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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SAVE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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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黎盯着那本书看了一会, 依稀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花体字。

在珀金察觉她的目光之前,她若无其事地把视线挪到别的地方,脸上格外自然地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珀金大人, 我应该没有打扰到您吧?”

珀金指尖在书脊上摩挲了下, 闻言冷笑一声。

他唇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语调讥诮。

“你觉得,你能打扰得到我?”

温黎没生气, 笑意盈盈地摇了摇头:“当然不能。”

她打扰不到他。

但她可以“得到”他!

她可是天选的乙游女主呀。

少女丝毫没有记仇,就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毫不掩饰的嘲弄一般,神情明媚而生动。

“珀金大人在看什么, 诗集吗?”

她提着裙摆, 脚步轻快地三两步靠近他身边,轻飘飘在他脚边坐下。

两条修长的手臂叠起搁在摇椅扶手上, 支着下巴盯着他看。

像是一朵从天堂不小心飘落的玫瑰, 被美好的阳光滋养, 每一寸都透露着令人心驰神往的灵动和柔韧。

珀金眉梢微扬, 不置可否, 视线不自觉顺着她的动作落在她的膝盖上。

光.裸的腿又细又长,皮肤白皙细嫩得比起他身后盛放的白玫瑰都不遑多让。

可她却似乎意识不到这一点,又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近他,就这样随意地跪坐在了他身边。

随着她不太怜惜自己的动作,她的膝头已经隐隐有些泛红。

层层叠叠的裙摆落在她月退间,纯白色的蕾丝若有似无地掠过那些薄红,像是一朵云飘过瑰丽的晚霞。

引诱人想要多看上几眼,向更深更远处探索。

珀金皱着眉猛然收回视线。

他抬手拽过身侧多余的软垫, 扔到温黎脚边。

温黎险些被猝不及防飞过来的靠枕当头砸个正着, 一脸困惑地扬起脸:“?”

她做什么了, 又惹到这位阴晴不定的煞神了?

珀金难不成想砸死她。

少女的目光太过灼热专注,珀金神情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冷淡地开口。

“别想太多,不是在关心你。”

啊,原来是在关心她!

怪她把他想得太不近人情了。

“好啦,我知道,您只是不喜欢这枚靠枕而已,对吧?”

温黎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将软垫塞到膝盖下面。

柔软的触感令她舒适得喟叹一声,她笑眯眯地惊叹道,“哇,真的很软,膝盖立刻就不痛了。”

少女低下头戳了戳软垫,指尖周围立即凹下去一块小小的凹陷。

她冷不丁问:“珀金大人,不喜欢的话,不如就把它送给我吧?”

珀金垂下眼睨她一眼。

“是我虐待你了?让你的房间里连一个软垫都没有,以至于要到我房间里来强抢?”

温黎眨了眨眼睛:“珀金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您对我这么好,整个魔渊都有所耳闻,怎么可能虐待我?”

她指着靠枕补充道,“再说啦,这怎么能叫’强抢’呢?”

“珀金大人,身为您的贴身女仆,我每天都会来您的房间里找您,日后说不定还要日日常伴你左右。”

特意在“常伴”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温黎可怜兮兮地低下头,揉了揉膝盖。

“这样跪得久了,我的腿一定会很痛的。”

珀金皱着眉盯着她,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什么也没说,但温黎知道,他每个字都听了进去。

她趁热打铁地接着倾诉衷肠,语气听上去有些羞涩。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大胆热烈地直接道,“所以,我也想在您的房间里拥有一个属于我的软垫。“

说到这里,她语速快了一点,像是在为自己先前的要求找寻一些合理的理由,小声补充。

”正巧您不喜欢这一个,就把它送给我吧,好不好?”

温黎抬起眼,撞进珀金深邃澄莹如绿碧玺般的眼眸之中。

他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在这时候突然间抬起头,眼底时常流淌的讥讽褪去,只剩下一片平静包容的温和。

然而,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他眸底那些光亮便瞬间收了回去。

珀金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他指尖轻轻点了下扶手,不咸不淡地吐出三个字。

“不可以。”

可几乎是他开口的同时,他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便被拢入少女温热柔软的掌心。

珀金意外地怔了一下,便感觉手被人轻轻捧着在空气中晃了晃。

力度软绵绵的,简直像是在撒娇。

[肢体亲密度+10]

少女的手指温热,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这是一种润物无声,却又令人沉迷的感觉。

珀金一时间竟然忘记抽回手。

温黎抓住他一瞬间的犹豫,语气甜蜜地请求:

“珀金大人,真的不行吗?只要是和您有关的东西,我都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喜欢哦。”

珀金忍无可忍地拧眉收回手:“够了,松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崭新的手帕,丝绸的质地在光线掩映下泛着澄莹的光泽。

手帕仔细地一寸寸擦拭过指尖的每一寸皮肤,珀金才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

他眸光意味不明地扫过温黎。

少女面上依旧带着期盼的笑意,一双眼眸明亮,眼型圆润优美,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珀金盯着她看了一会,下颌紧绷成一条倨傲清高的弧度。

“随便你。”他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哂,“不过是个软垫而已,我不差这一个。”

“太好啦!”

他不过刚开口,少女口中便逸出一声愉快的欢呼。

温黎伸手去拿被珀金随手扔在月退上的诗集,神情认真地说:“为了感谢珀金大人,就由我来帮您念诗吧。”

真好,被她找到一个这么自然的契机。

她一定是个天才吧。

珀金碧绿色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地扫她一眼。

“不需要。”他冷冷说。

“就给我一个机会嘛。”温黎支着下巴,额前的几缕碎发自然地落在颊侧,顺着她的鼻息调皮地在空气中荡漾。

“您平时对我那样宠爱,我也想报答您,不然别人都会以为我恃宠而骄了。”

她早已经摸清珀金的脾气。

他虽然看起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可实际上,却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阴沉高傲。

先前在用水晶和珀金通讯时,她试探着说他“可爱”,他分明表现得十分不悦。

然而等到她真的来到他身边,直到现在已经远远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足够他开口说出上百句神谕,处死她千千万万次。

可他却并未真正降下什么惩罚,甚至主动体贴地给她扔来了一个软垫。

虽然的确算不上多么温柔,但至少这已经是一种格外积极的讯号。

不出温黎所料,她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便笼下来一道阴影。

一本硬皮书当头砸下来。

温黎连忙伸手去接。

这本书看上去砸落的力道很大,可接到怀中的时候,温黎才发现珀金的力气用得并不大。

她将诗集接了个满怀,低下头佯装在翻书,不动声色地点开游戏面板。

这样算是她已经拿到了珀金的诗集吗?

硕大的一行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傲慢之神珀金的诗集(0/1)]

果然,这个坑爹游戏不会让她这么简单地完成什么任务。

温黎没觉得太失落,只觉得意料之中。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一道冰凉清冽的声线便落在耳畔。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珀金狭长的眼睛瞥过来,视线在她怀中的诗集上略微一顿,冷哼一声,“不是你要念的吗?”

温黎抚了抚硬质书的封面,爱不释手一般,微笑着回应:“这上面还残留着珀金大人的体温呢,我想用心感受一下呀。”

她的手指抚过他刚才触碰过的位置,动作很缓慢,像是极其珍重那样,下意识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珀金半晌才意识到,他正在盯着她的动作看。

他的目光像是被烫到,瞬间便移开了眼神。

耳根隐在金色的发尾下,隐约泛起一层朦胧的薄红。

珀金一下子阖眸放松脊背仰靠在椅背上,语气略有些不自然:“少说点蠢话,待会有你开口的时候。”

“念吧。”

光线透过落地窗大片大片地涌进来,连绵成一片耀目的光带。

像是一张轻盈薄透的轻纱,拢在珀金修长舒展的身体上,镀上一层温润绚烂的金边。

他金色的发丝有些不听话地微翘着,被光芒掩映,像是飞舞着的发光的金丝。

在温黎的角度,甚至能够看见他深邃眼窝下一排浓密的金色睫羽。

它们轻轻颤动着,像是敛翼的金蝶。

优雅漂亮得简直像是一幅名家笔下的油画。

此处值得一张高清CG!

温黎忍不住又看了几眼。

直到珀金纤长的眼睫颤动的频率快了些,仿佛下一秒便要睁开眼睛不屑地看过来,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温黎翻开诗集,拉着软垫到更靠近珀金的地方坐好,轻声念起来。

“我遇见的第一件好事:

在白晃晃的清新小径,

一朵花告诉我她的姓名。”

落地窗外是一整片花园,看不见尽头,白玫瑰在茂盛的枝叶之间无声地生长着。

光芒明媚,花瓣在清风之中小幅度地摇曳,看上去静谧安宁得美好得不可思议。

珀金半阖着眼眸,视线辨不清意味地落在不远处的一朵白玫瑰上。

少女的声音轻柔好听,他无端想起他曾经送给她的那一朵白玫瑰。

还有她热烈而大胆的眼神。

珀金有些烦躁地皱眉,少女的朗读声仍在继续。

“我喜欢像一块土地的你,

因为在它星球般的草原,

我别无其他星星,

你复制了不断繁衍的宇宙。”

珀金按了按眉心,眸底掠过一抹嘲弄。

不知所云。

他的诗集里,什么时候竟然混进了这种无聊的字眼。

这本书真该烧了。

珀金垂下眼睫扫一眼温黎。

她正双膝并拢跪坐在软垫上,裙摆像花瓣一般绽开,金色的长发反射着莹润的光泽,肤色白皙,神情虔诚而专注。

珀金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她的唇上。

少女的唇瓣饱满而红润,像是鲜艳欲滴的玫瑰,一张一合之间,隐约可以看见她湿润的舌尖。

“你是上帝展示在,

我失明的眼睛前的,

音乐,天穹,宫殿,

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

隐秘而没有穷期。”

温黎原本还有些担忧她看不明白这些飘逸的花体字。

但当她真正拿起这本诗集的时候,这些字迹却自动顺着她的注视涌入心口。

开口时,便是她听不明白的另一种语言。

这种语言听上去十分古老神秘,像是一种玄妙的咒语。

在她吐出这些字眼的时候,她浑身都感受到一种精神受到洗涤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就连思维头脑都更清晰了一些。

这种感觉很奇妙,温黎甚至有些沉迷。

她正念完一整页诗句,想要翻倒下一页的时候,却冷不丁被珀金开口打断。

“行了,就念到这。”

她困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珀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他飞快地挪开眼,语气听上去更显冷淡。

“你念得很难听,这本诗集我以后都不想再听。”

温黎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脖颈。

她的声音……很难听吗?

不应该啊,她可是乙游女主。

乙游女主的声音怎么可能难听!

不过,她并不打算和珀金争论这一点。

“那真是抱歉,打扰了您的兴致。”

温黎没有错过珀金的后半句话,见缝插针道,“不过,既然您不喜欢这本诗集了,可以把它也送给我吗?”

“今天是我第一次为珀金大人念诗,这本诗集我想收藏纪念起来,把它放在床头时常翻看。”

她将诗集阖拢夹在掌心,偏头用脸颊蹭了蹭,一双眼睛却自始至终定定地注视着珀金。

“这样一来,我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了哦。”

珀金镜片后的眼眸流露出些许讥嘲,他鼻腔里逸出一声低低的嗤笑:“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你念得难听到让我厌恶这本诗集?”

温黎丝毫没有生气,将诗集抱在怀中,一字一顿笑眯眯道:“不当然是会忘记今天——”

“珀金大人和我更亲近了一些呀。”

她的声线本就偏软,尾音又刻意拖得很长,不仅和珀金口中的“难听”半点都沾不上关系,反倒娇俏得让人心口发烫。

温黎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感觉身体突然一轻。

视野一花,她重新找回重心时,人已经站在房门外。

紧闭的房门内传出来珀金略带些不自然的声音。

“我要休息了。”

休息?

不是刚睡醒不久吗。

过了一会,珀金冷声补充道,“还有,明天早点来找我。”

——“你的脑容量本身就不大,比起不忘记今天,我倒是更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告诉过你的事。”

“你的责任里,包括跟我去参加宴会。”

那她当然不会忘记啦。

这暂时对她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

“放心吧,珀金大人。”

“能够以贴身女仆的身份在宴会时陪伴在您身边,是我曾经做梦都想象不到的荣幸,我今天晚上可能都会兴奋得睡不着觉呢。”

温黎语气欢快地应了一声。

不过房间里再也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原来在珀金手底下打工这么简单,每天只需要刷个存在感,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温黎心底腹诽,快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她低头看一眼她抱在怀中的诗集。

珀金没有没有回应她刚才的请求,但也没有再提起这本诗集。

那是不是算是默认同意了她的要求,送给她了?

温黎迫不及待地点开游戏面板。

果然,那一行字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傲慢之神珀金的诗集(1/1)]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可以升级传送阵了?!

【非常抱歉,亲爱的玩家。在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游戏进行了服务器维护,同时进行了一些游戏内容上的调整增减。】

【在调整后的游戏设定中,四位可攻略男主象征身份的胸针都是不可获得的道具。】

温黎:?

所以呢???

她心里浮现起一个不太美妙的预感:【那升级传送阵所需要的升级材料里,那个[嫉妒之神泽维尔的胸针]……】

【是的。】系统高贵冷艳,【就像你想的那样,这个材料作废了。】

温黎缓缓打开游戏背包栏。

果不其然,在升级材料那一栏里,[嫉妒之神泽维尔的胸针]也默默变成了[嫉妒之神泽维尔的茶杯]。

与此同时,(1/1)也令人心痛地变成了(0/1)。

这都是什么事啊!!!

辣鸡游戏还能不能靠谱点了!!!

系统似乎自知理亏,这一次没有顽强地继续强调“不要随意质疑游戏系统”,一直默默装死。

崩溃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瞬间,温黎便迅速调整好心态。

关键时候就是要拼心态,她要往好处去想。

——这样一来,她不就更有目标和目的,和泽维尔再一次进行一些亲密♂接触了吗!

还好她一早就留了后手,在黑猫胸针上留下了[恋爱笔记本]。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温黎沉吟片刻。

现在,只剩下泽维尔的茶杯,她就可以升级传送阵了。

但作为珀金的女仆,她暂时不能摘下赫尔墨斯送给她的屏蔽仪项链。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需要考虑一下明天的宴会。

系统幽幽叹了口气,重新上线。

【明天的宴会,魔渊的四位主神都会出席。你冒充赫尔墨斯神宫女仆的身份,就不怕明天露馅被珀金发现你在骗他?】

【这有什么好怕的?】温黎放松地躺在柔软的床上,神情看不出多少担忧。

系统终于绷不住高贵冷艳的面具,焦虑地催促她。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还有卡修斯,你天天在卡修斯面前装模作样,好像对待珀金只是公式化的试探。如果被他察觉,你成天给珀金表白八千次,他会怎么想?】

温黎慢悠悠地翻了个身:【你不要一口气问我那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呢?】

系统冷酷地吐出几个字:【一个一个回答。】

温黎用力伸了个懒腰:【好吧。首先呢,赫尔墨斯神宫中那么多女仆,你觉得他会每个人都认识吗?】

系统顿了一下:【这……】

【我想,就算是我顶着这个身份站在他眼前,说我曾经是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女仆,他也会十分自然地笑着应下来。】

温黎很无奈,她对于这个结论竟然这么笃定:【——他根本就记不清。】

系统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默,像是默认了。

半晌,它又放不下心地问:【那卡修斯呢?】

【我为什么要当着卡修斯的面给珀金表白?】

温黎支着额角靠在床头,语气夸张道,【那可是整个魔渊里最重要正式的场合,我一个小小的贴身女仆肆意表白,不太合适吧。】

【那样可是会给珀金大人丢脸,让他难做的。作为深爱他的贴身女仆,我可不能这样为难我亲爱的珀金大人。】

系统:【……】

温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

她现在有一种期末考试月的感觉。

刚考完一门,明明是浑身舒爽什么事都不想做的状态,却被日程表提醒三天后还有下一场考试。

只能含恨起床,迈着沉重的脚步去图书馆复习。

【我的生命蜡烛还够用多少天?】

【亲爱的玩家,只剩下两天零十五个小时四十三分钟二十六秒了哦。】

温黎神情冷静,没有因为这个听上去带着些迫在眉睫紧迫感的数字,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除了这些,她还有590点肢体亲密度的结余,已经足够兑换一根新的生命蜡烛。

也就是说,她最多还剩下不到六天好活。

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并不是多么庞大的、足够让人心安理得躺平的数字。

肢体亲密度依旧是她紧缺的重中之重。

温黎”腾“地一下坐起身,朝着窗外望去。

在光线明媚的花园尽头,是傲慢之神神宫的边缘处。

在那里,耀眼灿烂的光芒戛然而止地收歇,仅余一片混沌阴郁的晦暗。

那是暴食之神神宫的方向。

然而那令人心生畏惧的黯淡轮廓,在温黎眼里,却像是闪闪发光的金库。

因为加西亚家族后人的这一层身份,卡修斯几乎是四位可攻略男主之中对她最为容忍温柔的那一个。

不知道他今天可以为她贡献多少肢体亲密度呢。

*

“嗯?不在?”

温黎站在暴食之神的神宫门前,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

“可是,昨天我和卡修斯大人约好了,今天再见。这几天来,我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恢弘的不死鸟雕塑分立于宫门两侧,尖锐纤长的鸟喙反射着血月的光辉,显示出不详的光晕。

侍立在宫门前的几名魔使语气有些僵硬。

“额,是啊,温黎小姐,理应是这样没有错。可是真的不好意思,卡修斯大人临时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所以现在并不在神宫中,让您白跑一趟。”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语气试探道:“不如,我们送您回去?就当作代卡修斯大人表达他对您的歉意。”

温黎嘴角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送她?

那就不必了。

不然,她岂不是很苦恼。

苦恼他们是应该送她回赫尔墨斯的神宫,还是傲慢之神的神宫呢?

“卡修斯大人毕竟身为魔渊四主神之一,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回去啦。”

温黎转过身,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明天、哦不,后天见——明天是魔渊宴会召开的日子,卡修斯大人应该很忙碌。”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上并没有显出多少怨气,像是并没有因为卡修斯的爽约而产生什么不开心的情绪。

不过,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几名魔使还想再说些什么,温黎却直接迈开脚步离开。

望着她越来越小的纤细身影最终被黑暗湮没,几名魔使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终究不敢说什么同情怜惜的话,转身回到神宫深处。

他们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停下来,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

“属下拜见卡修斯大人。”

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起一道冷淡倦怠的声线。

“她走了?”

这声音听上去很困倦,像是刚从沉眠中苏醒不久,隐约还带着些低哑的虚弱。

但这些天来,暴食之神的神宫中笼罩着浓郁的死亡阴影。

所有魔使都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神明而殒命的就是自己。

跪在门前的魔使们不约而同地将头埋得更低。

为首那人立刻恭敬回答:“是的,卡修斯大人。属下已经按照您吩咐的那样,将说辞尽数转达。”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过,温黎小姐并没有接受我们的护送。”

暴食之神的魔宫之中十分空旷,几乎能够同时容纳上百人的空间里,就连摆设家具都寥寥无几。

昏暗,空荡。

看上去简直像是无人居住的废宅。

房间内没有回应,空气中仅剩这句话的回声来回穿梭。

尾音撞击在高耸的罗马柱上,被一点点削弱,最终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卡修斯大人怎么不回话。

难道他们哪里做错了什么,触怒了他?

几名魔使小心地交换了个眼神,身体不自觉开始因为恐惧而发抖。

好在,下一秒,冷倦磁性的声线便再次响起。

“下去吧。”

如蒙大赦一般,几名魔使行了一礼,便争先恐后地退下了,仿佛身后死神正扛着镰刀收割他们的性命。

听见门前的动静彻底沉寂下去,卡修斯揉了揉眉心,缓慢地从软塌上坐起身。

他撩起眼皮,不远处的长桌上正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甜品。

不同大小、不同形状的餐碟几乎将整个餐桌占满,远远看过去,甚至看不清桌面原本的模样。

卡修斯抬起手臂,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在半空中轻轻掠过。

餐桌上的餐盘震动起来,造型精美的甜点悠悠自盘中腾空而起,在餐桌正上空旋转着,朝着软塌的方向飞掠而来。

冰蓝色的眼眸懒倦地半睁着,卡修斯眼神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他翻转手腕,甜点汇聚而成的长龙也随着他掌心的动作旋转着换了个方向。

在多到就算数十个成年男性也无法吃下的甜点中,几枚不是很起眼的饼干缓慢地从里面飞出来。

外圈的甜甜圈和冰淇淋慕斯不甘不愿地向两侧闪了闪,为它让出不大不小的位置。

饼干穿过缝隙,不偏不倚地落在卡修斯掌心。

银发黑袍的青年垂下睫羽,两枚小熊形状的饼干静静躺在他掌心。

他翻来覆去地把玩着,视线无波无澜地将它们上下打量一遍,却并没有立刻食用。

古井无波的眸底渐渐泛起涟漪,晦暗的情绪破土而出,疯也似的蔓延滋长。

真是拙劣的仿制品。

骨节分明的五指用力收拢,小熊饼干受到毫不留情的挤压,瞬间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饼干屑顺着卡修斯的指缝簌簌落下,他慢条斯理地伸展五指,一团汹涌的黑雾霎时从他掌心钻出。

呼啸而来的亡灵哀嚎声几乎刺穿他的耳膜,黑雾在他身侧盘旋,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猛兽,明目张胆地寻找着可乘之机。

卡修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它,眸光平静得近乎淡漠。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黑色的袍角在空气中划过冰冷的弧度。

衣摆掀起一阵微小的气流,而这阵风却随着流动而愈发凶猛,空气中甚至响起间断的破空爆鸣声。

风刃掠过半空中盘旋的甜品,只一个瞬间,便将它们全部绞碎。

轰——

房中骤然爆发起一阵猛烈的狂风。

厚重的窗帘被掀起猎猎狂舞,天花板上黯淡的水晶吊灯摇曳着,像是风雨中羸弱的娇花。

黑色的浓雾自半空中迸发,百鬼哭嚎,尖利,哀怨,像是炼狱重现。

撕碎了甜蜜的表象,其中那些令人作呕的本质便再也无处藏身,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

风掠过卡修斯额前的银色碎发。

黑色的雾气在空气中乱窜,虎视眈眈地在他身侧围绕,挑衅般撕扯着他身上墨色浓郁的长袍。

他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了。

风送来连绵不绝的阴森声响。

“咦?原来是’高贵’的卡修斯大人,好久不见。”

“您不是圣洁清高的六翼炽天使吗?往日里向来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们一眼,生怕玷污了您神圣的双眼。如今,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啊,是我们忘记了,您的翅膀已经被众神之主亲手折断,而您现在也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清冷高贵的卡修斯大人,而是一个蜷缩在魔渊角落里苟且偷生的堕神而已。”

“我们被封印,记忆有些时候很混乱,您一定不会怪我们胡言乱语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怪笑声,卡修斯神情却始终波澜不惊,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些明目张胆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他黑衣如墨,却更显得肤色苍白。

银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发梢掠过眉眼,反倒在一身黯淡的色泽中显出几分矛盾的疏淡。

无边的夜色中,他的侧脸线条立体冷峻,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像是沉凝的湖泊。

卡修斯身材颀长,脊背挺拔,他从宽大的黑袍中伸出手,再次掀起一阵风。

倏地,无序四散的黑雾像是受到了什么束缚,登时僵硬地被牵引着凝成一条巨大的黑色光带。

像是感应到了灭顶之灾,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啊——好痛——原来当年亡灵突然被尽数封印,都是因为你?!”

“你竟然需要吸食亡灵之气才能苟活,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死亡有什么可怕?就算是彻底消逝,我也足够痛快——你虽然活着,可却比死痛苦多了!!”

“……”

卡修斯倏地睁开双眸,单手下翻向下狠狠一压。

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叫声尾音破碎成变了调的惨叫。

下一瞬,房中归于一片沉寂。

浓郁的黑气涌入卡修斯的身体。

黑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像是黑暗中飘动的旗帜。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平息。

窗帘重新垂落回窗沿,鲜红的玫瑰自缝隙中露出一角,复又隐没在繁复的布料之后。

卡修斯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单手撑住身侧的椅背。

额前渗出冷汗,他皱着眉揪住心口处的衣料。

那里止歇了很久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他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很快。

在炸裂般的痛楚之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胸腔。

四周的声响变得朦胧,他像是沉入了一片死海,灼热的体温被周遭彻骨的冷意一寸寸冰封。

房门被撞开的声音也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卡修斯大人,您究竟做了什么?!”

维克三两步走上前扶住卡修斯的手臂,带着他去软塌上休息。

望着他更显得苍白的侧脸,维克四周看一眼破碎的餐碟和空空如也的餐桌,不可思议道:“您……您一口气吸食了所有的亡灵之气?”

卡修斯拧着眉,没有说话。

但也没有否认。

维克跟在他身边太久,对他的一切反应早已了如指掌。

见状,他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维克向来平淡冷漠的声线染上焦虑,“您毕竟曾经是六翼炽天使,身体是无法一下子承受这么多亡灵之气的!”

他眉心紧蹙,观察着卡修斯的神情。

见他除了虚弱以外没有什么过多的异常,维克稍微松了一口气。

“……您知不知道,但凡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您身上可能会发生什么?!”

卡修斯掀起眼皮。

冰蓝色的眸底那层浅浅的猩红彻底褪去,如深邃宁静的汪洋,仅剩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深海。

“我没事。”

卡修斯懒怠地阖眸,重新靠回软塌上,“没事就出去,我要睡了。”

维克说不动他,急得叹了口气。

但好在这次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只能以后更仔细地留意卡修斯大人房中的动静,避免他再次做出这种疯狂的事。

只是,这些天分明每日都有新鲜的甜点献上,卡修斯大人亲自认命的甜点师温黎也日日来。

卡修斯大人究竟为什么会频繁发病?

今天甚至破天荒地食用了如此巨量的亡灵之气。

维克低下头掩住眸底的狐疑,行了一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阖拢,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

先前那些短暂退出他感官的感受,重新席卷而来。

心跳一点点变缓,直到沉寂。

卡修斯慵倦地半睁开眼睛,动作缓慢地揉了揉额角。

明天是魔渊宴会召开的日子,按照魔渊之中的规矩,他必须要出席。

所以,他的状态必须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吸食亡灵之力。

——这样一来,必定会有人怀疑他的甜点师。

这会给她带来麻烦。

*

温黎离开卡修斯的神宫之后,心里还有些困惑。

分明卡修斯每天都会和她见面,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约定,但这已经成了这段时间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卡修斯为什么会突然打破这一点?

【会不会是你之前的行为太大胆,真的惹怒了他?】系统的萝莉音平平淡淡,尾音略微的颤抖却暴露了它的忐忑。

温黎摇了摇头:【如果是那样,他会直接杀了我。】

这可是《堕神的新娘》啊,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乙女游戏,而是地狱版。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一边沉思着一边点开游戏背包栏,正要切换身份回到赫尔墨斯身边,提示音便冷不丁响起来。

【可攻略对象,[暴食之神,卡修斯]改造度+10,当前改造度15/100】

温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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