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姜泽等人都没想到林肆会主动去当流言蜚语的主角, 按照他们的想法，此时应该低调行事，赶紧把收尾工作完成。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 这真的是个好主意。
“别墅区闹鬼”、“开殡仪馆的人真的很邪门”、“老关不是啥好东西”等的流言蜚语中，真相反而被掩埋了。
不用林肆提点, 关哥表现得十分配合。
事发当时，逃离自家后，他就有想办法不让其他人靠近那个区域。而后, 他也没有对流言蜚语做出任何解释。
他的事情不算结束，秋后算账的时间还没到呢。他可不是无罪。
且不论损毁尸体，且不论他还没来得及实施的计划, 给怪物当伥鬼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往严重了说，他在背叛全人类。虽然他还没来得及造成严重后果。
他现在配合的每一步, 都是为自己争取宽大的机会。
林肆就没空去管他的结局了, 便宜儿子嘛, 可以有很多，她总不至于每个人都去操心吧？
她已经得到了陈校长的授权，她可以调动学校在A市内城的所有人排查剩余风险。
没能接管全校的权限有点让人遗憾，但对林肆来讲也是够用了。内城与外城无法进行实时通讯, 林肆拿到那权限也没用, 指挥不了外面的人。
早在接过权限前，林肆就已经有调动其他区域的学生做事了, 现在就相当于将暗中进行的事情转到明面上。
没错, 林肆准备调动的仍然是那些学生。导师她没准备动, 性价比太低了。
那些人都是她职场前辈。虽然留在内城的导师实力有限, 但他们肯定会觉得, 再怎么菜, 也比林肆一个普通人强吧？
就算有校长授权，他们也不一定会服气。林肆平时愿意客气，但在这种时候，她可没工夫跟他们扯皮主导权的事情。
不要说学生没经验。这本来就不是异能者的常规任务，导师也一样没经验。而学生们明显比导师好指挥得多。
她已经与学生们建立起了一定的羁绊，再加上这是给他们表现的机会，他们只会比想象中积极——都这种时候了，普通人不普通人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她能做到其他导师都做不到的事情，那大家就愿意服她。
没看到姜泽几个狡猾的家伙，第一时间跟着林肆混，也就成为了第一批分到羹的人么？
其他班的学生或许对她不够了解。但没关系，A班的学生都没意见，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
如林肆所料，确实有导师在等着她识趣一点，主动退位让贤。
他们都已经收到了陈校长的指令，让他们全力配合林肆。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还不清楚。
说全权交给林肆处理，陈年也是认真的：让其他人知道多少，由林肆本人说了算。
他们只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不会让陈校长在如此紧要关头调动人手。
所以，他们就更需要接过主导权了：陈校长有时候也不靠谱，怎么能让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新人主管这件事？
说出去他们都要成为异能者圈子里的笑料！
因为有陈校长的指令，他们不好把吃相暴露得太难看，准备等林肆主动来找他们了，他们再提点她两句：异能者世界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但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林肆的指令。
这让他们有点着急，暗暗摇头：这新人的行动力不行啊，可能是不敢或是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吧。这么一来，就更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了。
导师们准备找林肆聊聊。
这时，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带的学生要么不见踪影，要么行色匆匆。
“我的人呢？我带的团队呢？”
终于明白他们早已被釜底抽薪的导师差点被气到晕厥。
本来准备好好说话的他们都换上了气势汹汹的模样，“林老师，一声不吭就抽调我们的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
林肆惊讶道：“什么？我以为校长已经跟你们说过配合我了。看来是他忘记了。各位老师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联系校长。”
导师连忙摁住了林肆的手机，他们当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真要让这愣头青联系校长，他们也讨不到好处。
“不……我们的意思是，你只安排学生做事，却不安排我们做事，这很奇怪。你对我们有意见？”
林肆一脸真诚，“各位老师，这是个误会。你们都是我前辈，我哪里好意思给你们安排活计？我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辛苦的跑腿工作当然是交给学生们去做。”
别问，问就是尊重前辈。
来兴师问罪的人哑火了。
如果是之前，他们真的会信了她的邪，以为林肆是“不敢冒犯”，但经历了学生都被挖走，他们成为光杆司令这种事情后，你还能信她的“尊重”吗？
这不叫尊重，叫嫌你碍事，把你踹到了一边。
这叫排挤。
但林肆又聪明地没捅破这层窗户纸，面上滴水不漏，让导师们没辙。
有导师甩手就走。
他们还真就不信了，要被一个普通人爬到头上去。
他们想要召回自己带的队。
然而，学生们的意见还挺统一：抱歉，任务在身。
导师想问具体的行动细节。
“抱歉，需要林老师授权允许。”
那家伙真是见了鬼了的能收买人心！
让学生们如此向着林肆的原因，可不只是他们对功劳的渴望，还因为林肆很够意思。
她可不止对姜泽几个大方，而是一视同仁地大方。接管了其他学生，全都吃喝玩乐一条龙安排上。大家都一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烧的不是她的钱，她有啥好怕的？
那些导师，也不能说是亏待了这些学生。只是巡逻都有一套常规流程，他们又不是出来玩的。异能高校的经费再充裕，他们也不敢当米缸里的老鼠。
但林肆就不一样了，她又不是来巡逻的，不会按照流程走。其他导师不敢做的事情，林肆做起来没压力。她不像一般导师一样，对那糟老头子充满敬畏。
本来是有一点敬的，但被坑了几次，敬不起来。畏那就更没有了。
林肆已经摸清楚了陈校长的路数：价值交换。
能给他带去他需要的东西，哪怕林肆在他的忍受界限上反复横跳，他也能接受。
林肆会让他明白，对她的投资，绝对物超所值，但这也是会让他肉痛的投资。
用学校的钱，给自己收买人心，这不是很合理？
想给林肆增加一点阻力的导师没成功。恼怒之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摆烂。
但也有些导师能认清形势：如果在重要的任务中被排除在外，对自己的绩效考核很不利。
林肆明显不会被他们拿捏了，再摆架子吃亏的是自己。
反过来说，趁着大佬们都没在内城，这其实是他们出头的机会。就算指挥权在林肆手中，但她是个普通人，最后还不得靠异能者表现？
有些导师放不下架子好啊，这样竞争者反而少了。
想通了其中关节，导师们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这个林肆，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就是，没有我们，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成什么事情？”
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导师们义愤填膺，表达对林肆的不满。
但聚会散去，他们扭头就去找了林肆，“林老师，有些人不服你，觉得你没异能、又没经验。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很不巧，几个人撞到了一起。
好家伙，你也背叛了组织？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大家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都是为了前程，大哥别笑话二哥。
这个场面也让人有了危机感：虽然有些傻子为了面子真不准备低头，但在场的都不傻。想要分到最大的那块蛋糕，那态度必须端正起来了。
“林老师，按照规矩，我们本来也得按照你的安排办事。你不用跟我客气，真让我闲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配合。”
林肆仍然是笑吟吟的样子，“哎呀，我懂的。我知道各位老师肯定很支持我，我也非常感激，但调配任务的时候，我担心我有做不周到的地方……”
“没事没事，理应如此。有些人或许会对任务挑三拣四，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或许有些人是想谈谈条件的，但必然有不懂事的同行搞内卷，剩下的人只能被迫加入，“我也一样，我愿意用我的异能力发誓。”
同事们都如此热情，林肆又怎么会拒绝？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完成了导师内部的分裂与内卷后，林肆真没准备跟他们客气，不假思索地安排了起来，“部分异能者还是保持原来的巡逻路线，再调配其他区域的异能者完成潜伏、情报搜集。双方配合证实情报，再考虑对应战术。”
导师们暗自懊悔签下不平等条约，但知道林肆在做什么后，他们又忍不住庆幸起自己的当机立断。
身为异能者的他们很清楚一些常识：可能有怪物“潜伏”于内城，是大家认可的假说。但缺少相应证据的支持，只能停留在假说阶段。可林肆证实了这一点！
找到了第一个，就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挖出更多隐藏风险！
把林肆交代的工作做好，其意义并不逊于猎杀强大的怪物。而他们，尽管实力略逊一筹，同样可以获得李游等人所享受的荣耀！
众所周知，异能者的世界里，实力为王。
这是他们第一次产生怀疑：异能力，真的完全等同于实力吗？
在导师们等待林肆联络的同时，陈校长也在等待她的联系。
作为“潜伏”假说的提出者，陈年比谁都想看到结果。但他没抱太大的希望，他早就试图查过，没查到。
把这个任务交给林肆，原本就是为了哄哄她。
等她真的实现，陈年反而是最不敢置信的那个人。
听完她的任务报告后，陈年忍不住在心中喊了一声漂亮。
林肆的“普通人思维”，或许是他和其他异能者最缺的东西。异能者的风格，在外城怎么着都无所谓，但在普通人的社区里，会显得格格不入，就像灯泡一样亮眼，反而不利于一些调查。
谁能想到，他的闲棋，竟然成了绝招！
把后续的事情交给林肆处理，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陈校长也很清楚，那些导师未必服气。
像他这么和蔼可亲、体恤员工的校长，那必须在小林老师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坚强的后盾咯！
只要在她焦头烂额时伸出援手，她肯定不好意思算以前的旧账了吧！
但林肆就像一个久等不至的渣男，迟迟没有动静。
陈校长决定主动慰问一下她，首先是精神安慰，“林老师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林肆笑容灿烂，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干咳一声，“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唔，有一件事，真的只有校长您能帮忙了。”
陈校长如老狐狸一般，嘴角稳稳地向上一扬：他说什么来着！小年轻啊，最后还是得靠他出马。
林肆果断将连日来的账单发了过去，她双手合十，一脸虔诚，“校长，教务中心说我超预算了。我跟他们说，这是您特批的任务。账单都发给您了，您去跟他们知会一声？”
看着账单，陈校长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消失了。
他脸色绿中发青，嘴角抽搐：她还真没跟他客气啊！
就冲这长串的账单，他可以相信，这几天林肆过得确实不辛苦，还挺滋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