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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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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年:“……”

落嘉把掰断的两片光盘残片才会傅司年的手里,看着他,说:“麻烦你了。不过你下次可以自己处理的。这是我曾经送给你的礼物,他就是你的了。”

地上还残落着唱片被掰断时崩裂的碎片,尖锐的三角形,掉在地板上,像被踩碎的心脏。傅司年感觉到自己有点无法呼吸了。

落嘉歪着脑袋,看着他,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意思就是,没事的话请出去,我要休息了。

傅司年收回目光,看着落嘉,喉咙滚动几下,说:“没事了,我就是让你处理这个的。另,我没有接受你送的这些无聊的东西,它还是你的。”

落嘉点点头,拿起电话说,彬彬有礼地说:“好的。”

傅司年看着落嘉手里的电话,眉头一皱,说:“你还要打电话给闻一凡?”

“对。”落嘉笑笑,“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傅司年:“……”

他脸上冷笑,说:“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俩拿的是藕断丝连的剧本。”

说完,转身就走了,手里还握着被落嘉亲手掰断的唱片,回房间,关门的时候,力气很粗暴,仿佛整个别墅都被震了一下。

回到房间,傅司年把唱片扔在桌子上。

碎裂的唱片中间列着两道丑陋的痕迹,边缘锋利尖锐,隐隐散发着冷漠的寒光,像是从雪水中煅烧而出的利刃。

傅司年就一直盯着那两块碎片,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才落嘉的表情,那是一种平静而淡,仿佛风和日丽的下午,在湖边散步的行人。

他怎么会没有反应。

傅司年拿起唱片,映照出自己的脸,却恍然发现,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傅司年感受到一种极大极大的震惊,他只有在爷爷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才有过这种反应。

傅司年揉揉眼睛,把唱片盖下去,再用桌子上的剧本盖起来,试图让自己忽视它。

可是心脏仍然一阵不舒服,令他十分烦躁,犹豫两秒钟以后,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扒开剧本,拿出下面的唱片,试图把它们拼在一起。

其实中间掉了一些碎片在许落嘉的房间里面,就算拼起来中间也有缺

口,然而傅司年并不在意这个。他就只是想拼起来而已。

傅司年开始在别墅里找透明胶,找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越来越烦躁了,都找不到任何一卷透明胶。

几秒钟以后,傅司年打开软件,输入透明胶,发现几公里外的便利店有这个卖,他下单,却发现别墅区不在配送范围之内。

傅司年的眉毛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拨打便利店前台电话。

“我的地址是希琴区海雁路那片的房子,买一卷透明胶,可以送过来吗?”

“对不起啊先生,您那边的地址暂时不在我们的配送范围之内。”

“配送费一千,送不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电话里传来几秒钟的停顿,“…一千rmb吗?”

“你说呢。”

电话里的老板传踳来支支吾吾的声音:“对不起啊,一千可能还是…”

“好的。”傅司年礼貌说,“那我找别人。打扰了。”

“等等!!等等老板,我马上去取车,请您告诉我详细地址,我马上就送到,十分钟以内。”

“好的,不要违反交通规则。”傅司年说。

电话放下的十分钟左右,透明胶收到了,去拿的时候,送过来的人还好奇地打量傅司年。

可是傅司年戴了一顶帽子,前面的帽檐很宽大,遮住了傅司年大部分五官,再加上他浑身的气场很冷,有一种天然的贵气和高傲,使得店老板不敢多打探了。

他收了钱,再三确认不是诈骗以后便走了。

傅司年手上拿着三卷透明胶,回到房间,厨房里有剪刀,他也拎上房间,打开台灯,坐下,取出两片被掰断的唱片。

傅司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透明胶三种型号都有,他挑了最小的一卷,先将两片光盘合在一起,然后从透明胶撕下一块。

因为唱片断裂得很不平整,没有办法用一整块长的透明胶站起来,傅司年便下足了耐心,一点一点地沿着裂口的轨迹开始贴。

他想让粘贴的痕迹不那么明显,于是便把最小的那一卷透明胶,又从中间割开,变成更细的一条,然后贴在唱片上。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割,一条一条地粘,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

忽然在桌子上震动了。

傅司年“啧”了一声,瞪一眼那个电话,皱着眉头把电话拿起来,放到耳边:“有事?”

“傅总您好,我有事情跟您商量,是商务上的…”

“找副总,不要找傅总,忙,就这样。”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顺便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傅司年把手机扔掉,重新低头,发现手指上黏糊糊的,全部都是胶痕,他一向不喜欢黏糊糊的东西,可是现在也没有站起身去洗手,而是继续贴着唱片。

最后,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全部是胶带的痕迹,东西也乱糟糟的,剪刀被扔在一边,中间摆着一块完好无缺的唱片。

傅司年把唱片拿起来,反过来,只要从另一边看,就看不出粘贴过的痕迹。

举在半空中看了一会,唱片突然再次断掉,又一次轻轻地“咔”一声,摔下去,掉在地板上。 傅司年:“……”

应该是胶带太细了,承受不住重量,傅司年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从地板上捡起来,这次直接用了大片一点的胶带,把他粘起来,这次不会再断裂掉了。

只是中间总是有一段没有办法忽略的裂痕,扭曲崎岖,丑陋狰狞,像一个怪兽的眼睛,冷漠地凝视着他。

傅司年那张粘起来的唱片,不说话,默默地发呆,一向冷漠沉静的他,脸上出现了一点残存的迷惘。

其实傅司年是个很聪明的人,洞察人心,看到别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当初打开这个别墅门,与许落嘉双目对视,落嘉的眼神已经毫无波澜。

可是他习惯于高高在上了,从小到大,众星捧月,只要他傅司年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因此养出了异于常人的自尊心。

这种高傲的自尊心蒙蔽了他的双眼和内心,使他不愿意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也不愿意去看那一张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更不愿意去回顾,那张离婚协议书上,已经签上了许落嘉三个字。

他都不愿意去看,也不知道怎么去看。

他的父母本来就是烂人,只教会他怎么战斗,怎么博弈,怎么玩弄人心,怎么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凌、辱他人。

却没教会他怎么以真心换真心。

因为在傅家的世界里,

真心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用也没有,还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所以傅司年从来对它不屑一顾,现在只能一头莽撞地向前走,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被迫要做加减乘除的题目,无论怎么算,怎么划,怎么哭,怎么闹,也得不出正确的答案。

傅司年发了一会呆,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已经裂开的光盘还能修复吗?”

电话里面冷静地说:“对不起,傅总,不能。”

“一百万。”

“对不起,断裂的光盘数据轨道已经断裂开,里面呈螺旋状的数据用人工是无法……”

“三百万。”傅司年冷漠道。

“对不起,就算……”

“一千万。”

“这个真的不行,就算一千亿也没办法,傅总,那个光盘很重要吗…”

傅司年失去了耐心,说:“不重要。算了。”然后挂断电话,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傅司年有些失魂落魄地,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迷惘和失落,眉毛低垂着,脑海里想象这张光盘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也许会让他好奇一辈子,想念一辈子,遗憾一辈子。

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一种无力感萦绕着他。

傅司年到现在还在坚信,利益和金钱是永恒有用的事物,永远不会背叛他。

他不知道,有些事,有些人,一旦没有好好珍惜,就是永远的错落和失去,无论做什么,都回不来了。

最终傅司年放弃了挣扎,把那张粘起来的唱片放在枕头旁边,关灯准备睡觉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可理喻,不过是一张看都没看就让小泉扔掉的光盘而已,不过是一张被掰断的,永远也没办法修复的光盘而已,不过是一张上面粘着无数丑陋的胶布,中间的裂痕明显到刺眼的光盘而已。

傅司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理由,告诉自己:那是一张值了将近一个亿的光盘,珍重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

绝不是因为那是许落嘉送给他的礼物。

于是这一晚,有人安睡淡然,有人梦魇不得安生,半夜摸到枕边的光盘,光盘的温度很凉,却让他奇异地安定下来。

……

翌日,还是落嘉起得

早。他起床了就直接下楼,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张任务卡。

落嘉揉揉眼睛,把他拿起来,摊开。

这次的任务卡依旧很漂亮,粉红色的外封,里面的内封是典雅的素白色,下面涂了一张圆乎乎的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很可爱的Q版人,正在吃饭,桌子上的菜肴十分丰富。旁边还摆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落嘉笑笑,被画面可爱到,抬眼看上面的任务。

【任务:两个人,三餐,四季,一生。一起做一顿饭吧,就当是告慰曾经相伴的半生风雨。】

楼梯上传来响声,傅司年起床了,顶着满脑袋的卷毛,身上睡衣的领子歪到一边去,满脸郁闷,眼睛红红的。

落嘉关心道:“没睡好吗?”

傅司年脾气很横,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那句问候纯粹出与礼貌和友善而已,见傅司年不回答,落嘉也不再关心,就长了个教训,以后大早上的不要跟傅司年说话,他起床气非常大。

转身进厨房做早餐,冰箱里已经被补充进了鸡蛋,腊肠,鸡鸭,和蔬菜等等,还有速冻水饺和面包,下面瓶瓶罐罐的全部都是各类酱。

落嘉记得傅司年喜欢吃脏脏包,但是这里没有,他灶上开着火,下水饺的时候,他朝着楼上问:

“司年,这里没有脏脏包,有水饺,普通的吐司面包和巧克力酱,你要吃什么?”

傅司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迅速回答道:“吐司和巧克力酱。”

一会过后,又显得自己好像太急了,悠悠地找补道:“…随便做吧。”

楼下的落嘉除了回答一声“好——”以后,就再也没什么声音了。

傅司年打开浴室的门,那头卷毛在浴室门口晃来晃去,半天以后,确认落嘉真的不再跟他说话了,便把脑袋缩了回去,继续刷牙,发现衣服上都被滴到了泡沫。

傅司年:“……” 他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继续刷牙。

等到打理好那头卷毛以后,又是高贵冷漠的傅司年。

他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很多,脾气也不那么炸了,下楼吃早餐。

落嘉已经把水饺和面包弄热,摆在桌子上,傅司年落座,说了一声谢谢,开始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傅司年的眼睛瞟到桌子上的任务卡,漫不经心地问:“那是什么。”

落嘉放下筷子,说:“任务,我们两个要做一顿饭。”

傅司年哦了一声,“什么时候做,中午吗?”

“晚上吧。”

傅司年不太会做饭,这个任务的重心肯定是落在落嘉身上。他说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傅司年没有什么意见。

吃完早餐后,落嘉说:“闻一凡要来这里。”

傅司年:“……”

他浑身的气场忽然变得极其冷淡,昂起下颌线,嘴角下撇的弧度显示出他现在心情并不是这么地愉快:

“为什么。”

“他来G市出差,顺便来看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傅司年呛声。

落嘉微笑,站起身,说:“我刚做完手术,来看看我也是很正常,不会影响节目的,到时候整段剪掉就可以了。”

“不行。”

落嘉的眼神有一丝地迷惘:“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不讲道理。”落嘉没有跟他计较,站起身,“那行吧,待会我问问编导老师,看我可不可以出去,离开镜头一段时间。”

“算了。”傅司年按住话头,“他可以来。”

落嘉一听,眼睛笑得弯弯地,唇角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说:“谢谢。”

虽然落嘉从那四个字中听出了几乎咬牙切齿的味道,但是既然傅司年同意了就好了,至于别的,他不关心。

傅司年站起身,跟落嘉一起收拾餐桌,收拾完早餐的碗筷以后,傅司年就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看电视,落嘉则是钻进厨房里,准备闻一凡到来的午餐。

可是,他总感觉背后凉凉的,仿佛有一道阴沉又不满的眼光一直黏在他身上。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像是被猛兽盯着猎物的感觉,仿佛他已经成为了某个捕猎者的目标。

每每感觉到那股目光,落嘉回头,身后又总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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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凡的口味像他的人一样,偏精致淡口,不喜欢吃浓油赤酱的东西。

落嘉去翻找冰箱,一边找一边计划,初步打算做一个三虾豆腐,清蒸鲈鱼和炒青菜,最后煲一锅清雅香甜的鸡汤。

落嘉的厨艺已然十分纯熟。把虾洗干净,抽出虾线,留着虾头和虾壳,用料酒和淀粉对虾仁进行腌制,片刻过后,便下锅炒热。焯水过后的豆腐下锅一起快速翻炒,放入调味料烧滚来,鲜虾的香味便徐徐散发。

其余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厨房里叮叮当当地,仿佛在进行一曲愉快的交响曲。

从前他总是想要与傅司年有一个温暖的团圆,想要好好地吃一顿饭。外卖和酒店固然很方便,可是显得冰冷且没有人味,始终缺少心意。

本来他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少爷。

可是为了傅司年,他愿意去学,就算满脸烟火气,满手都是刀伤也没有关系,他想要每次一起吃饭,都是暖融融的,每一口热饭吃到心里,每一次对视都是充满温暖和甜蜜。

可是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每次都是满心地期待,满腔的爱恋,到头来的结局,都像是那些精心准备好的饭菜一样,变凉,变成残羹剩饭。最终只能被全部扔进垃圾桶里面,不会被人再多看一眼。

幸好,那种被忽视,被折磨,被践踏真心的日子都过去了。曾经做的饭没人吃,最后满是孤寂和凄冷。

可是闻一凡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他说了来,就一定会来。

鸡汤在灶上滚腾着,落嘉还在炒着青菜,门铃声忽然叮咚叮咚地想起来了,他回头:

“司年,去开一下门。”

这种场景触动了傅司年内心的某一处,他难得没有耍脾气,而是站起身来,去开门。

门外的正是闻一凡。

傅司年一看到他,眼睛就微微地眯起来,舌尖不自觉地舔着后槽牙,脸上露出一个礼貌而冷淡地微笑:

“闻总,你好,欢迎来到我和落嘉家里做客。”

闻一凡的脸上也是微笑,显得温柔典雅:“谢谢。很荣幸见到你,傅总。”

说着,他伸出右手,停在半空中。

傅司年脸上的笑意

扩大了一些,伸手回握。

傅司年比闻一凡还要高一些,两个高个子横在门口,握着手半天不松手,手背的青筋隐隐地爆出,空气中仿佛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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