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体育【三章合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秦以安感觉已经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怒意, 但还是强自忍耐，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就伸到熊孩子面前。

这熊孩子, 正是多日未见的葛小霞的弟弟葛志专。

面前熊孩子毫无顾忌，大声嚷嚷着，“我说你是赔钱货, 你们家房子都是我的。你妈死了, 你爸娶了新老婆，他们都不要你了，迟早把你赶出去。”

秦以安跨前两步，一把揪住葛志专胸前的衣领, 腿前伸绊住对方的脚, 反手一个背摔, 把对方摔到了地上。得益于这几个月的锻炼, 秦以安力气很大，又比对方高大半头，很轻松的制住，让对方动弹不得。

她膝盖压在男生胸前，凶悍地问：“这些话，谁教你的？”

葛志专试图左右翻滚, 挣脱秦以安的束缚,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继续叫嚷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没谁教！就我奶奶她们说的。你现在赶紧放开, 我就不告诉我奶奶了。”

秦以安却是毫无顾忌, “你奶奶？你奶奶今天站这儿, 我照样打！”她虽是个成年人芯子, 现在也是小孩子的身体，打这熊孩子，都不能算大人欺负小孩。

见秦以安不为所动，葛志专立即很识时务的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说话，不该听他们胡说，你放开我吧……”

秦以安拍拍他胖嘟嘟的小脸，“不会说话，说明家里人没教好，现在在外面，别人也可以帮他们教，只是方法就不好说了。你回家告诉你奶奶，我家房子有我妈一半，就算她不在了也是留给我的，我爸做不了主，她想住，下辈子去吧。”

男生一从秦以安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就赶紧跑到十米以外，然后又回过头来，指着秦以安，“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我奶奶，我让我奶叫我姐弄你，你小心点，当后妈的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秦以安气笑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对方自己。

这时有个高大的男人从后面的树林里走出来，在后方拍了拍葛志专的肩膀，葛志专一个趔趄，回过头，发现来人是秦宏达。

原来他此前在树林里打电话，他们的对话大概也都听到了，此刻黑着脸，攥上葛志专的手腕，问：“那些话都是你家里人说的？你姐说过吗？”

葛志专被吓到了，小脸唰白，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我奶，我奶总说，我妈不让她说，我姐……我姐都不在家，没听她说过……”

秦宏达放开了他，大步朝院子里走，经过秦以安旁边，轻声说了一句，“收拾一下，回家。”

秦以安定定地站在原地，旁边灯笼小火车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表妹上前拉了拉秦以安的手，秦以安才回过神来，过去捡起了小火车，发现上面磕坏了一个角，歉疚的朝着表妹笑笑，“回头再给你买个新的。”

秦宏达大概进去跟主人解释了一番，出来的时候还带着大伯、小姑他们，按照来时的座位依次上了车，却空出了一个座位，秦宏达没有通知葛小霞，把她留在了自己娘家。

回去路上全程无话。

秦以安其实挺想问问秦宏达，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儿子，娶葛小霞的目的是不是再生一个儿子？

秦以安一直知道，自己是独生子女，是因为杨如夏的工作是事业单位，不能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对此秦奶奶非常不满意，曾经跟杨如夏大吵过，尤其是在秦宏达做生意“发达”之后，秦奶奶觉得家里不需要杨如夏那份工资了，一直想让她辞职回家生孩子。

上辈子秦宏达和葛小霞，应该是打算再要一个孩子的，但最后不知道是因为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原因，总之没有成功。

秦以安小时候神经比较大条，或者是杨如夏把她保护的太好，即便是在大伯家“连生三个闺女也还要一直生，非要拼个儿子出来”的情形下，也没意识到这家人骨子里的重男轻女。秦宏达应该也不例外，只是他受过更高等教育，见过的市面更多，表现的不那么明显罢了。

但秦以安也知道，问出这话没有任何意义，至少在今天这种情形下，秦宏达说带她“回家”，至少在今天是站在她这边的。

当晚，秦以安听到，秦宏达在电话里，跟葛小霞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隐约听到了“离婚”等字眼，不过没太听清楚。

直到两天之后，葛小霞才重新回来，秦宏达把两人叫到餐桌边坐着，三个人面对面，场面异常严肃。

秦宏达首先对秦以安开口了，“你妈妈去世之后，我问过你外公外婆的意思，他们说他们有退休金，财产都留给你，我当然也是这个意思。

这些年咱们家赚了一些钱，但是买了两套房子，去年厂子也关停了，我又去投资了点别的，剩下的现金不多，也就两百来万，我打算留50万周转，其他都留给你。

钱放在手里也容易贬值，你快上高中了，一中离咱家远，我打算在一中旁边的小区给你买套房子，方便你上学。剩下的也放在你名下，存个定期，现在先别乱花，等你长大了，想干什么都行。

当然这不是要赶你出门的意思，咱家这个房子是我跟你妈在的时候买的，当然也都归你，等假期结束就可以去办过户手续。只不过你要承诺万一我不在了，你阿姨跟我好歹夫妻一场，可以一直住这个房子。”

秦以安惊呆了，中国文化里讲究“谈钱伤感情”，又讲究各种避讳，还认为小孩子家家啥都不懂，这种类似交代遗嘱的场景，是很少在秦宏达这个年龄段的人身上发生的。

“我没有不相信爸爸的意思。”秦以安连忙解释。

这是她的实话，上辈子虽然没有发生这些事，秦宏达在秦以安工作之后，也拿出了两百多万，在秦以安有购房资格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在工作的城市买了房子，虽然那时的这些钱，就只够付一线城市的首付了，但秦宏达的确是从来没有在金钱上亏待过秦以安的。

她那天之所以生气，是生气自己的家在被外人窥视和觊觎的感觉，但从来没有觉得他们可以成功过。

“不是怕你不相信，今天把这些都说清楚，咱们就是求个安心，该是你的东西，爸爸肯定不会少给你的。这些年我也比较忙，的确对你关心不多，但绝对不是忽视你。你需要什么，我没注意到的，都可以直接说，或者跟你阿姨说。

你要没意见的话，咱们下午就可以去一中那边看房子，旁边有两个小区都是新建的，听说还有新房……”

买房子秦以安当然没意见，未来几年正是房价疯狂上涨的时期，如果有钱去全国各大城市都买几套最好。只是……

“其实，我不想在一中读高中，一中虽说市重点，但师资水平一般，我查过了，如果平时成绩好，又能通过自主招生考试的话，我可以报A市的师大附中，在全省都排前三的，教学水平更高。”

B市只是个小城市，虽然未来几年房价跟随全国的趋势也跟着涨，但幅度就小很多了，租房市场也很萎靡，秦以安未来也不打算回B市发展，实在没必要买套房子屯着。

秦宏达听了并没有意外，只是问了一句，“考得上吗？”

秦以安点点头，“我这几次考试都在进步，下学期努力学，肯定考得上的。”同时这话也是在告诉自己。

秦宏达说：“那行，到时候去考察考察，就在A市给你买套房子吧，你将来上了大学，也不一定回来，买在A市正好。”

这么随意的吗？不过买在A市好像的确不错，自己上学可以住，以后A市作为省会，房价的上涨速度可是蹭蹭的。

葛小霞一直坐在旁边听父女俩说话，一声不吭的，直到这时才插嘴道：“以安啊，那天小专他都是胡说的，阿姨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秦以安笑笑，清清淡淡地说：“不会。”

她也相信，要说生个儿子继承家产的心思，葛小霞可能是有的，但是赶走秦以安应该没想过。其实秦以安不用“赶”，到上高中上大学，她自然会离开的，她的天地不在这里，也不在和这些人的纠纠缠缠里。

*

整个寒假除了过年那几天，秦以安都在疯狂学习，除了完成寒假作业，还把上学期所有做过的错题全部梳理重做过；跟着学习机的教程，提前进行了初一、初二内容的第一次总复习；尝试做了中考真题，总结了真题的考点规律。

体育锻炼是每天都在坚持，早上长跑3公里加50米冲刺，晚上各种跳跃动作循环训练，到开学前自己测试的时候，800米已经可以跑进3分10秒，立定跳远也超过两米一了。

此外还沉下心来读完了三本书，都是柜子里的世界名著系列，最近在读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练字也卓有成效，写的越来越有章法了，起码自己看着顺眼了很多。

除夕那天想着要重新练琴，回家就找出了以前的谱子，顺着脑海中的记忆，从哈农、车尔尼这些练习曲开始，每天练习半个小时，一步步找回手指的机能。

总之，整个寒假都过得异常充实，跟以前每次到开学前一天，都还在疯狂补作业的行为判若两人。

开学前，又一次去医院复查眼睛和牙齿的时候，顺便在医院的机器上重新测量了身高体重，机器报出数字，“身高，170厘米，体重，48公斤。”

居然170了！终于170了！超越了上辈子的身高，看来自己的长高举措还是很有效的，努力朝着175进发。

*

开学后不久，学校门口就拉起了横幅——热烈祝贺我校初三18班翟清妍同学获得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初中组）省一等奖，内容非常详细，占据了学校大门整个的宽度，即便是从马路上路过的人都能看的异常清楚。

班主任和英语老师当然也是，在班里把翟清妍夸了又夸。

翟清妍也因此获得了A市外国语中学的保送录取，秦以安也跟她透露了自己考师大附中的想法，两人都期待着好朋友能在新的城市做个伴。

学校里正式的第一轮复习很快就开始了，老师也宣布了第一次中考模拟考的时间，就在三月29、30日，系统发布【强制任务：一模成绩年级排名进入前10名，成功按照名次依次奖励10000-1000米，失败系统自动解绑。】

咦，居然不是强制第一，系统这次居然这么贴心。

旺旺解释道，【考试带有偶然因素，亲亲只要尽力就好，我们系统是不会为难宿主的。】

骗子，此前明明为难过好多次了。

不过考前十嘛，秦以安还是很有信心的，为了获得更高的奖励，还是要尽量考第一才行。

考试之前还有件大事就是中考实验加试，虽然只有10分，但在中考这种一分就是几百上千人的考试面前，还是不能疏忽。秦以安的目标肯定是满分了，系统也有同样的要求。

某天课间操跑完步回教室，刚拐过楼梯，就听到有人在教室门口吵架，何宏壮长的高高大大的，面对着一个比他矮半头的中年女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不是说了不让你来了，你怎么又来？”

女人仰头看着他，“我就来听听课，回头不会不是还能辅导你？实验加试的成绩也是要记入中考的。”

何宏壮急的直跺脚，“你坐到我旁边我更没法上课了，你让我分心你知不知道。”

女人语气委委屈屈，“行行，我不坐你旁边，我坐到教室后面行了吧。”

秦以安想起来了，这人是何宏壮的妈妈，也是她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好像是管行政的，具体干什么她也不是非常清楚。

据说何宏壮爸爸是教育局的领导，想办法把他塞到实验中学的重点班，还把他妈也安排到学校当老师，同学们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廖老师”。但是何宏壮却并不好好学习，上课不听讲，天天抄作业，考试经常是班里倒数。

初三刚开学的时候，他妈妈就直接搬个板凳到教室，坐到他旁边看着他上课。后来何宏壮本人强烈反对，在教室里大吵了一架，他妈妈才没有再来。

因为刚刚的争吵，廖老师没有坐到何宏壮座位旁边，反而坐到了秦以安的正后方，秦以安这周位置在最后一排中间。

之后是物理课，她们喜爱的物理老师终于修完产假回来了，最近物理课的氛围愉快了许多。这节课物理老师给他们统一讲解，实验加试要考的几个实验的方法，下节课再去实验室具体操作。

实验手册是提早统一购买的资料书，上面有详细的实验步骤，老师跟着一步步讲解。

教室后面的廖老师没有这本书，于是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坐到秦以安左边，示意秦以安跟她一起看。

秦以安也没有介意，把资料书放到两个人中间，认真听老师讲解。中间讲到一些注意事项，需要特别记下来，秦以安把书移回右手边，方便自己书写。

廖老师先是探着头看，遮住了秦以安的视线，秦以安又向右边移了移，笔在纸上没停下来过。突然有人捏住资料书的一角，把它往外面狠拽了一下，笔在上面画了一道长长的线。

恼怒地望过去，廖老师理直气壮地说：“给我看下，你放那看不到了。”

秦以安莫名其妙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没有理会，拽回了自己的资料书继续写，干脆不让她看了。

廖老师拍了拍桌子，“你这姑娘怎么回事，给我看看啊。”

秦以安都无语了，碍于老师还在讲课才没有发作，小声用气音说：“这是我的书。”

廖老师尬坐在旁边一会儿，见秦以安真的没有再让她一起看的意思，只好把凳子移到左边同学那里，换个人借用了。

下课之后，廖老师又走过来，很生气的质问秦以安，“你知不知道助人为乐？知不知道尊重老师？就看你个书你都不愿意？听说你还是你们班班长呢，你就这么给同学起表率作用？”

秦以安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胡搅蛮缠额老师，高声回应道：“我的书，我可以决定自己让不让你看，你既然是借用，我的需求肯定是第一位，没有你这么理直气壮的。你借用就借用，打扰我学习就不好了吧？

尊重一个人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行为，他的品格，我只尊重我认为值得尊重的人。”

秦以安本来就觉得，初中生还坐在教室里陪读非常奇葩，像是幼儿园会干的事。陪读就陪读，她儿子不让她坐旁边，就去打扰别的同学，这种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感受的人，居然还好意思说“助人为乐”？

廖老师气的说不出话来，临走只丢下一句，“回头我要好好跟你们班主任聊聊。”

这件事不了了之了，为了应对考试，他们在短时间内疯狂做了大量实验，要记清步骤，熟悉操作，早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半个月后，秦以安走进实验加试的考场，在她对应的实验台前，坐着的正是这位廖老师。

秦以安假装淡定地上前抽签，其实心里毛毛的，这位老师不会报复自己吧？

拿到纸条，上面写着“制二氧化碳并检验二氧化碳的部分性质”，一个简单的化学实验。秦以安熟练的操作着，不时偷瞄一眼旁边坐着的廖老师，只见她神情严肃，没有一丝笑意。直到秦以安做完，把玻璃器皿全都清洗干净，摆放回原位，擦干净桌面，报告了一声“实验完毕”，她才点点头，说：“好，下一个”。

这个插曲搞的秦以安忐忑了好几天，直到成绩出来，发现是满分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廖老师也不是会挟私报复的人嘛，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一模考试也是同样的顺利，秦以安再次考取了年级第一名，逐渐在18班确立了学霸地位。来向她请教问题的同学越来越多了，秦以安也总是不遗余力的给大家讲解，有时候还附带自己总结的资料和学习方法。在中考的压力和一部分人的带动下，班上的学习氛围也越来越浓了。

*

时间来到四月，中考体育加试的时间终于要到了。

系统同样发布了【强制任务：中考体育加试获得满分，成功奖励10000米，失败系统自动解绑。】

练了这么久，秦以安早就不把满分放在眼里了，这样的强制任务，简直就是给自己送积分的。

班上大多数同学也都可以达到满分的水平，只是发挥不稳定，有的同学不会把握节奏，跟着别人跑总是时好时坏的。

考试前一天，同学们间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偏方，有说跑前喝一支葡萄糖，有说吃三块巧克力，甚至有人打听来了哪里能买到兴-奋-剂，为了这事儿快要无所不用其极了。

邹莹急匆匆地跑到秦以安旁边，问：“我听说喝红牛最有用，是真的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朋友们有事都来问秦以安。

秦以安说：“真的，它可以让你更有力气，跑的更快，也不容易累。你记得稍早一点喝，不要喝太多，半瓶就可以了，喝太多反而会起反效果。”

邹莹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就差拿本子记下来了，“啊啊啊，你咋这么淡定啊，我好紧张好紧张啊，感觉明天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

秦以安认真的望着对方眼睛，“紧张是好事啊，体育考试本来就要紧张一点，保持兴奋感，可以让你机体更活跃，跑的更快。”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清奇的说法，邹莹若有所思，好像没来时那么紧张了。

老师家长们总喜欢在孩子考试前说“别紧张，别紧张”，但是紧张这个东西吧，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越这么说往往越起到反效果。秦以安觉得，人要学会接受自己目前的状态，并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比如“紧张其实是件好事”，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对自己信心满满，反而就能放下那种无谓的担忧。

体育加试的考场在另一所中学，人家有宽敞的大操场，全新的塑胶跑道，条件可比实验中学好多了。

他们所有人先拿着准考证进场，在门口换到自己的号码牌，别到身上，相邻号码牌的分成一个小组，一起去考试。

先考立定跳远，共有三次试跳机会，秦以安牢记标准动作，轻巧地向前一跃，旁边老师快速拿线定位，“两米二七，哎，人家这个学校真不错，好多满分的，这个超过了这么多，一看就是满分。”

再考秦以安最擅长的仰卧起坐，同样顺利满分。

最后就是800米跑了，秦以安并没有因为是考试就特意加快节奏，她按照自己平常安排好的步调，卡着手表上的时间，跟着自己的呼吸一步步向前，直到最后五十米才放开冲刺狂奔，最终跑了2分50秒，她们这个小组的第一名。

考完在旁边休息的间隙，邹莹兴奋的跑过来，一来就一把抱住秦以安，“你说的果然没错，多亏了红牛，可太有用了，我居然一下子就满分了。”

秦以安笑盈盈地说：“恭喜啊，不过红牛其实没啥用。”

邹莹“啊”了一声，放开秦以安，问：“你不是说能让我跑的更快吗？”

秦以安解释道：“其实跟红牛没关系，考满分是因为你这几个月都在努力训练。”

邹莹瞪了秦以安一眼，佯装生气道：“你骗我？”

秦以安脸上笑意不减，“你知道安慰剂效应吗？医生给患者吃药，患者病就好了，但其实药只是普通的淀粉，真正有用的是患者积极的心理暗示。你认为它让你跑的更快，你相信自己，就能克服恐惧。你本来就可以考满分，只是需要在考试时发挥出来而已。”

邹莹再次搂住秦以安，“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好啊！学习好，体育好，人还这么好。”

秦以安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重生回来之后，自己的确有更多的帮助和融入到周围人中去。

她愿意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帮助别人，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极端幸运，上天赐予了她旁人无法触及的东西，也许就是想让她帮助和影响周围人，一起变得更好吧。

*

体育加试弄了一上午，秦以安跟邹莹、翟清妍一起吃完饭，回到学校的时候，班上几个男生正在教学楼下的小操场打篮球，球一个没控制好，飞出去老远，朝着秦以安几个人的方向砸来。

秦以安眼疾手快，双手举起，接住了飞来的球。

远处的李成峰看见，吹了两声口哨，“哎呦，不错哦，手法很熟练嘛，会打吗？”

这个秦以安真不会，看球倒是经常，打球从来没有过，她只在小学集体表演的时候跳过篮球操，印象中当时还学过很炫酷的抛球、转球技能，但现在也都忘光了，勉强拍两下还行，运球估计就歇菜，更别提投篮了。

但是不会可以学嘛，秦以安拍了两下球，试图把它往球场方向引，“你们教教我呗。”

男生们难得见个女生想学，全都在旁边起哄，秦以安艰难地运球到篮筐下方，回想着NBA球星的动作，做了一个滑稽的投篮姿势，球还没碰到篮板就开始下落了，引来一群男生的哄堂大笑。

李成峰走上前，示意秦以安学着他的动作，摆出投篮的姿势，又给她纠正了半天，“你不要只用手投，发力要从前脚掌开始，传递到脚踝、膝盖一步步向上，最后到手指尖，感受这种全身都汇聚到一点的感觉……”

秦以安认真听着，试着投了几个，到第四个的时候，投出去的球在篮筐周围转了一圈，居然落到了篮筐里，球进了！

这种感觉有点兴奋，也有点让人上瘾，跟考试考第一，跑步跑第一的那种兴奋感都不一样，但都很让人愉悦。

几人正在这边玩的不亦乐乎，呼听背后有人在高处喊：“李成峰！秦以安！你们几个！回学校了不知道赶紧回教室？体育考试都考完了，还留在操场干什么？秦以安，你还跟他们一起玩，考次第一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吧！”

来自班主任的幽灵一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秦以安回头，班主任正透过她家阳台的窗户朝下面喊话，她家就住在学校后面的家属楼，跟学校一墙之隔，因为楼层高，能把操场上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李成峰叫了一声，“又来？老班可真是经历旺盛，时刻盯着我们。”

看来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得了，回教室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制约中国足球发展的最大障碍是，你妈不让你踢球”。那么制约中国篮球发展的最大障碍大概是，老师不让打篮球。

*

二模考试到来前的某天，老班叫了几个同学出去单独谈话，回来之后领了一张表，上面写着《放弃中考承诺书》。

秦以安听几位同学说的意思是，学校为了升学率，让成绩差的同学签《承诺书》，主动放弃中考。于此同时，好处是，他们可以直接跟和学校有合作的几个职业学校签约，提前被职高录取。

秦以安左边的邻桌女生叫黄圆圆，听说了这件事，主动去找老班讨要，两人在门外谈了许久，最后终于领了一张回来。

周围人看见都有些惊讶，因为黄圆圆成绩还不错的，基本每次都能过普高线，虽然上不了重点，也不至于要放弃吧。他们是重点班，至少入学时大家成绩都很不错，很少有人会选择放弃中考。

黄圆圆解释说：“我爸正好让我来问这个，让我报卫校的，这个跟卫校直接合作，都不用中考，反正考上了高中我也不会去。高中起早贪黑的，最后考不上大学不是白念了。”

有人问：“卫校是干嘛的呀？”

“就是护士呗，我爸说这个出来很好找工作的，乡镇卫生所全都在要人，比上大学划算多了。”

难怪上辈子后来在乡镇卫生所里见过她，当时秦以安当时只记得，对她最深的印象是，她明明名字叫“圆圆”，却不让大家喊她“圆圆”，因为觉得“圆圆”是胖的意思，怕把她叫胖了，所以很小心的叫了她的全名。

黄圆圆的话倒也没错，大把大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但很多职业教育领域人才严重短缺，职业教育的确不失是个好选择。

只是秦以安也很疑惑，他们这么小就要开始考虑“划算”，考虑“性价比”了吗？在还没有见识到广阔天地以前，在还不清楚自己未来想走的道路以前。

现在的孩子提到未来的时候，还是“爸妈说”、“老师说”，这真的能反应孩子内心真实的想法吗？而我们的教育中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未来是什么样的，又该如何选择未来？这样盲从家长老师，真的不会后悔吗？

秦以安早就意识到自己是有些理想主义的，即便已经经历过成年世界的尔虞我诈，心里还是保留着一种天真，希望人生可以真正为理想奋斗，而不仅仅是金钱名利那些东西。

都说中高考可以改变命运，这一刻秦以安真正清晰地看到，他们这群即将面临中考的孩子，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