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自救
陌生男士提供给末染的线索是，男孩一样短的浓厚黑发，眼下有褐色胎记，背包挂着一个白色毛绒骷髅娃娃，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
除此之外，末染连这个女孩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路都走一半了，末染也不知道怎么拨回去，这种单向通话，下一次联系估计就是她找到这位女儿的时候了。
之前末染在宁静的城市里开枪，却没有引来丧尸群的注意，现下坐的这栋楼，也没几个丧尸，现在的时间是临近暑假，浣然市的建筑和街道看起来十分繁华，不像是个罕无人烟的城市。
这些高大楼层，还不如一所小学附近的丧尸多。
末染正愁怎么进去，目光一扫，看到小学背面的街道停着一辆洒水车。
洒水车？谁家好人的洒水车停在路边啊？
她慢慢往楼下走，手指穿在小手/枪的扳机处，来回转圈玩，脑海里在想洒水车和其他车开的方法一不一样。
这把匕首不好玩，一看就是新手装备，只能算锋利，但是满脑子都是男士口中所说的，堪称艺术品的近战武器。
于是末染的干劲一下起来了，从背包里拿了霰/弹/枪，装上子弹。
“哎，叔叔说什么来着？”末染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腿，“绝对不能走正门是吧。”
自言自语了几句，她一抬头就是正门的牌子，不见天日的丧尸群全都围着栅栏，千疮百孔的脸正对校园之内，留下一个个腐烂发臭的背影。
“这一小学，有什么好玩的啊全都看着里面？”
她举起了枪，随着枪响的声音，几个丧尸的肩部以上都被嘣出了洞，巨大声响引起了所有丧尸的注意，齐齐回头面冲末染。
末染嘴角一扯，掉头就跑，跑了七八步回头给一枪，如此往复，丧尸的移动速度很慢，又或者是她跑得足够快，一直和丧尸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开枪会等到丧尸靠近到几乎一米以内的时候，为了能崩到更多人。
一次又一次拉扯之后，信心大涨，她确信自己的速度足够快，装好新的子弹之后，在原地站了会，举着枪直到跑得最快的丧尸靠近，枪/口抵在丧尸的嘴里，她才按下扳机。
血肉炸开，丧尸倒了一小片，新的继续跟上。
勾引丧尸群前进的目标是住宅区，隐隐记得天台的楼梯间放着两三个长锈的铁柜，她拐着丧尸群进了这个住宅区，开着门，因为自己走过一趟，电梯正停在一层，她瞅了眼电梯，只能叹气。
上电梯就会失去这些丧尸的仇恨，那就没法勾引了。
她只能认命的爬楼梯。
开枪，丧尸倒地，另一波丧尸涌上来的那段时间，就是末染得以休息的时候。
算好了子弹数量，这栋楼11层，她总共20次开枪的机会，上两层到三层开一枪，绰绰有余。
到达天台位置的时候，末染开了两枪，堆积而起的丧尸尸体已经阻断了一部分道路，她迅速放下枪，用尽力气拽翻了四个脚支撑的铁柜，挪到楼梯口的位置，把这个门完全堵住，最后锁好了天台的门。
身后丧尸吵吵嚷嚷，即便能爬上铁柜，也够不到开门的位置，天台是铁门，安全锁，以丧尸那个恶心的脑子，打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末染站在天台围墙边，把背包放下，收起霰/弹/枪，拿了那把简易的狙出来，用上面的倍镜查看学校周围的情况。
校门口大部分的丧尸都被枪声吸引走了，只剩下少数几个在门口游荡。
身后的铁门时不时传来丧尸嘶吼，末染脆弱的神经绷得很紧，任何突发的声音都会吓得她浑身一抖，吸引丧尸群的拉扯战已经消耗掉末染积攒的所有勇气。
她很庆幸，似乎千面者的天赋在副本里是有用的，她能短时间内完全忘记恐惧，或许正因如此，消耗太高，现在的她像个惊弓之鸟。
她不可能开枪打中丧尸，能稳住枪看倍镜，还全靠手抵在阳台上，霰/弹/枪震得手又疼又抖，每次开枪爆头的时候感觉都很爽，事/后也是真的抖。
好长一段时间身后没有声音，末染得以全神贯注的查看小学栅栏附近的情况，脑子里思考着怎么吸引走剩下几个丧尸，怎么护个小孩出来，有没有可能有其他小孩。
鬼使神差般，手慢慢滑到了某个凸起的位置，几乎是下意识的填充了一颗蓄势待发的子弹，最后食指勾住了扳机。
倍镜视野里，十字红心处的丧尸脑袋开花时，末染堪堪回神，肩膀传来细微的痛楚，被狙顶了那一下。
子弹正中眉心，末染保持着设计姿势一动不动，瞳孔猛缩，食指慢慢松开扳机。
这一切太过自然了，就像她抢劫自动贩卖机，然后扯掉通讯器那样自然，就像一个个薯片塞进嘴里咀嚼那么自然简单。
直到那一枪从灰黑色的额头穿过，末染的脑子也像是被贯穿了一般，零零碎碎的胶片由这枚子弹带进她的大脑。
记忆深处，的确来过这样的高位置，也这样举着枪，只不过倍镜内并不是这样的目标，是身上长出脓包，孢子的人类，是五颜六色的人类。
她轻轻转动视野，瞄准另一个站立着的丧尸，眨眼的瞬间，丧尸就变成了记忆中的模样，身体每个关节都长有细微的彩色孢子，细微的条状物遍布全身，眼珠爆开，伸出触手一般的藤蔓，紧接着鼻子以上的头部爆开，绽放出一朵花，花瓣成网状，发着晶莹微光，让她感到惊艳，更多的是惊恐。
丧尸张了张嘴，在她不知何来的记忆中，丧尸的嘴巴里流淌出蓝色粘液，身上的孢子迅速生长，变成一朵朵蓝色的小花，与头上那朵相得益彰。
所有的怪物，都是被这种植物寄生的生物，这些植物五颜六色，但一个生物身上只会有一种颜色。
这种颜色代表着什么呢？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呢？
是游戏剧情吗？
末染陷入记忆的旋涡无法自拔，她只能挪开镜头，看向空白的位置，不再看丧尸，镜头正巧挪到正门，电动的铁门既然一点点打开了。
“......！！！”
她再一次瞳孔皱缩，只见门口弹出一颗小小的脑袋，黑色浓厚的碎发，似乎是为年幼的男孩，男孩走出门，左右看了看，确认丧尸的注意力不在门口后，冲身后招了招手。
男孩带着十几个小孩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背包都塞得很满，书本像铠甲一样被胶带或是布料缠在身体上，他们跑得很快，很安静地跑出了学校，贴着墙根直奔学校正东方。
末染实在不知道学校东面有什么，她正呆在学校西面的位置，东面都被教学楼挡住了，她能看到的是，为首的男孩背包很旧，很大，更像是成年人的背包，让男孩奔跑的样子看起来笨重滑稽。
但是所有孩子都匍匐跟在男孩身后，一丝不苟得根本不像是小学生。
大背包甩起来的时候，白色骷髅玩偶被甩了起来，撞进末染的视野，那个骷髅的脖子上系着一条深紫色带子，系成了很大很夸张的蝴蝶结。
“......”末染直接呆住，所有注意力都被吸走，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脑子里长出了什么奇怪的记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那玩偶太可爱了。
身后楼道里的丧尸久违的撞了一下铁门，末染被吓得肩膀一抖，摆了摆手，“别吵，我在看小孩姐。”
她从这帮小孩身上学到了东西。
比起原地受困，不如顺其自然，不如大胆自救。
末染翻身下楼，顺着阳台，空调外机，窗户外的安全网一点点往下。
慢悠悠下到第一层的空调外机时，末染握紧了匕首，深呼吸三次，纵身一跃，屈膝落地，抬头看了眼学校大门，和那几个零散的丧尸对上了眼。
这一次就要小点声了。
末染用匕首一一解决这些丧尸，观望四周没有其他东西注意到自己，就顺着学校的墙边往东面走。
走了几分钟拐个弯，她看到了一排新建的楼房工地，没有建造完成，各种机器都停着，连道路都没有铺好，离了公路就全是土。
土壤随机长出几片嫩绿的芽，墙根处还有密密麻麻的脚印，直通工地。
这工地看起来荒无人烟，更不像有丧尸。
附近的丧尸绝大多数都被末染吸引走了，剩下那点刚刚也清理了，她靠着墙壁，顺着脚印往工地里面走。
低头走了一会，忽然脚前砸了个黄色的弹珠，她停下脚步，一抬头，看到二层边缘缩回去的不大点的小脑袋。
“小朋友，我不是怪物哦。”末染夹着嗓子，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
“你是人吗？”二层传来稚嫩尖利的声音。
“我，我当然是人啊！”末染说着说着失笑，压了点嗓音，“声音再大就吸引怪物啦，让我进去躲躲好不好呀？”
上面安静了一会，她就靠在墙边等着，等孩子王和这帮孩子商量出个所以然，低身捡了那枚黄色弹珠，左瞧右瞧，还颠了颠，确认是金属。
“姐姐。”
工地楼房里走出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手上拿着彩色的玩具枪。
“进来吧。”
被乖乖喊姐姐的人粲然一笑，喜滋滋的走过去，老老实实地跟在男孩身后上楼。
“姐姐，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危险，你要乖乖听我们的，我们不是小孩子，我们六年级了。”男孩絮絮叨叨说着，末染注意到他鼓鼓囊囊的口袋，里面一定装满了弹珠。
“这个还给你。”末染伸手把弹珠递到男孩面前，“你瞄准的是我吗？”
“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有人，如果你是人我们当然不打你呀。”男孩手蹭了蹭衣角，从末染的手上翘着手指，食指大拇指一起捻起弹珠，放进了自己口袋，“谢谢。”
上了二楼，男孩回到柱子边的位置站好，“你自己上去吧，我要在这里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