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
“呜呜呜，爸爸别打妈妈了，求你了…”
“你打啊，沈伍，你打死我算了。”
“犟，你还敢我我犟，我打不死你。”
‘啪~’
沈伍微微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半夜吐完血的他，好不容易睡着，就那一小会儿，就梦见几十年前，老婆孩子还在的时候，孩子的欢笑声，哭恼声，争吵声……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在悔恨中度过的夜晚了。
“五叔，你这身子骨你也知道，再治疗也是白搭，还不如放弃治疗，留点钱，到时候你死了，也有人给你摔盆啊。”
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少年，直接推门而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沈伍没有回应他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芳，孩子们，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们了。”
沈伍，四十五岁，死于肝硬化晚期。
……
“妈妈，你快看我和妹妹捡到了什么？”
“嘘，小点声，你爸爸在睡觉。”
刚一蹦一跳走进屋子的姐妹俩听见妈妈这么说，忙放低了声音，“妈妈，你看。”
沈玉蝶今年四岁，扎着两个小辫，是沈伍和李芳的大女儿，沈玉婷两岁，李芳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老三，八个月了。
李芳拿来毛巾擦了擦两人头上的汗，现在是夏天，外头正日呢，这两个小家伙还往外跑。
两人手里拿着的是有些脏了的布娃娃，他们住的后山是一个大的垃圾场，山上经常会有一些别人扔的娃娃之类的，有些还很新。
“先别玩哈，妈妈先给你洗洗，洗干净再摸。”
“嗯，我要把这个送给肚子里的小宝宝。”
几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到了屋子里，沈伍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这确实是死了，都听到了早已死去的妻子儿女的声音了。
想到这儿，他咧开嘴笑了，随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只是，看着这熟悉的房顶，他的嘴角慢慢放下，难道说，人死后会回到自己生前最想回到的地方吗？
他起身，便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身上也疼的厉害，此时的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踢拉着拖鞋，沈伍走出了房间，客厅，李芳正挺着个大肚子坐在躺椅上给一旁的沈玉碟和沈玉婷讲故事呢。
李芳长得很白，瓜子脸，大大的眼睛，除了个子只有一米六，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孕期中的她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整个人看着温柔又恬静。
“小芳。”沈伍叫了她一声，声音很轻，怕打破这份美好。
李芳抬头，脸上的笑容僵住，瞬间变了表情，沈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看自己的眼神，其中有害怕、有厌恶、还有后悔……
两个小孩看见他过来，也赶忙站在了李芳的身边，偷偷抬眼看他，不敢说话，爸爸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小……”沈伍感觉到了一阵心疼，一个没忍住泪流满面，她们终究是不肯原谅自己的吗？
“有人在吗？沈伍呢，让他给我出来。”
“赶紧的，赶紧让他出来。”
李芳看着沈伍正疑惑着，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忙站起身来，把两个小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只是由于起身的太匆忙，脚步一下没站稳，好在沈伍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同时，那一群人也走到了门口，看清楚来人，沈伍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扭头看向了一边墙上挂着的日历。
2003年八月十五。
没错，就是2003年八月十五日，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天。
这一天的前一晚，沈伍和自己的好兄弟向钱进喝到大半夜才醉醺醺的回家，这不，就睡到刚才这会儿起床。
而门口的那群人是来要债的，之前沈伍想要做生意借的高利，已经求着人家宽限一个月了，结果还没还上，这不，人家找上门来了。
上一辈子也是这个时候，沈伍一向脾气爆说话不好听，没和别人说几句就起了冲突，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吵吵嚷嚷的就打了起来。
而就在这打斗的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李芳，李芳难产，一尸两命。
见要闹出人命，要债的一哄而散，跑的跑逃的逃，找人比登天还难。
而李芳的死给了沈伍当头一棒，他就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只是，人没了。
而就在他处理李芳和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丧事之后没多久，两个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下落不明。
沈伍扶着李芳的肩膀，这触感，实在是太真实了，不得不让他多想，难道，自己这是重生了吗？
“哎我说沈伍，那一千块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啊？”
门口拿着木棍痞里痞气的混混拉回了沈伍的思绪，不管是不是重生，今天，他一定要护好妻子儿女。
而听到一千块，李芳瞪大了双眼，扭头看向了沈伍，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小芳，你先去房间里，我来处理，别害怕啊。”说罢，就要把李芳给扶进屋里。
李芳挣脱开他的手，拉着两个小姑娘往房间走去，转身的瞬间，眼泪落下，她当初真是，看错了人。
见几人走进去，沈伍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后走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关上。
“胜哥，咱有话好好说嘛。”沈伍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戾气，脸上堆满了笑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包烟，递到了正中间站着的那个男人面前。
对于沈伍的语气和动作，胜哥有些意外，这，上次要钱还在和他呛呢，这多久没见，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伍态度好，胜哥脸色也缓了缓，他看了一眼那烟，从中抽了一根，“呦，黄鹤楼呢，沈伍，那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还啊？”
“胜哥，你看，这一时半会儿我也筹不到这么多钱，要不再宽限一些时间呗。”
沈伍都快要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了。
胜哥闻烟的动作一顿，瞥了沈伍一眼，随后缓缓靠近了些，“想再宽限一些时间啊？”
“对，胜哥，我保证一定尽快凑钱还上。”
“呵，想的还真挺美。”
说罢，没给沈伍反应的时间，胜哥抬脚，踢在沈伍的肚子上。
能干催债这事儿，没点手段那能行？沈老无昨晚宿醉，本就没恢复多少精神，这一脚直接给他踢翻在地，他捂着肚子闷哼一声，好险吐出来。
“兄弟们，值钱的给我都搬走，不值钱的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