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前尘5）
叶青鸾没有回应，保持着沉默，霍临渊也不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过了一会儿，叶青鸾突然从大树上跃下，步履轻盈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霍临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恭敬地向他行礼：“公子。”
霍临渊转头一看，原来是孟轲。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没有人看见你吗？”
孟轲起身答道：“公子，我是从旁边的树林绕进来的。巡逻的人没有发现我。”
霍临渊沉吟片刻，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昏迷，你有什么发现吗？”
孟轲微微一笑，答道：“公子，寨子里的人不少，至少有上千人。还不算巡逻和守卫的卫兵，他们大概也有两三千人。”
霍临渊点了点头，示意孟轲继续说下去。
孟轲接着说道：“这里的巡逻队伍每时辰都会换班，而每条进出的路口都有几十个卫兵守卫。因为是山间丛林，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往返，所以进出的人根本逃不了卫兵的视线。”
霍临渊听后若有所思，他明白孟轲的意思：这里防守严密，想要逃出去并不容易。
而他现在的身份深受怀疑，想要偷盗布防图，简直难如登天。
“公子，您的眼睛？”孟轲看着霍临渊，满脸的担忧。
霍临渊轻轻摇头，“不必担心，只是些小问题，不会有事的。”
他心中暗自感叹，那位圣女，不仅医术深不可测，而且心计也极为高明。
她故意设下这个局，显然是想要试探自己的实力。
“公子小心。”孟轲再次提醒道。
“放心，我会注意的。”霍临渊微微一笑。
夜色如水，霍临渊难掩惆怅，他真的要偷那张所谓的布防图吗？
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青鸾，可现在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
不偷，他无法跟孟轲交代，偷，他跟南疆无冤无仇，人家又救了他，他总不能恩将仇报。
“你听过寨子里有人的名字叫青鸾吗？”
“没有。我查到的消息不多，时间太短……”
“我知道了。”
是他太草率了，这么多人，总不能挨个问。
“公子要找什么人吗？”
霍临渊摇头，“不必在意。”
他虽然这么说，孟轲心里确留了个心眼，青鸾？他赶明问问云朵！
在这之后的半个月里，霍临渊的表现一直非常规规矩矩，安静得让人感到意外。他除了偶尔会出去走走，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疑的行动。
由于他长相俊美，为人又很客气，寨子里的人对他都产生了好感。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和许多人混熟了。
一天，霍临渊坐在河边晒太阳。河边有许多妇女在洗衣服，她们边洗边聊。其中一位妇女笑着问：“霍公子，你有没有娶妻啊？”
霍临渊手里拿着一根探路的木棍，听到这个问题后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另一位妇女感叹道。
“可惜什么？我们南疆的姑娘可不在乎这个！”第三位妇女插话道，“再说，他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回去还不知道呢……”
“不过，长得这么好看，跟我们的圣女还真是般配！”
“圣女呀，听说最近长老们都很忙，圣女接手了很多事务，也忙得不可开交。她哪有时间跟人谈情说爱啊？”
“唉！眼看圣女就要十八岁了，可是她……”
“别说了，圣女来了。”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这声音逐渐靠近，像是某个女人身上的饰物发出的声音，这声音给这静谧的清晨带来了一丝生气。
“参见圣女。”
几道恭敬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另一道女声，“忙你们的吧。”
姑娘的声音显得更加沉稳，举止之间散发出上位者的气质。
霍临渊坐在石头上，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用手撩了撩清凉的河水。
“扑通！”一声，一大片水迹溅到他的身上，身前传来姑娘的欢快笑声。
霍临渊无奈地擦了擦额头，他确信，这位圣女是真的有病！
昨天还冷嘲热讽，今天又跟小姑娘似的恶作剧。
“圣女有何贵干？”霍临渊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必安哥哥，你在干嘛？”姑娘的声音欢快而俏皮。
“圣女没……你叫我什么？”霍临渊皱眉，似乎有些疑惑。
“啊？霍公子！”圣女一捂嘴，眼睛瞪大了，糟了，说漏了！
脑海中的叶青鸾忍不住扶额！这丫头真的是！
霍临渊抻了抻湿透的衣服，平静地回答：“晒太阳。”
“那多无聊，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去哪儿？”
寨子外面的山间小路上，霍临渊步伐悠然地走着，他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世界，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从容。
圣女在他身边欢快地叽叽喳喳，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林间的鸟儿。
她不时指着前方的路说：“前边有个温泉，那里风景很好。”
霍临渊微微侧头，虽然他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圣女的热情和期待。
他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这姑娘时不时表露出的态度让他有些烦躁，可是他不能回应。
他淡淡地回应道：“是吗？”
他一个瞎子，又看不见。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来历尚不清楚，你这样……”叶青鸾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我喜欢他。”圣女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你只是喜欢他的脸！”
叶青鸾气死了，她很久没发这么大脾气了。
要不是没办法，她真的不想管她！
然而，圣女却只是微笑着点头，“是呀！他就是长得好看！我们的宝宝也一定很好看！”
她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叶青鸾：毁灭吧！
霍临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丝毫不受身边姑娘思绪的影响，却没有想到姑娘已经想到了他们未来的孩子。
温泉的边缘盛开着许多鲜艳的花朵，姑娘采了一把，微笑着递给霍临渊，“送给你！”
霍临渊愣住了，花儿？
他这辈子收到过不少礼物，上学时那些向他表白的姑娘常常送给他一大捧玫瑰，精致且美丽。但是，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随手采一束花送给他。
然而，他不能接受这份礼物。
“对不起……”
“拿着！”
姑娘眉头微皱，果断地将花束塞进他的怀里，“我不管你有没有妻子，在南疆，只要我喜欢你，你就必须接受。”
“因为你是圣女？”
“没错！”
南疆圣女地位崇高，能够成为她的男人，是许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昨天还让我安分点儿，怎么今天就改口了？”
“那……那是考验你。”
圣女有些心虚，那又不是她说的。
自从两个人公用一具身体，圣女接受良好，时不时让叶青鸾帮她处理事务，或者应对长老和大祭司，她在这个过程中也学到了很多，和大祭司往日的严厉不同，这个跟她同名的姐姐很有耐心，她莫名的信任。
只是，姐姐总说霍公子会害她，她会很惨，连带着她的族人也不会好过，圣女不明白，她只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霍临渊轻轻放下花束，抬头看向她的方向，“我有妻子，我很爱她。”
他的话语坚定而深情，毫不动摇。
“你！”
圣女很生气，她都这么说了，他还惦记他的妻子？
他知不知道，进了鸣龙寨，他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大祭司多次要杀他，是她求情，是她不舍得，才留他到现在！
“如果你想活着，就必须和我成亲。我不是危言耸听，鸣龙寨从没有外人能活着出去。”
入夜，孟轲又来到书房，“公子为什么不答应？”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手段有些不堪，可如果能接近圣女，那拿到布防图，就更容易了。
“我自有分寸，让你查的事有什么结果？”
孟轲不敢追问，公子自有主张，只是，“属下问过，寨子里只有一个姑娘叫青鸾……”
霍临渊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急着问道：“是谁？”
孟轲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回答：“是圣女。”
霍临渊：？？？
老天是在玩他吗？
他刚拒绝了人家啊！
可是，青鸾没有这么强势，也不会如此主动。
不过，她偶尔冷淡的时候，又很像。
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如此割裂？
霍临渊在床上翻来覆去，整晚都处于纠结之中。他心里明白，自己和这位南疆圣女才认识短短几天，对于她的性格和行事方式都还不够了解。而她竟然已经决定要嫁给他，这让霍临渊感到十分意外和困扰。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群人便来到了霍临渊的房间。
为首的一位中年人，面容和煦，他对着霍临渊笑道：“公子，我们是来量尺寸的。”
霍临渊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尺寸？”
中年人旁边的一位年轻女子接话道：“当然是喜服的尺寸啦！圣女说了，既然你是大昭人，她愿意遵循你们的风俗，这婚服，一定要事先准备的。”
“你们在说什么？”霍临渊心中一阵惊愕，他昨天明明拒绝了她。
“公子，这是圣女的决定，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中年人看出霍临渊的困惑，解释道。
“我能不能见见圣女？”霍临渊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想要当面问清楚这位圣女到底是怎么想的。
“恐怕现在不行。”中年人摇头道，“六大寨的首领都来了，圣女必须亲自迎接。”
“六大寨的首领？”霍临渊心中一惊，看来孟轲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南疆确实在集结兵力，准备和大昭开战。
他心中虽然还有许多疑问和困惑，但是眼前这些人似乎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他们已经开始为霍临渊量尺寸，准备婚服。
霍临渊还想要说什么，可这些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虽然圣女的夫婿是谁他们都无权置喙，但是一个大昭人？
总归还是有些微词的。
折腾了半天，房门终于关上，霍临渊脸色凝重，他要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叶青鸾！
因为白天要招待各位首领，圣女是掌灯之后才来的书房。
霍临渊坐在床边心里好笑，他现在就像一个妃子，等着皇帝的宠幸。
他堂堂霍家大少，也有今天！
门被打开了，人却没进来，叶青鸾拎着灯笼靠在门口，抬眼望着天空，一语不发。
霍临渊隐约闻到了一股酒味儿，她喝酒了？
看来与其他几位首领的商议结果还算不错？
那他们，能集结多少兵力？
“不开心？”
叶青鸾突然开口。
傻丫头不想应付那几位首领，装死一整天都没出现，这时候估计睡着了。
不知道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替她决定了婚事，是开心，还是伤心呢？
叶青鸾内心叹气，她本意是想激怒眼前的男人，让他露出马脚，可没想到这人如此沉得住气。
不是说对妻子爱的死去活来吗？
怎么连反抗都没有？
霍临渊听见她说话，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难以置信地反问，“我能拒绝吗？”
拒绝什么，两人心中都明白。叶青鸾轻轻地笑了，“你觉得呢？”
霍临渊有些失望，看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明白了。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怕对方起疑，赶紧补充道，“既然我们要成亲，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难道我以后只能称呼你为圣女吗？”
女人沉默了许久，然后问他，“你想重获光明吗？”
那丫头故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就是为了留住他，降低他的威胁，同时保护他。
“呵，你愿意治好我吗？”
这回叶青鸾有些惊讶，“你知道？”
霍临渊点头，“猜的。”
果然，这个男人并不容易对付。
叶青鸾心中暗道，姑娘啊，你知道你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叶青鸾，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