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时间一晃三年。

海边潮起潮落千年如是，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似乎也被慢慢冲淡，蒙上一层灰色细纱。

海边，木屋外，小夭躺在竹躺椅上，仰脸看星星。

她微微皱眉，回忆着过去，记起了曾经的人和事，却记不起了曾经的情绪。

咸咸的海风微凉拂面，吹散思绪，她渐渐放空。

她这一生，似乎与海结下了不解之缘。无论遇见多大的事情，只要遇见了海，一切就都会有转机。

海于她而言，容括一切，包容着她漫长两辈子的所有迷茫与胆怯，反抗与勇敢。

一旁，有人搬了个板凳在她身旁利落坐下。

风凌乱白色发丝，在她余光里招摇。

不用回头，她也可以知道是谁。

“在想什么？”相柳轻轻问。

小夭未答，她还在思索。

“在想...”

“在想...你呀。”

她歪头，去看相柳的表情。

相柳眉目含笑，目光飘远。

“想我做甚？我现在可是吃你的，住你的，与你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小夭回：“对啊。想你现在到底欠我多少银两，我好给你一笔一笔记着。现在，我就是你最大的债主，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也是要还我钱的。”

相柳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现在没有身份，只是你药铺打杂的伙计。你又不给我工钱，钱怎么还？”

“嗯...”小夭状作沉思，“那你愿不愿，给我打一辈子杂?”

她移开视线，看着夜空，眸中繁星点点。

一旁，相柳不言。

二人静默。

随后，炽热的气息贴近。

小夭呆滞一瞬，炽热的唇拂过她脸，如梦似幻，一触即逝。

这个原本冷酷无情的九头妖怪，此刻满目柔情。

小夭转过头，二人目光触碰。

相柳嗓音微哑，“那便，一辈子吧。不过就是打杂罢了。”

小夭从躺椅上坐起，“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辈子吗？”

相柳搂住她的腰。

“以后去哪都带着你。”他道。

小夭低头忍笑，“好呀，那我以后去哪，也都带着你。”

顿了顿，小夭说：“我方才在想以前的事。我想我真个人啊，可真是幸运，是受老天爷的眷顾，我现在才能如此恣意。”

“是的。”相柳喟叹，“必死的局中，也找到了解救之法………只是，不能两全。”

“我曾以为我的结局空空荡荡，不过就是一个死罢了。但现在，我却如何都想活下去。”

“和我一起吗？”小夭笑道。

相柳无言，摸了摸她头，说：“走，现在就带你去个地方。”

小夭疑惑。

相柳已经招来毛球，拉着小夭坐了上去。

他向毛球低语了两句。

片刻，二人来到了海中间的一个小岛上。

这个小岛和小夭以前见过的小岛都不一样。

海滩上，白色沙砾细腻，大小不一定彩色琉璃散布其间，月华浸润下，如银河洒落。

小夭被景色震撼，喃喃低语，“这个小岛，我竟从来都没有来过。”

前世，她曾走遍相柳给她的海图，却从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一旁相柳答：“前不久才发现的，这个地方不好找。”

“等我一下。”相柳道。

“干嘛？”

“烤鱼。”相柳没有回头，背着手抓鱼去了。

小夭找到一块礁石坐下，看着远处发着呆。

不久，相柳拎着一条鱼回来了。

他动作麻溜地点火杀鱼，熟练地把鱼架起，两面翻烤。

火光照得人脸温暖柔和，他低头做事，一旁小夭含笑看着他。

香味渐渐飘出，鱼肉被烤得焦香，滋滋地冒着油花。

“鱼快好了。”说着，相柳掏出了一白色瓷瓶，递给小夭。

“这是什么？”

小夭打开瓶塞，酒香扑鼻而来，浓烈的酒香肆意，裹挟着淡淡的桃花香。

相柳回答：“桃花酒。”

“烈的，桃花酒。”他补充道。

“就是那个，五十年才得一瓶的桃花酒吗？“小夭有些激动。

“给我的？那我不客气了。”

相柳“嗯“了声。

小夭立即浅抿了一口，酒气横冲直撞，随后桃花香充斥整个唇鼻。

“好酒！”小夭称赞。

她又浅尝了几口，一次次被这桃花酒的美妙惊艳，不知不觉间，绯色爬上了脸颊。

她觉得脸有些发烫。

这个酒，好醉人，她想。

她盖上酒瓶，走向一旁认真烤鱼的相柳。

将白瓷瓶递到了他面前。

“你尝尝？别都被我喝完了。”她巧笑倩兮，脸颊绯红，透出几分娇憨。

“坐下。”相柳说。

“嗯？“小夭愣了愣。

“坐我身边来。”相柳又说。

随后将小夭拉到自己身边。

“你喝吧，都是你的，本就是给你的。”他说。

随后，他一把擒住她的后颈，猝不及防。

小夭醉得恍惚，被他冰凉的手刺得一激灵。

他贴近，再贴住，沾染上了她满唇的桃花香。

他的亲昵不容抗拒，让人沉沦。

小夭满脸绯色，心跳如鼓，快要喘不上气。

片刻，相柳松开了她的后颈，二人额头抵着额头。

小夭眼神迷朦，大口喘着气。

相柳缓缓开口，“确实是，好酒。”

他问：“喜欢吗？”

小夭抬眸，摇摇头，迷蒙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清明。

“这次，你是问酒，还是…问你？”她道。

相柳眼中波澜涌动。

她说，“都喜欢，可以吗？”

相柳如释重负般勾唇一笑，“那便算我成功了，可以吗？”

言罢，轻啄她唇。

小夭疑惑，“什么成功了？”

相柳不答，将一旁已经烧焦的鱼举起，道：“鱼好像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