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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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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封狼关的山路十分险要,若非镇北军又修缮了些道路,怕是建不成这座军营。为此,秦延之特地吩咐用王府里最窄的车马,以防遇上意外被挡在路上。

得到鹰卫消息后,他立即踏上了去往封狼关的路。可惜马车行进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鹰卫的神速,又得估计着他的身子,自然也不敢行得过快,只得在路上耗上了七日才将将到达目的地。

鹰卫,老镇北王亲训出的精兵,比起封狼关十余万、其余二关各数万将士,它只有将将百人。可每一位鹰卫都有着以一当十的勇猛,最重要的便是其身法鬼魅莫测,每个人都有着特殊的才能。

也从未有人得知鹰卫之间,究竟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平日里也没有人能见到他们的身影,但他们却能在暗中悄悄地窥探着你的一举一动。

但鹰卫的存在,世上也并没有几人知晓,而知道他们存在的人,无不想将他们占为己有——自然也包括镇北王秦凝之。

距封狼关营地还有一里多地之时,营前数百重甲战士便随着号令,齐刷刷地改阵成了进攻阵势。哪怕相隔仍较远,车夫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破了胆子,连忙停下了马车。

“老…老爷,他们,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颤抖的声音穿过车帘,落进了秦延之的耳畔。他用拐杖掀开了车帘一角,看到了士兵们蓄势待发的弓箭与长枪。抬眼瞧了瞧毫无变化的火炮,他只是笑了笑:

“放心吧,没上火炮,只是吓唬人罢了。咱们马车上这么大的王府徽记,拿着千里镜的人不可能看不到,等着吧。”

车夫无法,只得将马车继续停在原地,双方一时陷入了静止。只是一边是严阵以待、全副武装的众将士,一边只是一辆狭小的马车罢了。

果然,不出半柱□□夫,营地的高台之上,便有人高声喊道:“军营重地,还不快速速离去!”

见马车没有调转方向离去的意思,又道:“封狼关军营禁止进出,还请快快离去!”

“老爷,咱们走吗?”

“走什么走,就说我来瞧瞧父亲和兄长,让他们通报一声。”

一向低调行事的秦延之,今日却异常坚持,车夫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照吩咐道:“车里的是王府的三老爷,还请军爷通报王爷,老爷特地来此拜见王爷和老太爷!”

“老爷,这真的有用吗,小的瞧着军爷们手里的兵器,还都指着咱们呢……”

“等着吧,会让我们进去的。”

虽然不知自家老爷究竟为何跑这一趟,也不知他为何这般肯定就能进军营,可来都来了,自然也就只能在此处静静候着了。

两刻钟后,车夫一直提着的心,总算随着将士们放下的刀兵而放下了。不光如此,他们各自向左右撤去,空出了中间通向营地的道路。

原本在高台之上喊话的士官,也亲自来到了马车前,给秦三老爷见了礼,方带着他们穿过士兵们,进入已封锁多日的封狼关军营。

士官推着他缓缓进入主帐之时,他就看见自己的长兄镇北王端坐在主位之上。帐中物什极尽奢华,连随意摆着的瓷盏都是上好的古物。若是旁人家定会将此物好生供着,哪里会像这般日常用着。

“这么多年了,本王还是头一回见三弟出了王府,听属下来报时,可真是叫本王都吓了一跳呢!”秦凝之捋着自己的胡须,满面笑意。

兄长可真是春风得意啊!秦延之略有些羡慕地看着面前人,他继承了府中家业、执掌镇北军权,还拥有健全的体魄与精湛的武艺,似乎人生并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我来此是有好消息要告诉父亲与长兄的,二房的沐儿媳妇前几日生了个小娘子,母女平安,这可是咱们秦家难得的喜事!”他示意士官可以退下了,自己摇着轮椅向前。

镇北王面上也露出几分喜色,却不达眼底:“这可真是好消息,咱们秦家的娘子向来都少,我们这辈唯有皇后娘娘一人,源儿他们这辈竟全是浑小子!这好不容易等到个小娘子,等本王回去,定好生赐份厚礼!”

笑容丝毫未变,可王爷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不过这事也轮不到劳驾三弟你啊,你可是小娘子的长辈,这般劳烦你,二弟他们也不怕损了晚辈的福气。”

“欸!”秦延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哪有长兄你说的这么要紧,反□□里也就我这么一个闲人。本来次兄是打算等父亲二巡完回来,再告诉他这件喜事,可算算日子,父亲早该回来了却一直没有半点消息。”

“我们飞鸽给封狼关寄了书信,这也未曾得了父亲或是兄长的回信,这才想着亲自来告诉你们此事。本来是次兄要来的,不巧他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们,就换了我这个无所事事的闲汉跑这一趟。”

“原来如此,我道三弟这么多年都不肯出府,竟为了这点事就肯跑一趟。日后,三弟也莫总拘在府里,适时也该出门走走,听闻你认下的干女儿要成临安王妃了,本王也得向你道贺啊,多了临安王这门亲事。”

镇北王刻意在临安王三字上加了重音,有意提醒他当年两家之间出了何事,他的腿又是因何而废——莫要以为攀上了袁停这门亲戚,他在圣上眼中就能有多少变化。

这么多年来秦延之刻意避在府中,除了腿脚不便外,最重要的就是在圣上面前摆出悔过的姿态来,再加上从前袁秦二家的约定,哪怕是天子也不能再对秦家明面上下手了。

“兄长说笑了,我哪里算得上与临安王有亲,不过是父亲怜惜林家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看在林家世代忠良的情面上,想给林娘子添个有力的娘家做帮手罢了。可她是在人家罗格女王的身边长大的,哪里需要我这个废人来为她撑腰。”

越说到后头,他的脸色愈发得落寞了,整个人也靠在了轮椅的背上,似是在叹息着自己的无能。

可这个弟弟愈是自伤,王爷的心里就愈发安定了。只有他认命,自己才能真正高枕无忧——其实也不然,只要这一回的谋划成了真,就算当年自己所做之事败露又如何,成王败寇,史书上只会记载着自己的丰功伟业!

“都是长兄不好,提及了你的伤心事,既然来了就住上一晚,明日再启程回王府,本王会让人给你安排好住的地方。”言语之间,已然是送客的意味。

算算日子,今天平靖关应当该出事了,他得等着属下来汇报情形,哪里能让这个废物占去自己过多的功夫。

“今日已经拜见过兄长,也把喜事传到了,不知父亲如今身在哪座营帐,我现在就去给他老人家请安。”秦延之也感受到了他话中的意思,准备退出去。

父亲在何处?呵,在你再也见不着的地方了。镇北王心中诽道,可自己所做之事若传了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虽说兵符在他手中,可老镇北王才是镇北军的魂,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就能成了空头元帅。他好不容易压下此事,自不会让镇北军的兵权有半分易主的可能。

秦凝之起了身,一步步踏向了自己的弟弟,每一步的靠近,都让对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惧怕。当他握住轮椅的推手之时,他觉着眼前人已经彻底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父亲出关去边境巡视了,走了有几日了,大约是这样才未能给你们回信。”他俯下身,靠在三弟的耳旁,轻声地道。

看着他逐渐颤抖的身子,他心底玩弄的坏心思彻底升了起来,“三弟这还是二十年来头一回出王府吧,何必这么着急回云城呢?不如在封狼关中多留几日,让本王也能好好带你领略一番——沙场滋味。”

数十年前,秦延之方是老镇北王心头的宝,他生性沉稳,是天生的武学奇才。虽说比自己小了几岁,晚几年才开始习武,可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已经能将自己踩在脚下了。

正是那时,秦凝之才明白天赋的可怕。即使他们都是父亲的儿郎,即使他的母亲身份高贵,而三弟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这些也不能让他企及那般的天才。

他怕啊,母亲临终前要他一定接掌军权,他多怕自己完不成母亲的遗愿。他早早地入了镇北军,摸爬滚打、身先士卒——可又有什么用呢,三弟入军的头三个月就带着一队小兵,偷袭成功,斩了一城之主。

可他攻了整整数月,没有半点进展。

此后数年,他眼瞧着秦延之屡立奇功,可自己顶天只能做到守成。他实在找不到法子了,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将唯一的孩子送去袁家做质子,他就是明白凭三弟对孩子疼惜的程度,定会一起跟去——哪怕失了如今的权力。

他怕啊,不然又怎么会至此,还不肯放过这个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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