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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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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客酒楼一楼与二楼似冰火两重天,楼下座无虚席,客来客往菜香酒热,而楼上三人一个望着一个,空气如霜冷凝,凑不出半分人气。

顾己肆转着手里的杯子,冲两人生硬说了句:“坐。”

百里遇还记着穆幼青那份“恩情”,这会儿见了顾己肆连带着还有些感激,正笑着往前走了几步,转念一想,顾己肆原本用阿锦胁迫他救人,这会儿将阿锦引来此处说不定是个陷阱。

那穆姑娘善良,关心机顾二什么事?他立马掉头走向阿锦,扯着她衣袖附耳道:“阿锦,咱们走吧。”

“你就是当年姑姑救回来的小孩?”阿锦没理百里遇,直径朝顾己肆走去,她就坐在顾己肆对面,望着这个和当年已然不同的人。

五年之久,他变的不仅是相貌,更是那一身不敬尘世的漠然与冷冽之气。她好奇,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亦或是,五年前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当年多亏两位姑姑将在下带回落羊谷,”顾己肆在桌上摸索茶壶和茶盏给两人添茶,百里遇见状,伸手抢过茶壶,“我来吧,我给阿锦倒茶。”

顾己肆放下手,面朝百里遇,“也多谢百里兄救回我性命。”

百里遇把热茶递给阿锦,嘴上说道:“不必道谢,你都谢过百千次了,救人性命乃是医者之本,我倒是要谢谢顾贤弟你给我这个机会施展伸手。”

百里遇不知怎地,在阿锦面前不自觉讲起了礼仪和姿态,说来也怪,虽说他一面防备着顾己肆耍花招要害阿锦,另一面却又的确把他当成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

“那便是你欠我落羊谷人情了,只是不知今日将我引过来,是还恩呢还是......”阿锦将热茶送入口中,就听顾己肆说了句:

“我是来助你复仇的。”

对面两人齐齐紧盯顾己肆。

阿锦听见复仇两字,不由心跳加速,若此时对面坐的是旁人,她或许不会慌神,可如今的顾己肆像是一只俯瞰着自己的鹰,她庆幸自己将为父复仇的决心藏得很深,目的就是引“有心人”上钩,挖出那个假象。

可这件“假象”毕竟还有她上头两位帮衬隐藏,顾己肆怎么会这么快就摸到了她的杀父仇人。

阿锦感受到百里遇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故作镇定喝了一口茶,“助我复仇?我父亲之死,已经过去许多年了,阿锦不过一介女子,有何能耐妄想寻人复仇。”

“阿锦,帮师父报仇当然也有我一份!”百里遇义愤填膺,“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出谷了,下一步便是帮你去复仇!”

百里遇看向顾己肆,“顾贤弟,你可知道杀我师父的人是谁?你快告诉我,我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顾己肆似有不解,微疑道:“父亲?师父?”

天客酒楼窗外飘来一阵荷花香味,这个时节哪还有荷花?顾己肆偏头对着窗外,“我说的是为长公主复仇。”

阿锦身体僵硬。

百里遇觉得好笑,竟不知这顾二如此不靠谱,冁然而笑道:“长公主?顾二你搞错了吧,长公主与我们何干,我和阿锦吃饱了撑的,为她复仇?”

这时季偏寒,茶水凉的快,阿锦口中干涩,端着瓷盏却不喝,如今辩解也无济于事,起码向眼前这位做辩解,毫无意义,她现在知道,顾己肆绝不是易于之辈。

“你要我做什么?”

****

江祁驾着马车,手里吃着荷叶饼,朝车内的顾己肆道:“二哥,有个事我得告诉你。”

没听见顾己肆应话,他咬了一口饼,自顾自道:“我方才见那刘珏府上的下人满城跑,去了布庄又往酒肆去,又进天客酒楼十分不客气的带走了两个厨子,看来这刘珏对你的喜宴很是上心啊。”

顾己肆听得出江祁的言外之意,江祁并不知道顾己肆的安排。只是此时他浑身刺痛,严寒难耐,那毒又发作了,他调整呼吸,还是猛咳了出来。

江祁勒马掀开帘子,见顾己肆唇角流出黑血,脖颈间的黑斑长了数倍。

“二哥!”他扔了手中荷叶饼,扶着顾己肆欲伸手掏向他怀里:“药呢?药你放在何处了?”

顾己肆伸手挡了挡,擦了嘴角血迹,有气无力道:“哪有什么药。”

江祁倏然抬眸,双眼微红,他胸口剧烈起伏,捏拳敲在车壁上,“要是当初——”

“走。”顾己肆打断了他。

江祁重重的咬了唇,良久,才掀帘出去,他猛地抹了一把眼泪,驾车将顾己肆带到他们暂时的住所,那间他无意中找到的破庙前。

两人下了马车,穆幼青就已经开了门,小跑着出来,“大冰山!你快看谁来了!”

顾己肆闻言,配合地抬了头,江祁绑着马绳,看了顾己肆一眼。

穆幼青并没意识到问题,她将屋内之人牵了出来,“是当初救我的那位,”她摇晃着手中的纸,“她叫可珠。”

穆幼青一直想在见到可珠,那日为她疗伤之后,她的确感觉好了不少,她觉得可珠心善,总想着要为可珠做些什么。

正高兴着,穆幼青无意扫见顾己肆脖子上的黑色,定睛一看问说:“大冰山,你脖子上是什么?”

顾己肆忙抬手遮了遮,随即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他走进穆幼青说道:“方才回来路上,见有卖荷叶饼的,香气四溢,这个时节倒是难吃到,不如你同江祁上街买些回来,也好勉强招待客人。”

穆幼青这才反应过来,这破庙里什么都没有,连最后一口茶都喝完了,可珠不知赶了多远的路过来,脚上沾满泥水,她一定又累又饿。

是啊!

穆幼青不作多想,也不找江祁,回头对云可珠道:“可珠,我上街给你买些吃的!你在家里......庙里,在庙里好好休息!”

说罢转头就跑,也没顾得上自己身无分文。

江祁刚绑好马绳,见顾己肆扭头朝自己示意,江祁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正倚门而靠的云可珠,皱了皱眉,便追着穆幼青去了,“二嫂,你等等我。”

“二公子,”云可珠揉着拳,今日她剑不在身,也并不妨碍与顾己肆比试,“你这位心上人,性子倒是好。”

云可珠两步下了台阶,冲顾己肆出拳,顾己肆侧身一躲,猛地又一阵咳嗽,他警惕四周后上了台阶,“进来说话。”

云可珠又没比试上,朝顾己肆背影努了努嘴,跟着进了庙。

“我还是什么也没查到。”云可珠坐在椅子上,拎着水壶倒水,一滴也没倒出来,便放下水壶,朝庙里四下打量着。

“你不必查了。从今日起,你守在穆姑娘身边便可,其他事都不必你插手。”

云可珠拧眉望向顾己肆,“这是何意?二公子觉得可珠靠不住?”

顾己肆言简意赅:“往后或许她会遇到危险,我不能时刻照看。”

云可珠想到一路赶来路上遇到许多人,还见着几位大人物都在往落羊镇赶,便知顾己肆又设下了一盘棋,顾己肆要她保护穆幼青,便知穆幼青对顾己肆来说的确很重要,她嘴角带笑,“二公子放心,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伤不了穆姑娘。”

****

客栈外大雨淹了路,过往之客皆被困在这,伙计忙上忙下被使得团团转。

连池轻轻敲了四下房门,听着里面应声,他才推门而入。

“大人,只有这份东西。”他走近花子酌,递上一封信函。

花子酌一手接过信函,展开后就扫了一眼,便笑起来,“看来齐王殿下也放心不下,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他按着原来的折痕,折起信函,递给连池,“放回去吧。”

连池接过信函,也不问什么,转身就走,开门后听到花子酌说了句:“记得闹出点动静。”

他回头看花子酌低头笑着,手中擦拭着一块木雕,他总见花子酌擦那块木雕,似乎每次擦拭完,便会发生什么,这个动作成了他准备迎接谁的预示。

他快速关了门,下了两层楼,左右一望,推开另一扇门。

将信函放回床铺下面,又打开衣柜,将东西翻的凌乱,而后一脚踢在衣柜上,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谁知门外安静如常,一柄剑却已架在自己肩颈处。

连池不敢转身,看这剑身就知道拿剑之人身份。

“齐王殿下饶命。”

陆宴听出连池声音,放下了剑,“连池?怎么,花冕也在此处?”

连池转身,见陆宴身披鹤氅,头戴玉冠,依然那副尊贵无二,俾倪众生的气场,陆宴身后那扇方才紧闭的窗户,此刻已然大开,他赶紧跪下,“回齐王殿下,花大人......的确也在。”

陆宴看了看被翻乱的衣柜,盯着连池问:“花冕让你来找何物?”

连池低头不语。

陆宴又问:“找着了?”

连池摇头。

“带我去见花冕。”陆宴褪下鹤氅,推门而出。

连池见那鹤氅白绒金线,这正是前段时间太后命宫人赶制的氅衣,为着这件氅衣,还死了两个小宫人。

他低着头跟出去,将陆宴带到花子酌房门前,敲了三下门,轻声说:“大人,殿下来了。”

花子酌亲自来开了门。

“办事不利的家伙。”花子酌带着笑意斥责着下属,“怎么能让殿下亲自过来呢。”

说罢,他将陆宴引进屋中,示意连池在门口候着。

陆宴站在屋中,扫见桌上的木雕,语气冷锐问道:“不知花大人派人到我屋中,是去找东西,还是去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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