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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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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今?哪个刘今?”

不知怎的,顾己肆看着穆幼青的脸说话时,连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

“我不知道。”穆幼青被那白鹤面具吸引,也直勾勾地瞧着,“我只知道叫刘今......”

穆幼青和顾己肆说了在落山上的大致情况,省略了方媚那一部分。

两人就这么在马车里对望,顾己肆望的深情,那脸竟越贴越近。

穆幼青反应过来的时候,听见帘外一声叫卖:“新鲜出炉,汁多肉香的猪肉包子,甜而不腻的糖酥包子,刚出炉啊,快来买了!”

叫卖一出,顾己肆就立马缩了出去,那张依旧憔悴病弱的脸唰一下泛出一湾水红。

“去,去知州大人府上!”顾己肆慌忙对驾车的云可珠说。

他一手掀开帘子让脸吹着风,又尴尬地瞥眼望向穆幼青,“那位刘知州的儿子我倒是见过一次,不知是不是他。”

穆幼青本来也挺尴尬的,只是见顾己肆比她还害羞的样子,她竟生出了些坏心思。

穆幼青手托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脸红什么?哎呀,该不会昨夜山上吹风,这会儿烧起来了吧?”

她佯装伸手触摸,顾己肆猛地别过头,那脸更红了,他用窗帘盖住了头,让红似柿子的脸迎着风吹。

“没,没有!”

顾己肆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直面穆幼青了。之前光听声音和此时望着她的脸,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那个活泼甜美的人,在他的记忆里似乎还是十二三岁的稚气模样,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在眼前,他却不敢看了。

不仅是因为那个少女五官和身体都长开了,眉眼若桃花,言笑似灵鹊,叫他心神荡漾,更因为顾己肆无法原谅自己对那少女的失约。

尽管此时的她失忆,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天幕阴沉,今日风有些大,顾己肆连醒酒汤都没喝,那残留的酒劲都压在身体里,他深呼吸一口,自己都能闻见酒味儿,他生怕这糟糕的味道叫穆幼青也闻见。

他望着街市过往行人,忽然被人间烟火给吸引了。

有孩童啼哭着叫母亲买糖糕;有老翁不慎摔倒,四周行人连忙扶人,有人背起老翁就要往医馆去;还有酒楼高出,一男子屈腿坐在窗框上,手提一壶酒,往嘴里倒了一口,低头时目光落在了马车上。

顾己肆倏地缩回脑袋,连忙放下帘子,这一举动把穆幼青吓了一跳。

穆幼青见他脸的红消了,变成煞白,随后又咳嗽起来,忙伸手拍着他的背问,“怎么了?看见谁了??”

“没,没事,”顾己肆脑袋里全是酒楼之上那男子最后的目光,“被,被风呛着了。”

不会有错,顾己肆在心中反复确认,那男子是世子孟生。

这是花子酌的酒楼,他出现在这倒不奇怪,只是孟生此时应该领兵出征了,为何会出现在此。

顾己肆想再掀开窗帘瞧一眼,马车就已经拐了弯。

酒楼里花子酌整理好行囊,他将从刘珏那拿到的石子揣进怀里,上楼取佩剑,“瞧什么呢,这么出神。”

花子酌路过孟生,向窗外扫了一眼,随后取下了墙上的银剑。

孟生皱了皱眉,“没事,应该是看错了,”他又倒了一口酒,望向花子酌手里的剑,那把剑花子酌已经许久没用了,孟生回过头看窗外人群熙攘,“怎么不多待些日子,着急回去看妹妹?”

花子酌哼笑出声,“妹妹要看,牢房,也要看,”他用帕子擦拭剑身说:“离开这些日子,连池殿里的那几位,就怕太清闲逍遥,忘记自己该招些什么了。”

孟生晃了晃酒壶,“真想见识一下‘双面判官’审案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在牢狱中究竟有多可怕啊,这名声竟比你‘踏月追风’的称号还响。”

“我倒希望没有那一天,”花子酌拔出剑,用手指摩挲着冰冷的银铁,玩笑着说:“你若是入狱了,你母亲得找我麻烦。”

孟生大笑起来,“花冕,你当真从小怕我母亲啊。”

花子酌也跟着笑,“你母亲,谁都怕。”

两人笑过,一同默契沉默。

“喝够了就赶紧走吧,你这么跑回来,得当逃兵军法处置。”

孟生叹了口气,将酒壶跺在桌子上,那酒壶立马生出一条裂纹,“花冕,你说若我没生在孟家,那该有多好。”

“这话在我这说说就罢了。”

孟生转头看向花子酌,良久试探说:“花家军——”

“我该走了。”花子酌收起剑,转身要下楼。

“战场的事我不懂,也不会干涉,世子聪慧过人,哪需要旁人的助力,飞麟军威震四方,在世子的带领下足以踏平整个莫疆。”

孟生没再说话,他心里五味杂陈,并非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而是他想看花家军重返沙场。

马车停在了知州府门前,云可珠也没催人,只是下了车在一旁抱手等着。

“我不便见那刘氏公子,”顾己肆替穆幼青掀开帘子,“让可珠陪你进去吧,若是知州大人恰好在府上......”

穆幼青摆摆手,“放心,我会替你问候一声的,就说你脸上长了红疹子,不方便见人!”

顾己肆愣了愣,笑了一声,又说:“我是说若见到知州大人,你别做停留,快些走。”

穆幼青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云可珠陪同穆幼青敲了刘府的门,开门的是个老头,那老头拿着一把锄头,布衣下摆插进了腰带里。

“你找哪个?”老头上来就是一口浓重的方言,穆幼青忙说,“请问,刘公子在府上吗?有人托我——”

“哪够刘公子?你索□□儿还似刘尖儿?”

“刘......刘眼?刘家?穆幼青眨眨眼睛,回过头求救地看向云可珠。

云可珠抱着手,拧眉像在思考,而后放弃地冲穆幼青摇摇头。

该不会是找错认了吧!

“啊,不好意思,我可能找错了......”穆幼青刚想往回撤,就被那老头拉住,“小女娃森地好看哇,先进来嘛。”

穆幼青被拉进去,堪堪站稳,就见一地黑土蔓延至脚下,她赶紧移开双脚,避开那一簇簇还没栽种的黄花。

那老头将锄头抗在肩上,带着路,“进来活茶,我家勒茶是得老铁观音,好活!”

穆幼青觉得额间渗汗,她眯起眼睛笑的僵硬,“那个老伯,我想问您一下,这府上的刘今刘公子在吗?”

“哦,你索刘尖儿,在地嘛。”老头肩上的锄头跟着身体左右摇晃,他又回头打量了穆幼青和云可珠,然后傻傻地笑,“阔以阔以,那小子有粗息喽。”

“啊?在,在地里?”穆幼青马上止住脚步,没想到这个刘今还是个会干农活的男人,心里竟为那递纸条的女子庆幸,找了个持家的好男人啊!

“那头!”老头指了指一间颇为清雅的书斋。

穆幼青顺着望过去,见书斋窗前坐着个蓝衣男子,男子正抬着白瓷茶碗喝茶,放下茶碗后,嘴上一笑,挥毫泼墨。不知在写着什么。

“我领你们过期嘛。”说罢,老头将锄头换了个肩抗,又摇晃着走向书斋。

穆幼青本想问老伯累不累,那锄头可以不用一直扛着的,又想这是知州大人府上,或许那位大人平日对待下人严苛,怕见着说偷懒,所以刻意一直扛着锄头。

跟到书斋前,那老头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应声,就推门进去了,穆幼青没多想,各府规矩不同,这定是没这么多讲究,也就跟着进去了。

等穆幼青进去,云可珠就背靠着墙守在门前。

这屋中布局与别处书房都不大相同,桌案是靠着窗放的,刘今坐在桌案前,也没抬头看,老头锄头往地上一杵,哐一声,刘今笔一抖,斜斜拉出去一大条。

“尖儿,这个小女娃找你,似不似你相好勒?”

听见说话,刘今抬起头,先看了一眼穆幼青,他以为又是哪家姑娘上门索要画作,于是皱起眉,朝那老头走去。

刘今在老头身前躬身行礼,“父亲。”

穆幼青赶时间,怕顾己肆等太久,忙从怀里掏纸,“那个,你是刘——”

穆幼青手僵住,又看向那满身泥垢的老头,反应过激道:“您是知州大人???”

刘守元挥挥手笑说:“莫喊我大人,直接喊我爹就好了嘛。”

这句话穆幼青听懂了,但不明白什么道理,刘今立马咳嗽两声,插嘴道:“这位姑娘可是来要画的?真是不巧,今日的画还没——”

这刘今长得算是斯文的,眉目俊朗,神采奕奕,只是那双眼睛看谁带都攻击之意,靠近了就会灼烧似的。他身上蓝袍用的是独特染料,极其稀有,袍子暗秀玄色山河图,夜间看却若星河闪烁,一股低调奢华的味道,头上的玉冠是一朵玉兰,花瓣上镶嵌着四颗硕大白珍珠,那底座是纯金的。

与他老爹完全不像一家人。

“不不不,我是来送东西的。”穆幼青正说着,刘守元就自认为很有眼力见儿的一路笑着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双喜临门。

穆幼青立马弯下腰,“刘大人您慢走。”

“送什么东西?”刘今其实对这些都没兴趣,只是出于礼貌问一声,心里盘算怎么快些将人打发走。

“这个,是落山山寨里一个女子托我带出来的,”穆幼青将折起来的纸条递给刘今,“那个,我东西送到就得走了,我家人还在门口等着呢。”

刘今听到落山山寨的时候,眼里闪出一簇火光,他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抬眸看穆幼青。

穆幼青连忙摆手,“我绝对没有偷看过,你放心!”

“姑娘是从落山山寨里出来的?”刘今把纸条折起来,“如何出来的?”

穆幼青想,这些前因后果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于是摇摇头,转身就要往外走,“这事说起来复杂,我真的得走了!”

她走至门前,正要开门,一只狼毫笔似箭矢般,当一声插进门板里。

穆幼青瞪大眼睛,心噗通狂跳,她立马伸手开门要找云可珠,那刘今已闪身至她身旁,一手按在门上,他低头望着穆幼青,“复杂那就慢慢说,我叫人把姑娘家人请进来一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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