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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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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年手忙脚乱地在凌乱无序的酒店房间内翻找了半天, 才从床边的垃圾桶里面找到自己的手机充电器。

重新开机后,他立即将电话回拨了回去。

“我手机没电了。”待许知南接通后,林嘉年急切不已地向她解释, “不是故意挂断的。”

没电了?

许知南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给哪个小宝贝儿打电话打没电了?”她依旧坐在妇产科走廊的长椅上,全然无视了站在旁边的、刚才不情不愿给她让位的大肚子男人的鄙夷目光。

林嘉年正欲开口,却突然打了个喷嚏,再说话时,就带上了鼻音:“孟逸磊, 给我打了一早上电话。”

他的语气中还透露着对孟某的无奈。

许知南没再废话,直奔主题:“为什么不去公司?”

林嘉年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神色一沉, 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他给你打电话了?”

许知南不置可否, 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去公司?”

“我……”林嘉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同一位在课堂上跑了神却突然被点了名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

许知南知道他在撒谎,叹了口气:“离婚不是你自暴自弃的借口, 我也不想成为你自暴自弃的理由,更不想让你在未来后悔的时候把我当成你失败的原因。”

林嘉年沉默不语, 许久后, 他终于鼓足勇气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声色低沉而认真地开口:“知南,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活得很窝囊,颓废成了一滩烂泥, 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熬过离婚带来的变动和冲击。

有家的人和没有家的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有家的人有后盾、可回头, 内心是踏实的;没家的人只能孤军奋战,甚至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他从小就渴望自己有一个家,羡慕极了那些放学后有父母来接的同学们,羡慕他们每年过年都有新衣服和新鞋子穿,但是每当那些有领养意愿的夫妻来到孤儿院挑选孩子的时候,他都会竭尽全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或者故意耍滑作怪地把自己变成大人眼中最讨厌的那种孩子,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在被选中之后又被退回。

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会狠心抛弃掉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只是领养的孩子?

他曾有一位一起长大的朋友,在他六岁那年,这位天资聪慧的朋友被一对无子的夫妻收养,几年后,这对夫妻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于是又将他的朋友退回了孤儿院,从那之后,他的朋友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那年他九岁,朋友的遭遇如同一道锋利的尖勾一般勾起了他脑海最深处的一段模糊的记忆:深夜,年幼的他小心翼翼地藏在老旧的木门后,趴在门板下方的那个小洞前偷看门外的那群围着火炉说话的人,有人说他是他们花了一万块钱买来的,扔了不值当,不如继续当儿子养着,以后给他们养老;有人说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亲生的儿子,没必要养着一个野崽子,不是亲生的永远养不熟;还有人附和着说,一万块钱搭进去就搭进去了吧,继续养着还要继续搭饭钱。

记忆中的他还十分畏惧那群人,偷听的时候,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就好像门外的那群人不是他的家人,而是一群可怕的陌生人。

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他都在思考那群人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直至上初中后,这段模糊的记忆带来的冲击感被另外一段更加深刻的记忆取代了——

初二那年,他那位被收养之后又被退回的朋友自杀了,从初中教学楼的最顶层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他试图去抓他的衣服,但是没抓住,指尖蹭着他的衣角划了过去……林嘉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试图将那段回忆从脑海中驱逐,然而他的呼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了起来。

许知南听出了不对劲儿,担忧地喊了他一声:“林嘉年?”

林嘉年咬紧了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许知南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林嘉年却斩钉截铁:“我真的没事。”

许知南不置可否,她也是了解林嘉年的,在某些问题上他很固执,喜欢钻牛角尖,所以她只能换种方式劝他振作。

思索片刻,许知南又说:“我们只是离了婚,并不是形同陌路,我不希望看到你自暴自弃的样子,更不希望你的事业受到影响,毕竟公司也是你一手创建起来的,是你的心血,你不能半途而废,你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不然你每个月怎么给我三百万的抚养费?”

林嘉年:“……”

许知南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离婚协议书上签的是三百万,你就必须每个月定时给我打三百万,我一分钱的帐也不会给你赊,所以,现在,你,立刻,马上,振作起来去公司,在董事会被激怒之前回归岗位!”

林嘉年张开了双唇,正要讲话,却又被两个连续的喷嚏打断了。

许知南立即在电话中询问:“感冒了?”

林嘉年吸了吸鼻子,鼻音越发浓重:“有点儿。”

许知南抿了抿唇,又问了句:“现在还住在酒店么?”

林嘉年:“嗯。”

许知南沉默了一会儿:“搬回家住吧。”

林嘉年一愣:“嗯?”

许知南不容置疑:“每个月房租十万,嫌贵就拉倒。”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林嘉年呆如木鸡,感觉像是在做梦。

在床上僵坐了许久之后他才猛然惊醒,掀开被子跳下了床,阔步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冲完澡,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都长的扎手了。

他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风驰电掣地办理完退房手续之后才想起来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

四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到了家门口。

许知南已经提前给王姨打了电话,所以王姨对于林嘉年的突然回家并不意外。

“知南在家么?”这是林嘉年重新走进家门后的第一句话,语速极快,眼眸漆黑明亮。

“知南她、”面对着林嘉年的殷切目光,王姨十分为难地用双手蹭着身前的围裙,“搬走了。”

林嘉年的眸光瞬间凝固住了。

王姨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她说她心情不好,想换个环境生活,一个星期前就搬走了。”

林嘉年忙不迭追问:“搬哪儿去了?”

王姨一脸愧色:“我真不知道。”她的话音刚落,装在围裙口袋里面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立即把手机递到了林嘉年面前,“是知南来的电话!”

林嘉年迅速接过了手机,点击了接听。

“到了么?”许知南似乎已经猜到了接电话的人是谁,“不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林嘉年:“……”当成、自己家?

许知南又说:“你也别嫌贵啊,我这是大别墅,三层大house,还有车库和地下室,一个月租你十万已经是友情价了。”

友情价?

友情?

林嘉年呆愣了好久,才逐渐接受了现实,然而语气中却还是隐藏着几分不该有的期盼:“我听完王姨说你搬出去住了,能不能……”

“不能。”还不等林嘉年把话说完,许知南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希望你来打扰我的新生活。”

林嘉年张了张双唇,却又怯懦地闭上了,可又按耐不住心头的那股倔强和冲动,再度鼓起勇气,艰难地开了口:“你是、和他一起么?”

许知南懵了一下:“和谁?”

林嘉年咬紧了牙关,喉结一滑,将那股苦涩与痛苦的感觉吞咽入腹,才开了口,说出了那个名字:“齐路扬。”

空气突然凝固了,许知南沉默不语,呼吸声却越来越急切,越来越粗重。

六年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许知南突然感觉自己这六年好像喂了狗。

几秒钟后,她突然爆发了,怒不可遏的声音中又夹杂着无法忍耐的委屈,哽咽着说:“林嘉年,你就是个混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挂断了电话。

林嘉年心慌意乱,迅速把电话回拨了回去,然而许知南已经关机了。

几秒钟后,他无措又茫然地垂下了手臂,行动机械地把手机还给了王姨。

王姨满心焦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碍于职业原则不能开口——雇主的家事儿,保姆绝对不能掺合,为雇主好也是为自己好。

最终,王姨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攥着手机离开了门厅。

林嘉年孤身一人在家门口站了许久,回过神后,想走进屋子,然而迈开脚步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家了,他会踩脏地毯和地板。

他弯下腰,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箱子,从里面翻出来了一双拖鞋。

换上拖鞋之后,他才敢朝着室内走去。

这栋房子里面的一切都是他所再熟悉不过的,是他和许知南一起找的设计师,一起确定的最终方案,一起去家居市场挑选的家具和软装。

搬家的前一天,他们俩还特意去蛋糕房订了一块十二寸的大蛋糕,请了好多朋友来新家聚会。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熟悉的屋子里,他却有了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坐在沙发上。

客厅的落地窗外有一棵高大繁茂的白玉兰树。

季节替换,万物更迭,玉兰树下方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白花瓣儿,树梢在风中颤动着。

林嘉年朝着落地窗走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某段延伸至半空的树枝。

枝头系着一根金色的细绳,下方垂钓着一个小小的圆柱形玻璃瓶,瓶中装着蓝色的细沙,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流光。

王姨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了客厅。

林嘉年立即转身询问王姨:“是知南把那个瓶子系在树上的么?”

王姨:“不是,她临走前在门口堆了一箱杂物,让我自己处理,没用的就扔掉,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这个小瓶子还挺好看,扔了怪可惜,就找了根绳子系树上了。”

林嘉年没再多言。几分钟后,他走进了秋日的院子里,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系在枝头的玻璃瓶解了下来,藏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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