初恋周玉亭就如同1个被解封的精灵，开始活蹦乱跳起来，挡都挡不住。
自入秋以来，温州就没有落1滴雨，但瓯江依然丰盈而活跃。
深秋的江边，有了1点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味道。
周玉亭沉浸在浓浓的忧郁的情绪里，腥咸的江水粗暴地拍打着堤岸，溅起的水花几乎打湿她的衣衫，也未能把她从这种情绪中剥离。
她斜倚栏杆，凭江远眺。
如果不是在下班前收到在长沙的男友语气决绝的分手短信，此时，她的心境应该是快乐、平和或充实的。
待到残阳收尽，江风凛冽，她自顾自嘟囔了1句：
“去他妈的，分就分，老娘还不稀罕呢!”
从小就是乖乖女，温顺柔弱的周玉亭，大概是第1次面对感情的激烈冲突。
1句脏话出口，竟心生快意，释怀颇多。
她盘算着坐上公交车，回到公司宿舍，洗个热水澡，换1套休闲便装。
再约上同学“虾米”沈秋霞去“潇湘人家”好好搓1顿。
人生筷意事，把酒潇湘人。
嗯，大概是这句广告语勾起了她的思乡情结。
“潇湘人家”湘菜馆坐落在温州仰义工业园区前面最繁华的街道转角处。
装潢考究，霓虹灯扮靓整个3层主楼，主楼背后还自带1个宽阔幽静的庭院。
1个小小的展望，玉亭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公交站台，她的感觉就没有那么好了。
翻遍黑色的小双肩包，翻遍西装套装口袋，她找不到钱包，身无分文。
打电话给在温州唯1的熟人，也是同学兼闺蜜---沈秋霞，电话竟然关机。
“该死的虾米，又去哪里鬼混了？”
玉亭瞬间心情又沮丧了起来。
发往仰义工业园的73路公交车末班车是9点。
错过了末班车，今晚就不知道在哪里落脚了。
当天，张小虎是下了班到市区办点事，也在等这趟末班车。
看到周玉亭愁眉苦脸的样子，猜想她应该是遇到麻烦事了。
张小虎便热心地走了过来，微笑着问她：
“你好，是不是忘了带0钱？”
周玉亭下意识地后退了1步，怯怯的说：
“我的钱包好像找不到了。”
张小虎伸出手说：
“我的0钱很多，你先坐车回家吧。”
她接过两枚温热的硬币，说：
“谢谢，麻烦你留个电话给我，我会还给你的。”
张小虎笑了笑说：
“小事，没关系的。”
可能是末班车的缘故，73路车1到，站台上的人群就开始骚动，都往车上挤。
周玉亭被人流裹挟着上了车，当车轮滚滚向前，玉亭望向车外，已经找不到张小虎的身影。
车停在终点站，仰义工业园区站。
周玉亭走下车，感觉浑身疲惫。
振瓯路上热闹非凡，大量穿着工作服的外来务工人员往来穿梭。
有的刚下班，有的准备去上夜班，有的漫无目的的闲逛。
公交车站旁的夜市区更是人声鼎沸，油烟滚滚。
简易的烧烤摊横7竖8地展开又奇迹般的连成1片。
这是属于他们的休闲时光。
周玉亭走向工业园的大门，1回头发现那个高个子男孩正在自己身后几步外。
她面带喜色，略有惊讶：
“哎呀，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上班？”
张小虎确实1路上偷偷多看了她几眼，被她这么1问，还有点不好意思。
张小虎走上前去，伸出手说：
“你好，认识1下，我在高峰卫浴上班，我叫张小虎。”
高峰卫浴在整个仰义工业园区，乃至整个温州都赫赫有名。
在入职培训的时候，张小虎从公司的简介中了解到，高峰卫浴在全国设有华中、华南、华东和华北4大营销中心，从占地面积看，几乎是整个仰义工业园的1半。
浴缸车间、洗手盆车间、喷漆车间、水转印车间、淋浴房车间和5金车间自成体系，还有洗手盆车间旁边的半成品仓库，以及工厂大门左侧宽大的成品仓库。
听说已经有超过6000名员工了。
公司名气大，工资高于周边所有工厂，福利待遇又好，使得进高峰卫浴上班是很多外来务工人员的向往。
张小虎也是在表姐夫的活动下，请人力资源部的老乡吃饭，还塞了500红包才进了半成品仓库当了1名仓管员。
那天，刚领到带“高峰卫浴”字样的工作制服和厂牌，张小虎走在振瓯路上特别神气，感觉路上的人看他的眼光都不1样。
3年多的埋头苦干，终于等来了升职的机会。
中秋节前夕，在公司的文化长廊里张贴了人力资源部的任命文件，张小虎被提拔为半成品仓库的主管。
厂里面的人都说，张小虎应该是高峰卫浴最年轻的基层主管了。
就在展厅的隔壁，是公司总部营销中心的业务部。
除了营销总监和4位大区经理是年富力强的中年男性，其余的业务员、跟单员和内勤人员均是清1色的妙龄女郎。
每天，墙上的时钟1指向5点，跟往常1样，轻快、甜蜜的气息就在营销中心宽阔而雅致的办公区域游走。
很多女孩都收到了礼物，有鲜花，有精美礼品，有人约吃饭，有人约看电影。
当然，后来被人力资源部总监“灭绝师太”掷下严令，才杀住了所谓的靡靡之风，这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周玉亭瞄了1眼沈秋霞的办公桌，今天桌上是1束粉红色的玫瑰花。
看着她摆弄手机忙着聊天的婀娜背影，心里嘀咕了1句：
“死虾米！”
刚刚才恢复单身的周玉亭，暂时被人冷落。
她坐在窗边，随手拿起这个月的企业报，上面刊登了十几行她的小诗。
她暗自吟诵了1遍，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翻到背面，周玉亭被1篇3000字左右的长文吸引，写的是孤立瓯江的江心屿。
以游记的形式写乡愁，文字平实却不掩其才气。
周玉亭快速浏览1遍，而后又寻章摘句地品读着，她暗叹作者的文采在自己之上。
1看署名，半成品仓库主管张小虎。
周玉亭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高大、瘦削，甚至略有腼腆的男孩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