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H市在最北边，与橖溪镇相隔很远，候园明白候爸爸选择这么远而居的原因，所以出发前，候园还有所顾虑，问林沐城：“我过去，叔叔阿姨会难受吗？”
候园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那些他们想要彻底挣脱的过去，她的出现，候园怕会让他们抵触。
林沐城看看她，轻声说：“你不会。”
“为什么？”候园从林沐城的话里听出了特殊的意味，所以不解。
林沐城笑，眼角的笑意染上轻佻，“因为你是我带回去的，还有，你忘记了，他们从前就喜欢你。”
候园笑笑。
确实是，他们对候园一直很好，高中那会儿候园才认识的林沐城，两人家刚好在一个镇，虽然相隔不是很近，但是那时两方家长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奇怪的是竟然没人会担心他俩那半大的孩子早恋，或许是因为候妈妈开放，对候园从小到大都只有教育，从不会控制她的思想，而林父母不担心估计是因为那时的林沐城真的很傻，神经大条，情感还没开窍。
总之那时候，每次上学林沐城带的吃的永远都是双份，后来分班，她和林沐城分开了，林沐城还是照旧把她那份给她送去。
记得有一次林母去学校给林沐城送东西，那时候是中午，候园去餐厅的路上遇到他们，林母看到她高兴的冲她招手，当时周围很多人经过，好奇的眼神不断往这边瞟，候园在众目睽睽下走过去，林母笑着把其中一份水果放到候园手里。
从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她在林沐城父母那里从来就是同其他人不一样的。
去H市之前林沐城带了很多棉衣，这个时候时候那里现在已经开始飘雪了，橖溪镇属于南北交界，冬天很少下雪，就是下也是那种薄薄的一层，和北方的雪完全不同。，所以候园当时听到那边已经下雪了激动的不行。
林沐城看她傻乐也不说什么，宠溺的听着她讲着过去之后的安排，哪里雪景好一定要去看看之类，他则不声不响的把她厚衣服装进箱子。
飞机上，候园睡了一路，醒来时林沐城坐在她旁边看文件，见她动了动，便扭头看她，而后柔声问：“醒了？”
候园点点头。
“冷不冷？快到了。”他说着把手探进她毯子下面，摸到她的手，感受了下温度，确定是温热的才放心。
候园看着他的眉眼，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干燥，他的手掌很大，手被他全部包裹住，心里觉得满当当的幸福，同时又有种说不清楚的害怕，心情很复杂。
候园眨了下眼睛，将情绪隐藏的很好，淡淡的说:“不冷。”
下了飞机，冷气扑面而来，天空阴沉沉的，候园抬头望望，说：“感觉要下雪了。”
林沐城给她拉了下掉下来的围巾，说：“嗯，今晚有雪。”
候园被林沐城裹得像个球，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手上带着手套被他牵着出了机场，候园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此刻很傻。
坐上车，候园就难受的去扯身上的衣服，林沐城拉住她，候园不满的皱眉，说：“难受。”
林沐城坚持不到一秒，在她委屈的表情下妥协，拉开她身上羽绒服的拉链，对前面的司机说：“赵叔，把温度调再升几度吧。”
赵叔看看候园，笑说：“好的先生。”
候园看着窗外，对林沐城说：“晚上如果真的下雪的话，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林沐城看着她满脸期待的兴奋，带着些许孩子气，忍不住宠溺，“这么想看雪？”
“好多年没看了。”候园说。
她本科在北方读的，研究生就回来这边了。工作之后也没再去北方，算起来也有六年了。
林父林母听说林沐城他俩要来，一早就变家里等着，门铃一响林母赶紧起身开门，候园站在林沐城身后，看着满脸笑容的林母喊了声：“阿姨。”
林母苍老许多，但风韵仍在，前些年林爸在里面的时候，她一下苍老很多，几乎是一夜白发，现在虽然依然白发遍布，但眼神却有了希望，脸色也红润了。
“园园，阿姨好久没见你了。”林母略过林沐城牵着候园往里面走，说话间，眼底便湿了。
候园心里鼻尖酸酸的。林父从屋里出来，看见候园时脸上笑了，候园只能也能用沧桑来形容他。这些年过来，曾经风风火火，走路带风的那个林爸再也回不来了。
“爸。”林沐城在后面关了门，转身看着林父叫了声。
候园：“叔叔。”
林父看看他说：“来了。你们坐下聊，我去做饭。”
说着便进了厨房。林母安顿他俩之后也去了厨房，林沐城有了机会对候园说：“你别介意，我爸他......”
“我知道，我没介意，叔叔挺欢迎我的。”候园说。
林沐城笑笑。林母从房间出来，拉着候园进了卧室，从柜子拿出好几套床单被罩，各种样式都有，说：“园园，你看看喜欢哪个？阿姨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的审美了。”
候园看着笑了，说：“阿姨，都可以的，不用这么麻烦。”
最后从里面挑了个暖色系的。铺床的时候，林母和候园说：“阿姨一直想谢谢你和你妈妈的，当年出事，多亏了你们照抚。”
“您不用客气的阿姨，没事了，都过去了。”候园说。
那件事是他们心里永远的痛。
“后来有几年，阿姨一直没再见过你，我知道，一定是小城做了什么，伤了你的心，阿姨问他，他也不说。但是园园，小城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他，这阿姨也知道，这次他说和你一起过来，我和你叔叔都不敢信，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事，阿姨希望你俩能一直好好的。”
候园默默的听着，心里说不什么滋味，过了会儿，床铺好，候园和林母坐在床上，候园说：“他当时做的真的很过分，我很伤心，所以我走了，也没打算原谅他，可是阿姨，我还是想试试，这是最后一次。”
或许林母在候园这里也是不同的，她说起这些来也没有刻意去想该不该说。
候园不瞒着自己的想法，林母反倒心疼她的坦诚，拉着她的手说：“阿姨明白。不管最后你们怎么样，阿姨心里总是念着你的，对阿姨来说，你就是我女儿。”
候园看着林母笑了。
这番对话全被门外的林沐城听了去。
想起最开始出事，那时候园找到他和他表白，他当时震惊了很久，冷静下来，只想把她推的远远的，那时他狼狈不堪，而她会有大好前程，他们两个只会渐行渐远，可不管他每次说多过分的话，这姑娘伤心了走了，下次还能照旧跑来他身边对他好，他一边沉溺、贪恋这种好，一边害怕自己毁了她完美的一生，他本以为只要把她赶走就好了，她对他失望够了就会离开。
可是到最后他才知道，这些年她偷偷的帮了她多少，知道她边上学边打工帮他还债的时候，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也从没那么看不起过他自己，所以他找到候园，说了最重的话，如愿以偿的彻底把她从身边赶走，可他心里一点轻松也没有，那时他觉得自己活得一点人样都没有，他想找她，又不敢，因为他不配。
他这样身上注定背负很多的人，大学辍学，家庭的缺陷，都让他觉得不配。
可是再见到她时，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到那天秦俨对他说候园只有一个，那时他彻底醒悟，他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他很自私。
很多事情，他明白的确实太晚了，所以那些年他让候园吃了很多苦，也伤了她的心。如今她就在他身边，他愿意倾其所有对她好。
从前听到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想把天天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她，他当时觉得这话酸了吧唧的，可现在，他觉得把星星摘下来送给候园都不够好。
他想把日月星辰、四时之景，乃至全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碰到她面前。
“吃饭了。”林父的声音从厨房出来。
林母和候园从房间出来，林沐城站在阳台上，转身对上候园的视线，轻轻的笑了，然后抬脚向她走过去。林母见状笑笑，把空间留给两人，去帮忙布置餐桌。
候园见林沐城一直盯着她看，觉得莫名其妙，“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林沐城弯腰，靠近一点，说：“觉得你好看，怪不得我妈这么喜欢你。”
候园忽然被他夸，脸上有些发烫，似是娇嗔道：“阿姨喜欢我，才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林沐城笑，状作思考的模样，含笑说：“嗯，我家园园人美心善。”
候园狐疑的看了看他，觉得他有点怪，又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从他身边走过，说：“吃饭了。”
林沐城笑着跟过去。不得不说，林爸的手艺真好，满满一桌子菜，一个人搞定，候园吃的香，边吃边夸，林母说：“让小城学学，以后做给你吃。”
候园笑了，“叔叔的手艺，他怕是学不来。”
林沐城在一旁不乐意了，“我自创的手艺也不比他差。”
林母和候园对视一眼，林母说：“你别贫了。”
林沐城：“......”
不过又想到以前高中的时候，那时他妈妈对候园就出奇的好，现在好像明白了，略显吃惊的问：“不过妈，我高中的时候你就对候园很好，你不会那时候就把她当儿媳妇养了吧？”
候园吃饭的动作一僵，好奇又不太意思的也看向林母，林母倒是有种心事被看穿一样不自在。呵斥林沐城说：“你胡说什么，那时候你还整天上蹿下跳的，和街上小学生没差，我能动那心思？”
想起高中时，那时林沐城玩心重，确实像猴子，候园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可好，林沐城脸更黑了，他现在好歹是个大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种被摊开了说，就像讨论他光屁股一样难受，他也要面子的好吗？
偏说这些的是他妈妈，他就是有不满也得忍着。
饭后林母说什么也不让候园帮忙刷碗，林沐城看她俩争执的难受，上去把候园拉回了房间，关上门，候园皱眉说：“你拉我走干什么？”
林沐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不用你动手。”
“那我也应该帮忙。”候园说。
再说她平时在家也做这些，而且林母和她认识久了，这也不算是客气。
林沐城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候园，阴影压过来的瞬间，候园觉得呼吸都变沉重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向她袭来。
房间没开灯，身后门缝里泄进来的光勉强可以让他们看清对方的脸，阴暗里，候园看着他的眼睛，深邃的想要把她吸进去。
“以后不要做这些，有我在，都不用你做。”林沐城用指腹摩擦着她脸侧的细肉。
一字一句，温柔又强势。
候园的眼睛很亮，水灵灵的看着他，里面干净的没有一些杂质，疑惑时，那神情仿若迷失的小鹿，可爱的让人想欺负。
候园想反驳的，但看他神情，潜意识觉得顺着他的意思会更好。
“我知道了。”
候园话音落，唇瓣便被压住，黑影飞速压过的瞬间，她不自觉的闭上眼睛，而后又震惊的睁开，迷茫了一瞬，瞳孔一点点放大。
林沐城带着凉意的薄唇研磨着她的，酥酥麻麻，候园觉得大脑晕乎乎的，像喝了酒。
他一寸寸的磨，慢慢又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吮吸，他唇间的湿意包裹着她的唇瓣，这种感觉很陌生，候园身子轻颤，林沐城察觉到她的动作，睁开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猎物，很奇怪，那眼神即充满耐心又喧嚣着迫不及待。
这么近距离的对望，他唇瓣还在动作，单单这样候园就觉得大胆。
林沐城看着她迷茫、不知所措湿润的眼睛，当下便微微张开嘴巴，含着她柔软的下唇，吮吸一下，她眼睫轻颤，眼里闪过慌乱，嘴角呜咽出声。
林沐城微微松开她一点，沙哑着嗓问：“疼？”
候园快哭了，门的另一侧还坐着林父林母，而且他们身后的门甚至都没有关好，理智告诉她不该这样，她应该制止，可身体却做不到。
她缩在角落里，胸膛起伏，喘着气，艰难出声：“不是。”
林沐城似是低笑一声，再次扣住她的后脑勺，候园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他俯身再次吻上他。
这次比不上先前温柔，也没了刚才的耐心。
她晕乎乎的站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一边沦陷，一边在想：这个吻究竟算什么呢？
是单纯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还是只是因为她是候园？
他舌尖扫开她唇瓣抵上她牙齿的时候，候园吓的哆嗦一下，往后缩去，身后的门彻底关上，房间里彻底陷入漆黑。
林沐城追上来，把她抵在门上，不给她躲闪的机会，他贴着她的唇瓣说：“候园，别躲。”
候园细细的抖，被他折磨的不知如何是好。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她抵着林沐城说：“林沐城，阿姨......”
话没说完，嘴唇又被林沐城含住，用力一吸。
黑夜里，候园难耐的蹙眉，放在他胸前的手紧缩成拳。林沐城再次推开，抵着她说：“叫我。”
候园没吭声，脸烫的开始发痒。
“叫我候园。”林沐城再次开口。
候园无助的开口，话间全是哭腔，“林沐城......”
果然，他再次吻上她，舌尖扫着她的牙关候园紧咬着不松，给林沐城气笑了，他松开她，笑声不减，问：“你这样我怎么亲？”
他说到这么直白，给候园羞愤的不行，“我看你亲的不挺起劲儿的？”
谁怕谁？他敢说，候园也没什么怕的。反正屋里黑灯瞎火，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沐城怔了下，笑笑，轻哄说：“听话，让我进去，不然怎么算是接吻？”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候园恨不得把他嘴缝上。
“林总经验挺丰富。”候园有些不快，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林沐城停顿两秒，明白她的意思后，说：“候园，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还是说，你都想试试？”
候园吓的一激灵，闭上嘴不再吭声。
几句话谈下来，候园也没刚才紧张了，只是这气氛也快没了。林沐城还想亲她，候园有些别扭，侧着脸躲他，说：“该出去了。”
林沐城现在不上不下的，自是不想放过她，继续俯身，吻落在她耳边，惹得候园浑身震颤，生气说：“你有完没完？”
林沐城见她不高兴，轻哄着，“候园，你确定要把我卡在这半空中？”
候园虽然生气，但犹豫了几秒，竟然妥协了，这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
她双手垂在身侧，摆烂说：“那你亲吧，快点啊。”
林沐城见她像完成任务一般，气的嘴角抽抽，报复性的压上她的嘴角，这次她倒是说服了自己，迟疑中松了牙关。
林沐城舌尖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机会，直接将那条缝隙挑开，在她口腔中肆溢横扫。
候园被他攻城略地的气势吓的呜咽出声，这才让林沐城清醒半分，忽然察觉候园反应太过青涩，不是因为第一次接触他才是这样的反应，这一看就是没经历过，这样想着，林沐城心里开心又阵痛。
他慢下来，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一般，搞的候园都坚持不住了。
这个吻足足持续了三分钟，两人一个比一个青涩，林沐城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不免磕碰到她，结束后，候园无力的靠在他胸膛喘息，林沐城温情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候园眼睛湿漉，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胀胀的。
林沐城带她出去时，候园一直拒绝，怪林沐城说话不算话，亲那么长时间，给林沐城挺笑了，问：“我哪里说话不算话了？”
“明明说了让你快点！”候园这回着急的也顾不上羞不羞的。
林沐城一脸坦然，脸皮极厚，说：“已经很快了。还有，以后这两个字少说。”
候园：“.......”
两人又在房间赖了好久林沐城才把她哄出来，好在林母的反应还算正常，不然候园估计这几天都不想理他。
晚上候园一直不睡，趴在窗前守着，看着，就是等不来雪，林沐城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她失望的蜷缩在椅子上，林沐城拿了毯子给她裹上。
“睡吧，说不定明天醒来，到处都是雪了。”
候园摇摇头，看了眼时间，说：“再等会儿，如果十二点还没下雪，我就睡。”
林沐城没再劝她，同她一起坐在窗边等。
夜里十一点五十三的时候，飘起了雪花，候园坐起身，愣了片刻，有点呆滞的问林沐城：“是下雪了吗？我好像看到雪花了。”
林沐城笑，轻声说：“是，下雪了。”
候园笑了。
那时夜深人静，街上空旷，四下张望只有他们俩个身影，雪一点点密集的往下落，悄无声息，直到伞上落满一层白，候园高兴的抬头望着，林沐城便觉得那夜的雪真的很美，成团的软绵，轻柔的落在人间，一如她这般出现在他枯槁的人生里，自此，他内心深处灰暗的天空，也有了光亮。
他撑伞在她身侧，极尽眷恋的说：“候园，我爱你。”
一片雪花落在候园掌心，她看着地上他撑伞的影子，缓慢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