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苏括和小卓都悬起了心。

此刻的鬼童几乎已经是一团血肉。姜窈手上的灵力汇聚，直逼鬼童的胸膛。直到灵力没入鬼童身体的时候，它被巨大的疼痛打败，终于开口：“我，我真的不知道！！”

姜窈歪了歪头。

她没有收回手中的灵力，而是更往鬼童身体中没去。

“不知道，那你死了也不可惜。”姜窈轻笑了一声。

“零。”

小卓眼睛前是一个晃晃悠悠的猫尾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姜窈清凌凌的倒数声，皮鞋跟踩在地上的闷响，还有硬物没入皮肉的声音，越听越心惊胆战。原以为数到了零，应该结束了，下一秒，小卓听见了鬼尖利的求饶声：“我说！”

姜窈端正地站着，看向鬼童：“快说。”

在场的三人，还是听到鬼童说出了“钱娜”这个名字。

苏括面如死灰，小卓也不敢置信，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扒开眼前的猫尾巴：“什么，娜娜姐？”

下一秒，橘猫忽然把他扑倒，坐在了他脸上。

姜窈：“之前的那只小鬼童为什么说不知道？”

大号鬼童战战兢兢地说：“它不知道。它是不成功的召唤物。”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下辈子干点好事。”下一秒，灵力把鬼彻底抹杀。

“闭眼。”姜窈又说了一个祈使句。

这下，两人不疑有他，直接闭眼。感受到面前的光明明暗暗，三秒后，身后坚硬的土地变成了柔软床铺的感觉。

他们俩猛地坐起，南瓜粥喵呜一声，翻倒在床上，两人看到了站在房间里，刚刚收回灵气的姜窈。

而门外，还站着一脸愕然的蒋鳞。

刚刚，蒋鳞只看见姜窈站在房间里念念有词，不停踱步，小皮鞋踩着木质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大约十分钟过去后，两人便像是被叫魂了一样，猛地坐了起来。

“解决了。”姜窈对蒋鳞说，“你先回去吧，今晚谢谢你，不要外传。我想，这两位还要一段时间来接受事实。”

就在他们醒来的时候，房中阴森的冷气便消失了，蒋鳞皱了皱眉，知道这不是他该管的，听话地离开了。

蒋鳞走的时候带上了门，南瓜粥后腿一蹬，跳进了姜窈的怀里，乖顺地睡了。

这三人中，最震惊的人便是苏括。钱娜带自己的时间太长了，比小卓过来当助理的时间都长。苏括就是怀疑所有人，钱娜也一定在名单最末尾的那几个人里。

“你说她带你久。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姜窈说，“驱鬼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看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括抿了抿唇，拿起手机，拨通了钱娜的号码。

“苏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钱娜的声音有些急切。

苏括顿了顿，终于说出口：“娜娜姐，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召唤了鬼？”

手机里，是漫长的死寂。

苏括也不着急，端着手机耐心等。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鬼，你做噩梦了还是没睡醒？”钱娜敷衍着，但能听出一丝心虚。

这让苏括的理智崩断了，他对着钱娜吼道：“你还不承认？我亲耳听到那只鬼说你是它的主人！这些年，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接什么戏我就接什么戏，让我拍什么傻x玩意儿综艺我就拍什么综艺，赚的钱我有多少交了经纪公司，你不清楚吗？”

姜窈默默听着，知道了他拍了那么多戏，为什么反而只能拿两万块钱付捉鬼费。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不爱拍言情剧，你听了吗？你只说这玩意儿来钱快让我拍，但问题是我赚到的钱多少进了我自己的兜，多少被你们拿了？这么多年我任劳任怨地干活，你倒是厉害啊，连自己的艺人都害？”

苏括估计是憋的久了，连珠炮一般地骂人。听得旁边小卓都呆了，弱弱地上前：“哥你冷静点...”

“冷静个几把。”苏括爆了句更脏的粗口，无视了电话那头的苦苦哀求，“你明天过来花城市，有什么活都给我推了，过来给我讲清楚，到底背着我在玩什么东西！”

说完，就挂了电话。力度大的恨不得把屏都摁碎。

他略微冷静了一些，语带疲惫地对姜窈说：“不好意思，激动了。”

姜窈点头：“人之常情，理解。”

苏括看着她：“辛苦你跑这里一趟，晚上不回去了吧，最近杀青的演员多，有空房间。你住这吧。”

“明天，我去跟钱娜聊聊，可能还需要你在旁边。今天，真的谢谢你。”

小卓更是直接在床上跪倒，头磕进软绵绵的被子里：“谢谢姜窈老师救命之恩！”

姜窈叹了一口气，人果然躲不过被甲方爸爸在放假时驱使的命运，说了句没事，便去找了前台，在楼上某件空房睡下了。

第二天，苏括阴沉着脸拍戏。要不是现在的剧情正好发展到男女主决裂，估计周曹导演又该十分不满。

苦了和他对戏的段青桃，一上午都在感受这个人形空调散发出的冷气。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苏括和小卓溜号了。下午他们的戏很晚，有足够的时间听钱娜讲明白来龙去脉。

订好的酒店里，桑枝已经到了，正坐在雅间里慢慢悠悠地喝茶。一旁，南瓜粥坐在一猫占据一只椅子，卧在上面优雅地炫一颗鸡蛋黄。

“还没来？”苏括一脸寒气逼人，对小卓说，“给她打电话。”

桑枝瞥他一眼：“我说你今天上午没有吓到剧组其他人吧。”

苏括冷笑：“我自己都快被吓死了，还有空管其他人。”

桑枝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门口走来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正是钱娜。

再次来到花城市的钱娜，再也不复上次意气风发的样子，她看到苏括后，挤出一个笑容，坐了过来。

苏括和小卓对她怒目而视。

“姜，姜窈？！”钱娜看到坐在里面的姜窈，满面震惊，“你不是杀青了吗，怎么，怎么在这——”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今天苏括和她来谈鬼的事，偏偏姜窈在。

姜窈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姜窈慢吞吞地喝茶，随后又剥了一个鸡蛋黄出来给南瓜粥。

“还要多亏人家姜窈。”苏括冷笑一声，“钱娜，我跟你认识很多年了，以往我谁都不信，只信你一个。你倒真的给我整了个大惊喜啊。”

钱娜低着头：“你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这东西——那么厉害！”

姜窈听了这话，抬眼。

她抽出一抹上次在鬼蜮中遗留下来的鬼气，悠悠地吹到了钱娜的肩膀上。

钱娜的身体一抖，右肩上一瞬间似乎有千斤重。她毫无准备，这一下差点把她半边身子压垮。

她表情凝滞住了，看着面如止水的姜窈：“你对我干了什么？”

“让你体验一下，苏括这段时间里正在体验的感觉啊。”姜窈轻轻开口。

一旁蹲坐着的胖橘打了个哈欠。深棕色的眼睛盯着神色各异的四个人。

钱娜肩膀上的异状缓缓消失。

短短两秒，她的后背冷汗直冒：“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说肩颈痛，原来是这样......”

苏括微微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窈开口：“钱娜是毫无通灵能力的普通人。她只是听其他人的话，召唤了一个鬼。滑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召唤的后果。”

所以，她上次开天眼的时候，看不出来钱娜有任何通灵的迹象。但是她身上阳气却能让鬼童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苏括和小卓对视一眼，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你是听了谁的话？？”

钱娜抿着唇，不断抽桌上的纸擦汗。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看的姜窈心烦，顺手给她施了一个清凉咒，让她少点这种恼人的小动作。

最后，钱娜开口：“我不能说。”

姜窈耐心尽失，拔腿准备走人。

妈的，听她在这做谜语人，花的是她度假的时间。

小卓赶紧劝住她，又对钱娜说：“我还能叫你一声娜娜姐，是看在我们合作那么久的份上，昨天你没看到，姜窈是怎么对那个鬼出手的。chuachua两下子，那鬼就变成一团血肉了。娜娜姐，你还是赶紧说了，对谁都好，不浪费大家时间。”

姜窈被小卓摁下去，重新坐下。

天师不能随意对平民出手，否则害人害己。但是，吓吓人还是可以的。

所以姜窈索性没有否认，盯着钱娜看。

钱娜扭了好半天的手指，终于认命了，开口道：“唉。是经纪公司的赵总。赵无量，苏括小卓你俩应该认识他。”

苏括眯了眯眼，他印象中，赵无量是一个乐呵呵的，成天在手腕上盘佛串的典型中年男人，口头禅是“和气生财”。

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这么下作的能力和主意。

钱娜说：“你记得半年前，我们闹过一次矛盾吗。”

苏括点头：“嗯。当时为了人设定位的问题。”

“那件事当时闹得很大，赵总知道了，后来偷偷找到我说，有个方法，可以让苏括的运势变好，即使不用改人设也成。我半信半疑，他就让我回去试试。”

“就是在你身上召唤鬼这个事。我照做了，但我什么都看不到，他说成了，我才知道成了。”钱娜回忆着。

姜窈一听，冷笑了一下：“钱娜女士。我说，已经这个地步了，就不要隐瞒了。”

“我不相信你和你话中所说的一样蠢。那鬼童的作用，不是让苏括的运势变好，而是让他变得更听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