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来到克拉维亚魔法学院后，守护骑士埃尔斯塔没有录取通知书，被当作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无情地拦在了学院门外。
再加上他一身硬邦邦的银质铠甲，从头到脚遮掩的严严实实，标志性的人类贵族守护骑士身份，学院守卫更加不可能让他进来了。
苏卡迫不及待去了战士塔，翠和格洛瑞亚走向光明塔报道处。
两人边走边闲聊着。
翠好心提醒：“萝瑞，埃尔斯塔先生的身份在他未来进入学院后，可能会给你带来误解。”
“误解......？”
“守护骑士会绝对服从主人指令，他的一切举止行为、以及做出决策产生的后果，都会被视为你的命令要求。”
“额......服从主人命令，这不是身为守护骑士的基本原则吗？”
格洛瑞亚不解地眨了下眼。
翠这只精灵哪里都好，就是很多时候说话太委婉曲折，没有苏卡在一旁解释，格洛瑞亚她的小脑袋压根转不过弯儿来。
翠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面对格洛瑞亚单纯乖巧的面孔，他无法说出那些可能会流传的恶意揣测，让少女纯洁幼小的心灵受到污染。
比如......
恶毒的流言包括但不限于：格洛瑞亚的一切成果会被当成骑士送给她的，而她只是坐享其成。尤其她的骑士在武力值方面太优秀，光芒掩盖住格洛瑞亚的成绩，众人会理所当然否认她的努力。
翠掩下眸底的忧虑。
他会好好保护格洛瑞亚，不让她陷入这些是非不分的流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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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日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首先是凭借录取通知书领取学院通用的“晶卡”。这是用最坚硬的克拉克钻石制作而成，轻易不会摧毁。兑换的通用货币、完成学院任务获得积分、课业学分和一些特殊任务的分值，都记录在这一张薄薄的水晶卡里。
光明塔报道处，负责分发晶卡的学长是一只精灵。
在看到翠和格洛瑞亚走过来，他活泼地挥着手：“翠叔叔，好久不见！我是格兰特，小时候您还抱过我。”
翠微笑着认出眼前精灵，“是你啊，好久不见。”
翠、翠......翠叔叔？？！
格洛瑞亚惊讶扭头，终于问出她好奇许久的问题：“翠，你今年多大了？”
翠温和笑着，祖母绿的眸子包容平和：“大概有一万多岁了吧，具体年龄我也记不清了。”
格洛瑞亚石化了。
“怎么了，萝瑞？”翠登记好晶卡领取信息，抬起头笑呵呵地问，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不，我只是......”格洛瑞亚木木地眨着眼，“不，没什么。”
周围的人似乎对此都习以为常，就连排在两人后领取晶卡的一位人马族少年，四只蹄子“哒哒哒”有规律响着，路过翠的身边时也只是微笑着：“尊敬的精灵殿下，您好。”
他也认出了翠的身份，却并没有表露出惊讶。
显得格洛瑞亚大惊小怪。
“生活在普达西诺的精灵对时间的流逝不敏感，”翠摸了摸格洛瑞亚的长发，弯着眼睛轻声为她解惑，“我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一万年和一天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你为什么会离开普达西诺呢？”
格洛瑞亚隐约听说过，巨龙和精灵这两大种族堪称整片大陆最宅最超长待机的种族，一个在大陆西北边，一个在东南边。东南边是精灵领地普达西诺，大部分精灵数万年不曾离开那片土地。
“一直以来，我负责教育族内幼崽启蒙知识，我喜欢小孩子们充满求知好奇的样子。像刚才的格兰特，也是我启蒙过的精灵幼崽之一。”
翠的爱好是教导幼崽，为懵懂的孩子指引正确的道路。
精灵族内近一千年鲜少再有新的生命出生，之前的幼崽也陆陆续续长大，开启属于自己命运的冒险。
翠开始感觉到孤独，思索良久后也乘船离开普达西诺进入内陆大地。他打算在克拉维亚魔法学院进修学习，毕业后留任当导师。
这样，他就可以继续他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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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和格洛瑞亚并肩走入人流，三塔的学生们混杂在一起，场面格外热闹嘈杂。他细心地为她挡去新生们活蹦乱跳的冲撞和拥挤，直到再次进入光明塔的范围。
研究神学或者占卜的学生，向来性格偏于安静，路上不会突然拔出长剑乒乒乓乓打起来。
格洛瑞亚：“你和我父王怎么认识的呀？”
“西塞尔国王陛下曾经帮助过我，”翠对格洛瑞亚有问必答，他的耐心仿佛永远用不完，“我不擅长争辩和打斗，有一次和矮人族的一位窃贼起了争执，是国王陛下为我洗脱冤屈。”
格洛瑞亚“啊......”了一声，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双水亮晶莹的金瞳圆溜溜瞅着他，“那你是因为感激爸爸，才会在舞会上和我主动搭讪的吗？”
一开始是这样的没错。
可是随着和这位人族公主相处，她天真烂漫，拥有着极好的天赋，让许久没有见过鲜活新生命的翠，再次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希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间起，他的目光逐渐无法从格洛瑞亚的身上挪开。
他喜欢她向自己询问她的不解和疑惑，他愿意为她解答一切问题。
翠温和噙着笑，目光包容地落在小姑娘不怎么高兴的表情上，声线潺潺如清澈溪水，空灵清脆：
“萝瑞，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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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就要手牵手一起上学！
格洛瑞亚被温柔精灵真诚的善意哄的心花怒放，就差当场和翠拜把子，发誓永远不分离。
结果下一秒就晴天霹雳——
由于光明塔今年新生人数众多，将所有新生随机分为两个班级，前三个学年的通识课将分班开展。
翠被分到了一班，格洛瑞亚在二班。
两人只有吃午饭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好在一班和二班只隔了一条走廊，座位安排运气还算不错，格洛瑞亚选到了后排靠窗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对方班级坐在第一排的精灵侧脸。
隔着窗户格洛瑞亚和翠高兴地挥了挥手，身边凳子拉开。
是新同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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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十六年在异世界重返校园，格洛瑞亚异常兴奋，她兴高采烈想和新同桌友好问候，在看到来人时长长的“额......”了一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好？”
一颗巨大的水晶球挡住了新同桌的全部面容，等她把水晶球摆在桌洞抽屉后，才露出尖尖的帽顶和垂得很低的帽檐，将大半张脸裹在乌漆嘛黑的斗篷里。
这个打扮，是、是魔女吗？
“不是魔女哦。”
同桌的声音从帽子里闷闷的传来，女声沙沙的低沉阴冷，冷幽幽让人脊背发凉。格洛瑞亚差点以为她把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连忙捂嘴，可同桌还在说：“你没有说不该说的话，我只是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格洛瑞亚好奇。
“听到了你的心声。”
能听到心声吗？！
好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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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迪尔忒尼亚罗赫，是巫女与人族结合的孩子，平日里不能见阳光，”同桌缓缓抬起脑袋，帽檐下露出一只猩红暗沉的眼睛，另一只眼挡在长发下，她注视着格洛瑞亚的灿烂金发，片刻之后才移开视线，“但我很喜欢阳光的味道。”
格洛瑞亚眨巴着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少女，但对方身上并没有恶意，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是同桌。
她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了戳自己的手臂。
黏糊糊的。
格洛瑞亚低头，“......？”
一条类似章鱼触手，但比章鱼触手更长更柔软透明的触手从同桌斗篷下伸出来，“吧唧”一下贴在了格洛瑞亚掌心。
格洛瑞亚傻了。
“抱歉，小公主，我的腿太久没见阳光，今天有点不太听话。”
同桌阴沉沉地道歉，语气听不出什么抱歉意思，但下一秒另一条触手从斗篷下伸出来，“啪！”的一声用力抽在那条黏在格洛瑞亚手臂不肯放手的触手上，连拖带拽将它塞回了斗篷下面。
只在地面留下一道晶亮的液体痕迹。
格洛瑞亚目露敬畏地望了眼黑漆漆斗篷，她不敢想此刻斗篷下面，她的新同桌所谓的“腿”，究竟是什么东西。
“迪尔......”
迪尔什么来着，名字太长，格洛瑞亚没记住。
“迪尔忒尼亚罗赫，你叫我迪尔就好。”
“啊，好的迪尔，我叫格洛瑞亚，是一个纯种的人族。”
迪尔暗中无数只眼睛无声地同时睁开，仔细观察着格洛瑞亚，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变化。见她对自己露出触手除了意外，并没有任何厌恶恐惧的神情，帽檐下的红眼睛主动眨了一下。
“我知道你，西塞尔的小明珠公主，你很有名。”
格洛瑞亚惊讶，“我很有名？”
“嗯。”迪尔似乎不愿多谈，她从帽檐缝隙看了眼远远讲台上的新生导师，把水晶球从桌洞里重新掏出来，半捧到格洛瑞亚面前，声音低哑，“你摸一下它。”
“摸......摸什么？”
格洛瑞亚也看了眼导师，颧骨瘦高凸起的老头正高谈阔论讲着新生注意事项，格洛瑞亚不喜欢听这些教条类的规矩，压低声音凑到迪尔身边。
她对这个古怪的少女更感兴趣。
“我免费给你占卜一次，你可以选择‘解梦’、‘预知’以及‘回顾’。”
能听见别人心声，还会解梦占卜，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还和她一样成为学院一年级新生啊？
迪尔看了她一眼，“我掌握的占卜术独一无二，但准确占卜需要的代价太大，操作也比较麻烦。我来学院学些简陋的占卜方法，平日应对一些并不怎么重要的占卜问题。”
又被听见心声了吗？
格洛瑞亚张了张嘴又闭上，不好意思地笑笑，扑闪了两下大眼睛。
漂亮的金瞳折射着窗外的明媚阳光，明镜似的透彻清亮，光线经过格洛瑞亚眼底二度折射，照耀在迪尔身上，没有出现平常烧焦疼痛的现象。
迪尔斗篷下的脚们一阵欢快蠕动，声音还是阴冷冷的，催促道：“小珍珠，快选一个。”
“喂，迪尔，不要给我一直起奇怪的昵称呀！”格洛瑞亚嗔怪地撅了噘嘴，正要伸手摸到水晶球，头顶一道惊雷声在教室上空炸开——
“那边角落靠窗的两个女生，你们嘀嘀咕咕大半节课了，还有没有把我这位导师放在眼里？！”
瘦高的导师面色发黑，手掌将讲台拍的震天响，“开学第一天就敢这样目无尊长，两个傲慢的家伙，都给我出去站着！”
傲慢？
格洛瑞亚错愕。
她四处看了看，明明刚才不止只有她和迪尔在悄悄讲小话，这节课大部分人都不乐意听，甚至现在坐在前排讲台眼皮子底下，还有一位蓝头发少女在公然趴桌子上睡觉！
可导师只盯着她们两个人批评。
这不公平！
格洛瑞亚从来不是受到欺负会忍气吞声的性格，之前在王宫里一不高兴就会向国王父亲告状，现在离开王宫独自出来上学，她要靠自己讨回公道！
“这位导师，我——唔！”
刚开口，格洛瑞亚瞬间被一只黏糊糊的触手堵住嘴，嘴巴撑得满满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但从外人角度看，只是迪尔在斗篷下伸手捂住格洛瑞亚，不让她和导师吵起架。
迪尔在格洛瑞亚耳边迅速说了几个字，然后松开触手收回去，牵住格洛瑞亚的手，对讲台上得意刻薄的导师点了下头，“好的，我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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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外，格洛瑞亚主动扯住迪尔的斗篷，“你刚刚跟我说的是‘格林兰德家族’吗？”
“嗯，我们的新生导师是露西亚·格林兰德的曾祖父，也是光明教廷的红衣主教之一。”
“啊，怪不得。”格洛瑞亚皱皱鼻子，抱歉道，“露西亚肯定回家没少讲我的坏话，她曾祖父今天故意找茬也说得通。是我牵连到你了。”
格洛瑞亚开始发愁。
新生导师有些类似上个世界的学校班主任，不负责教授课程，主要精力在管理学生和处理杂事方面。而克拉维亚魔法学院的新生导师，主要负责一年级的三个学年期间，对学生们的行为规范进行引导和指教，在升入二年级后便不再管理这部分学生。
一想到起码三年都要和露西亚的曾祖父打交道，格洛瑞亚心情郁闷极了。
迪尔的触手软乎乎黏着格洛瑞亚，见她没有要求松开，悄无声息地享受着她身上阳光暖洋洋的气味。
迪尔摇头：“不算牵连，光明教廷本来就不接纳巫女及巫女的后代，一度将我们视为异端。”
“可是现在不是所有信仰都该被平等接纳的年代吗？”
格洛瑞亚只是烦闷片刻，便将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抛在脑后。她更好奇迪尔说的话。
格洛瑞亚来上学前做了不少功课，起码对她即将要学的神学与信仰有了一定了解，“书上说，第四纪元开始，大陆并非只有光明和黑暗两个阵营。精灵们信仰精灵王，部分兽族信仰火焰战神，还有信仰巨龙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遵照规定和律法行事。”
“你们人族的光明教廷......”说到一半迪尔闭了嘴，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她阴沉漠然地说，“我是来学占卜的，不关心这些神学信仰。”
“小金毛，把你的手摁在我的水晶球，我伟大的迪尔忒尼亚罗赫殿下的亲自占卜，万金难求一次。别磨磨蹭蹭了，快点来给你占卜！”
格洛瑞亚眨了眨眼，乖乖伸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