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房东先生不知道小警察们的腹诽, 他现在还不知晓对待松田阵平这种生物，只要递上‘能还原地板就随便拆’的梯子，百分百会演变成‘只要能还原这个家就能随便拆’的局面。
当年松田就是靠这个理解力, 成功偷了萩原家的修理厂，若不是修理厂倒闭了, 现在估计还和幼驯染蹲在那儿勤勤恳恳的拆东西。
松田喜欢精细的机械物件，大到汽车小到手表，但凡能上手就不会放过。他当然想拆些更大的东西, 可惜他没有。
他坐在仓库地板上, 撬着地面的木板感叹：“好想拆电车。不然火车也可以。”
“你那么喜欢拆东西, 为什么还要当警察？爆处组的工作很危险吧。”翔一冷不丁的询问道。
作为能够因为特长被招揽进密鲁菲奥雷的人, 松田在机械这方面的天分肯定是被白兰那个开挂的家伙认同的。这种人明明能成为受保护的高级科技人员, 却偏偏去干警察这种注定劳碌命还很可能短命的工作。
反正如果让入江翔一选, 他肯定不会将这种职业纳入选择范围内。
松田耳朵动了动，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想给警视总监套麻袋, 想也知道这小子会笑他。于是道：“因为我有个梦想，想要成为能够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翔一：“好烂的借口，你读书时代作文的分肯定很难拿到吧。”
“你好烦。”被戳中的松田不满的道, “及格分还是有的。对我来说做什么工作都无所谓，只要能满足我的爱好（和痛打警视总监的目标）就行。”
“萩原也是这么想的么？”想起平行世界里的萩原研二应该凉了的事情, 翔一觉得那小子运气挺差的。
刚当警察没半年就死了，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牺牲在岗位上，而且大仇未报, 不然平行世界的这小子不会天天穿着丧服警示自己。
没错, 翔一推测丧服应该是一种‘我会替你报仇’的警示, 结果仇没报, 却因为密鲁菲奥雷的原因成为卧底。一个爆处组的警察成为卧底，也是没谁了，是岛国没人了么？
这么一想，这小子的运气也不太好的样子。
松田提起这个问题，他也说不上来：“应该是吧。反正他对我说他不挑。不过……我总觉得萩那小子……算了，不提这个。”
虽然这是萩原自己的选择，但萩原一开始想成为警察的原因就是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加入爆处组与他的志愿相违。松田甚至觉得，这小子可能是因为自己才会加入爆处组的。
萩原研二各方面的素质都很高，但他不喜欢束缚，在实习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吐槽过防护服又重又热，没什么大用，穿了还不如别穿。
用处确实不大，防护服的作用与其说是保命，不如说是给自己留个全尸，能走得体面点。
幼驯染有自己的想法，松田顶多是想着等这小子觉得无聊了，后悔了，劝他调到其他部门去。
“我觉得萩很适合做交警。”
“交警？”
“对啊，他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交通队那边基本都是女生，他在里面就跟鱼入大海一样会过得很自在。遇到难缠的市民，他也能三言两语说服对方。”提起自己的幼驯染，松田的谈兴就很高。
“他也适合做刑警，不不不，那种坐办公室的也适合，沟通能力、共情力和洞察力都很优秀，会很容易升职的吧。”
翔一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还很适合成为销售员。就算是那种压箱底卖不出去的坑钱产品，他也能轻松卖出高销量。”
松田还没想过能这样：“好有道理！我待会和他说说。”
翔一：“说他不适合待在爆处组？”
“怎么可能，你会不会聊天啊。”松田翻了个白眼，“虽然比我差一点，但萩在组里也是公认的王牌预备役。我是说，他还很适合做……”
“公关？牛郎？”翔一抢答。
松田没憋住，噗嗤大笑起来。“对对对，哈哈哈~不行了，我一定要告诉他。”好好的嘲笑一番。
笑的时候，松田动作也没停，木板拆出一个大洞，靠着日光，他俯下身察看，“地基还是好的，这房子当初建得很牢固。底座的木梁有点损伤，这个我搞不定，得找工匠来。”
翔一并不意外：“你要是连这个都能修好，世界上就不会有建筑师证这种东西了。”
松田瞅他：“那你还让我拆？”
翔一：“你想看，就让你看呗，多大点事。好过你趁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拆。”
“你要说多少次啊，迷子那个是意外。”当然如果能组装上的话，就不是意外而是惯例了。“造房子和造机械本质上是一样的，无中生有。想要造出好东西，就得下功夫。想着这是自己要用的东西，灵感就会源源不绝，动手会更细致。”
当成自己的归属品去打造出来的东西，就算不能做到人人满意，也能兼顾到所需。是实用品。
听他这么说，翔一随口道：“那要不我整艘军舰来给你拆？说不准你能造出更厉害的。”
松田立即抬头，期待的说：“入江博士连这种事都能办到吗？不愧是我的偶像。”
翔一：“……怎么可能。而且我从你嘴里一点都没感受到对偶像的尊重。”我只觉得偶像在你心中和冤大头是划上等号的。
松田嗤了一声：“你不能在入江博士面前损害我的形象，你真好命，有这么厉害的堂哥，我都想跟你换一下。”如果他是入江翔一的话，现在肯定扒着入江正一，人家去哪他就去哪。
这样就能进入制造出迷子和梅子的工作室了！还能光明正大的看各种不流出外界的研发资料！
他好想要这种一言不发就给他送机器人的哥哥呀，羡慕死了。
可能是他表现得过于明显，松田听到翔一说：“如果我是女的，你是不是还要追求我，好名正言顺的靠着这层裙带身份接近我哥？”
松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生气的说：“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追求女孩子，你不要太小看人了！”这是人渣才干得出来的事吧！
“你会生气，说不准是因为筹码不够。若是债务清零呢？”
松田摇头。虽然庞大的债务让他感到颇大压力，但作为一个对自己脑子很有认知的人，他觉得卖专利赚钱这条路是走得通的。
翔一：“那梅子的主权分你一半，还能让我哥给你做私人指导，教导你手把手做机器人？”
松田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开玩笑的推了推他的手：“兄弟，性别不要卡得那么死。现在这年头，可开明了。”
翔一切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动机不纯。拆你的地板去吧，我去开店。”
松田嘟哝着：“店都那样了，还开什么啊。反正又没生意。”租别人的房顶多担心漫天涨价，租你的房很有可能成为受害者。
他觉得入江翔一运气很差，若不是运气差，怎么会接二连三遇到这类的倒霉事，倒是心态这块很不错，寻常人的话早就一蹶不振了。
嗯……就像他那个废柴老爹。他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会颓废，在人生最重要的一场冠军赛前，因为警察的失误而错失机会，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想着挽回，反而放弃自己拳击手的人生，连自己的人生都一块儿放弃。
明明是家里的顶梁柱，反而成为家人的负担，不管是做丈夫还是爸爸，都是不合格的。如果说只是颓废几年还好，颓废这么多年，真是看一眼都嫌烦。
他绝对不要成为那种人。
松田将木板安回去，一边敲打一边心里如此想着。
等搞定之后，才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箱子。泡沫箱子倒在地上，落地时撞到了墙壁上的钉子，划开一个洞。
假面超人的卡片散落一地，每一张都细心的用塑料膜装起来。
松田：“噗~”
——难怪迷子一号的造型那么像假面超人，原因就出在这里吧！
松田上午跟降谷零说的话并非瞎说，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一个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他能很快分辨出来。比如自己以前之所以能够在萩原家修理厂瞎混，还拆客户寄放的车，是因为萩原父亲的纵容。
警校里之所以敢拆枪和拆教官的车，也是因为知道教官不会真的跟自己计较。
同理，这小子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带着略微诧异和欣赏的意味，如果眼缘带来的第一印象能打分的话，松田觉得自己在翔一这边肯定能打高分。
尽管翔一总是喜欢怼他，问题不大，他可不是被说大的，怼回去就行了！就算被怼，翔一那小子也不会生气，那就可以继续怼！
犹如一只在雷线边缘疯狂蹦跶，还将雷线悄悄的往对方的方向推的顽劣猫，在给自己谋取私利方面，松田是天赋派的高手。没看到爆处组的组长表面上对他各种自作主张很生气的样子，私底下还劳心劳力的帮自己掩饰，给上级说好话吗？
不然就他和萩原这次搞出来的事件，处分那是免不了的。
松田：我之所以被偏爱，完全是靠我的本事！
松田思考过自己之所以能在翔一这里拿到第一印象高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和如江博士是一种人！没错，他们都是机械天才！
机械天才用胶纸和纸板将泡沫箱的破洞补上，又将里面的假面超人卡片分类整齐摆放好后，将之放在原位。
——弄坏箱子的事情等独处的时候告诉他吧。道歉是要道歉的，但嘲笑也是要嘲笑的！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做完这一切，松田拄着拐杖哼着小调，去了二楼。还故意从中介所绕路，大大方方的在翔一面前刷个存在感。
可这小子——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还避开了视线，鼓着腮帮子好像在跟他置气。
松田：？
翔一：“哼~”
松田皱了皱眉，他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生气，难道是知道泡沫箱的事情？不，这小子当时又不在，仓库里也没有装什么监控。
他一头雾水的上了二楼，就见到好友们和梅子和乐融融的收拾屋子，将还能二次使用的东西与需要扔掉的东西分类。
看到他上来，坐在椅子上捂着高耸的肚子，像个安胎孕妇的萩原幽怨的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和小房东待在一起。”
松田一阵恶寒：“你在打什么主意？”
萩原表示自己没打主意，只是用更加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我会变成这样，小阵平你也是有责任的。”
伊达航好心的说：“刚才这小子忘了自己有伤，还想动手挪柜子，被zero狠狠骂了一顿。”
降谷零：“才没有骂，我只是告诉他有点自觉，一边挪箱子还一边自拍，这样的人我们一般叫他笨蛋。”
萩原有点委屈：“因为姐姐很担心我啊，所以拍张照片告诉她我没事。是小降谷太凶了啦，小阵平真好，只是伤了条腿，我伤的是肚子，要是往下偏移了一点点，失去的就是终身幸福了。”
“对啊，我就是断了条无轻无重的腿，你可是差点流产了啊。那个搞大你肚子的野男人在哪里？他会不会找我干架？”松田眯着眼睛，用棒读的语气说道。
萩原吸了吸鼻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掀开上衣的下摆露出刚才松田寄放在他这里的迷子脑袋：“在这里呢，你跟他吵吧。已经流了，我再也当不成妈妈了。”
松田：“……”好吧，你赢了。
景光哭笑不得的说：“你们两个是想拉垫背的吗？我真的会笑出重伤。”
松田没好气的查看了一下萩原的伤，很好，并没有伤上加伤。说道：“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会成为第一个还没正式开工就因为伤期太长被赶出爆处组的警察。”
“别吓我，顶多就是两个月。”萩原道，“我还年轻，说不准下个月就能上工。而且拆弹这种事靠的是手，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你个头，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型。”松田随地坐下，想了想，问萩原。“呐，萩。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萩原用他没受伤的手在给不知道哪些小姐姐发信息，随口道：“是只能我知道还是所有人都能知道。”
看其他三人耳朵都竖起来了，松田骂道：“是正经事，事关我未来的幸福！”
大家的目光齐齐放在了梅子身上。
梅子虽然遇到迷子的时候大脑有点短路，但干起清洁工作的时候还是所向披靡的。比如现在，大嘴一张就跟吸尘器一样将垃圾吸进嘴里，所过之处，一键除尘。
松田：“……你们真了解我啊。”
“入江博士说他过年的时候会给梅子格式化人格，你是担心这两个月拿不下梅子吗？我觉得你可以走迂回路线，小房东还是挺好说话的，只要你哄他高兴了，说不准他会同意不格式化梅子。”伊达航如此道。
除了景光和降谷零，其他人都觉得这个建议很有用。
降谷零翻了个白眼：“是啊，他可喜欢你了。”您就继续作吧，蹬鼻子上眼怎么都行。就像对待鬼冢教官一样，就算心爱的车子被撞得面目全非，还能够流着泪把你们原谅。
他真觉得这两个不管分开还是在一起，都是特攻大伤器。
松田瞪了他一眼，郁闷的说道，“他好小气哦，突然就生气了，刚才我从他面前经过时，他看都不看我，还哼了我一声。”
“这就稀奇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整到他无语，他顶多就是用看幼稚鬼的眼神看你，最后还不是把你原谅。是不是你说错话了。”萩原来了兴致，他这几天也算是看明白了，入江翔一不是那种气性大的人。
他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不报仇的话，就是没放在心上。某种程度上和松田的脾气还挺合拍。
松田努力的思索着，觉得应该和仓库里的对话有关。“我们一开始说得挺开心的，比如萩如果在警视厅干不下去了，可以辞职去当牛郎。”
四人：？！！
——你们到底是在聊些什么啊！
萩原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发亮的说：“好像可以耶！”
其他三人摆手：“不可以不行，饶了我们吧。”你是‘松田说好你就行’星人吗？就算是开玩笑也让人觉得可怕啊。
松田：“然后他说可以让入江博士走关系给我弄条军舰拆拆。”对上好友们的豆豆眼，他道，“开玩笑的，傻子都知道办不到。入江博士又不是在军区工作。”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世界前十强的大公司里的大干部而已。
他继续道：“可能是因为我提到了入江博士，他应该觉得我动机不纯，问我如果他是女孩子的话，我是不是就会追求他，借此免除债务，还让入江博士给我弄艘军舰。”
很好，他已经和军舰杠上了。
萩原觉得哪里不对味，小心翼翼的说：“那小阵平你是怎么回答的？”
松田拍了拍胸口：“我当然是说我不会这么做啊！”还没等萩原松口气，他又道，“但如果将梅子主权分我一半，让入江博士给我做私人指导……”他咽了咽口水，“我为了不让他继续考验我的意志力，就跟他说‘性别别卡死了’，成功结束了这个话题。”
很、很心动的话题呢！
松田：“然后他就说我动机不纯。”委屈吧啦的抱住迷子脑袋，还用脸颊蹭了蹭。
“原来还有这一招啊，但其实想想翔一长得也不错，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缘故的话，性格应该会很开朗吧，不会像现在这么爱怼人。如果是女生，这种女孩子相处起来会很轻松。”不像现在，就跟个顽固的糟老头子一样，声厉内荏，只能靠一张不好听的嘴来捍卫自己的自尊心了。
四人：“……”你还真的往这方面考虑过吗？醒醒，你的意志已经不坚定了！
萩原歪了歪头，说道：“小阵平，你是怎么做到精准的气小房东的？他没把你赶出家门，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松田：？！
景光摇头叹息：“小房东估计心里很纠结。”
——诸如我家的房客竟然对我预谋不轨。
——‘性别不卡死’这句话，就跟和小房东说‘我对你有兴趣’一样惊悚吧，毕竟之前你都让他摸了啊。
人家本来就在发愁自己的贞操安全，你倒好，上赶着往心窝里钻。
降谷零看了眼一脸迷茫的伊达航，说：“班长你不懂是吧？没事，我懂。小房东好可怜。”
伊达航：“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解释一下道个歉就过去了吧？”
萩原唏嘘道：“班长懂的还没小阵平多，我以后会变得很辛苦吧。我也好可怜。”幼驯染这样下去，小房东要是不让他分期付款的话，就真的只能带着小阵平去当牛郎赚钱还债了。
——哦，赚的钱估计还不够别人的医药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