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沧月的梦境
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海鸟鸣叫，砚月醒来时却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卧室内侧的墙壁上有一层薄薄的冰棱。
沧月失控了？
砚月神思微动，精神力瞬息覆盖整座祭司神殿，只见冰寒之气笼罩，几乎冰封了大半座神殿，但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砚月微微皱眉，将精神力牵引到了沧月的房间，却发现沧月仍在她的房间里沉睡，只是眉头紧锁，神色痛苦，好似陷入了梦魇。
砚月随即起身，快速洗漱一番，匆匆赶去沧月的房间。推门而入，舒缓的精神力安抚着沧月暴乱的脑海，沧月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了。
但是，缪尔五世所下的神经栓封锁着黑月铁骑的记忆，一旦有什么异常，精神栓会释放出紊乱的电流，干扰他们的记忆与精神力，之前一直忙着别的事，一时竟忘了将他们体内的精神栓取出来了，真是该死！
不多久，沧月混乱的精神力重归于平静，祭司神殿内的冰寒之气渐渐散去，砚月探查一下，她已经脱离梦魇，再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出！”熟悉的古悉兰语调，随之出现的是沧月大脑中的神经栓，一块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芯片。
不得不说，缪尔五世从K先生记忆中继承的知识，并通过人体实验研究出的技术，确实远超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科技水平。
起码，祭司殿的大长老一直遵守着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道德伦理底线，从来没想过用活人做实验，他研究的一般都是大件的探测设备。
片刻后，沧月悠悠转醒，思绪混沌，看到旁边的砚月，一时竟没有什么反应。
“醒了？”
“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好像很难过，很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但我好像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人？。”沧月答非所问，恍若呓语。
砚月平静回应：“可能并不是梦，也许是你遗失的记忆。”
沧月没吭声，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瞳孔中混沌的雾气随之消散，转头看向了砚月：“你刚刚取出了什么？”
“神经栓，”砚月瞟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K，或者说是缪尔五世一贯的把戏，控制着黑月铁骑的生死，读取大脑信息。”沧月冰封了那枚芯片，举在眼前，端详片刻，随后话锋一转，冰冷问道，“这个东西也会干扰孤的记忆？”
“差不多吧，不过以后不会了，”砚月有些复杂看着沧月，“你的记忆很快就会恢复了，我希望那时，你不会为自己现在的选择后悔。”
沧月冷冰冰的视线射向了砚月，冷冽的声音好似又增强了房间内的冰寒之意：“孤做事，向来凭心，不会后悔！”
寒意一阵阵的，砚月感到有些无奈：“我明白，你先收了神通吧，祭司殿的长老年纪大了，不经冻。”
下一刻，整座殿的寒意瞬息消散，冰层也消失不见，窗外，初升的阳光直直射进祭司殿内部，驱散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晚些时候，前往克罗地亚庄园，不要忘了。”砚月提醒一句就离开了。
沧月望着砚月离开的背影，眸子沉了沉，回想起那个梦——
“这里是哪里？”小沧月站在祭司神殿前，问身边的玄月哥哥。
“这是我妹妹……另一个妹妹，叫砚月，你应该叫她姐姐。不过她没有住在皇城，她住在祭司神殿，是古悉兰大祭司居住的地方。”小玄月对着沧月细细解释。
小沧月有些不明白：“那为什么砚月姐姐没有和我们一起住在皇城呢？她是大祭司吗？”
小时候的沧月还是太小了，分不清一些人身份上的区别。
“父皇让她住在这里的，说是要保护她，”小玄月眸子有些黯淡，看起来有些伤心，随后又下定决心，握了握小拳头，斩钉截铁振奋道，“我以后做了皇帝，一定会将妹妹接回家的，这样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好耶，我要和玄月哥哥一起，将砚月姐姐接回家。”小沧月很听玄月哥哥的话，玄月哥哥要做什么，她也要做什么，简直算得上是盲从！
小玄月重重点点头，表示赞许，随后拉着小沧月的手向祭司神殿走去：“我带你去看看砚月，她肯定会喜欢你这个妹妹的！”
只是，随后就被大祭司拦下了。
“玄月殿下，今日砚月殿下在忙，没有空余的时间。”
小玄月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
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生气地大声吼道：“是不是父皇不让我来看她了？”
小沧月惊了一下，愣愣地看着玄月哥哥，说不出来话，在她眼里，这位大祭司就是阻碍公主殿下回家的恶人，哥哥难道不是应该打败恶人，拯救公主殿下吗？
只看到大祭司蹲下身子，平视着玄月哥哥的眼睛，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并不是皇帝陛下的命令，而是砚月殿下身负重责，以后会学习很多东西，你总是来，会打扰到她的。”
“而且，长老会一直在关注着砚月殿下的成长，你总是来的话，会引来长老会的不满，未来，他们可能会阻碍你成为悉兰皇帝，那时，你就不能接砚月殿下回家了！”
大祭司的话像是一棒子打醒了小玄月，但他还是愤愤道：“我是砚月的皇兄，为什么不能来看她，长老会凭什么管我？”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你太小了，”大祭司意味深长看着玄月，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不想看到皇族的权利与身份一直被长老会桎梏，对吗？”
小玄月几乎要被大祭司激怒了，他虽然年纪小，但懂得的道理很多，皇子的教育足够让他看清楚皇室与长老会之间的明争暗斗，而皇室一直隐隐处于下风，以至于他的妹妹生来便被带了皇城，生活在这万里之遥、茫茫海域的一座孤岛上，这些都在说明着皇室的式微。
“离开这里吧，以后也尽量不要来了，等到你真的有了能力，你会有机会带走砚月殿下的。”大祭司平静地提出建议，诚挚地希望玄月殿下离开，以后也不要来了。
祭司神殿与世隔绝，不理俗世，但玄月频频到访，也引来了长老会的注意，这可不是祭司一族想看的局面。
只是小时候的沧月看不懂这背后的意思，她只能有些无措地看着生气的玄月哥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祭司殿。那一天，她没有见到那位叫砚月的公主姐姐。
这是最清晰的一段记忆，之后的记忆碎片凌乱驳杂，她只能看着一片又一片毫无关联的碎片从眼前闪过，拼凑不出一段完整的记忆。
令她印象格外深刻的一枚碎片，映射出的场景好似炼狱。
暗沉的血迹，残缺的尸体，还有那踏过血泥奋勇直前的士兵，所过之处，哀嚎遍野，血流成河，那是一场战争，一场无比残酷的战争，一场古悉兰与卡伦卡亚之间的战争。
梦中的沧月拼尽全力想要留住更多的碎片，但始终抓不住，有的匆匆从手中滑落，有的破碎成尘埃，醒来后，好似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沧月看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神情冷肃，内心沉思，或许，等到记忆完全恢复，一切疑问都会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