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在乎
要说源赖信的哥哥源赖光, 那就得回到回溯的第一天早上。
那是一个风和日……
“嘎嘎嘎嘎——！！！”
乌鸦直接给她脑袋来了个鸟喙冲击，硬生生将她从回忆中拖了出来。
松尾理子捂着被戳疼的脑门，也不好和只小乌鸦计较，薅了它一把羽毛气得它嘎嘎乱叫后就抬头, 这才发现那眼球制造成的‘笼子’开始朝她缩进。
唔。
按现在的速度来看, 至多两分钟, 她就得和这些让人掉san的眼球紧密贴贴。
外头源赖信说了那句话后就没了声。
原本仔细听能够听到的外头狂风呼呼的声音也消失了。
乌鸦酱在嘎嘎叫着活跃气氛, 眼球则在积极朝她靠近想要贴贴, 松尾理子打开人物界面，代表精神力的数值开始狂跌, 速度之快堪比陨石坠落。
“嘎——”
鸟叫声戛然而止。
但鸦鸦仍然在她手头活蹦乱跳, 鸟喙一张一合。
松尾理子尝试着说话, 又尝试着咬破舌尖，指尖触碰耳垂, 明白了。
不是因为没有声音, 而是因为她听不见了。
先是味觉、嗅觉、听觉，再是知觉，后是视觉，五感剥夺后除了还活着，就如植物人一般，动弹不得, 自然也就无法逃离。
漆黑、无声，万耐俱寂。
渐渐地疯狂，忘记身在何处，自己是谁。
和这眼球比起来, 人面树单纯用笼子和气味困住她, 只能说确实太普通稚嫩了。
术式能够解除这种剥夺, 但处于危险的同时，这也确实是个机会。
是自救自强好呢，还是给宿傩一个英雄救美，看到她脆弱一面的机会？
源赖光、源赖信、宿傩。
可能性在脑海一一排列，黑暗中她十指交叠低眉浅笑，下了决断。
“鸦鸦。”
因自身特殊性尚且还存活的乌鸦嘎嘎大叫着寻找空隙飞翔，听到声音停顿了一下，刚转过身，小眼珠子里前一刻还倒映着那被邪恶红白眼球下包围的少女，下一刻就被黄沙与风铺满。
鸦鸦一时茫然：“嘎？”
它猝尔感觉到背后发凉。
缩着小脖子转头。
和毛发融为一体的黑湫湫小眼珠子与宿傩的赤红眸子相对。
鸦鸦尖叫炸毛：“嘎——！”
吓死鸟了！！
正将院内小孩青壮妇女送到安全地带的源大介也被吓到鸡皮疙瘩掉满地，还没缓过来了，就感觉与自己共通知觉的鸦鸦身体被抓住。
“她呢？”宿傩问。
源大介想起在那眼球堆里松尾理子最后对她说的话，先是确认了一下战场，想着只要那三只咒灵能被牵扯住他就赶过来。
…
鸟去，三只特级咒灵，没了？！
那他赶紧过来！
“嘎嘎嘎！”我现在过来！
“大介吗？”
宿傩抓着“嘎”一声的乌鸦，慢慢地侧身。
亲手将三只特级咒灵拔除的白发男人右肩披着几块武士甲，宽大袖子下骨节分明的手持长剑，像油画中的儒雅贵族漫步走来，在那漆黑的正方体块面前停下。
他垂眸看那乌鸦：“大介。子理的位置。”
乌鸦：“嘎！”
将所有已知信息交付。
并将松尾理子最后的信息传达。
“二十分钟内，咒灵不会主动伤害她吗。”
源赖光举起手中混合特级咒灵污秽气息的剑，随意一劈。
“滋滋——”的刺耳声音下，正方体被划出一道明显的长痕，很快肉眼可见地消失。
宿傩眯眼看向他身后一点也不吵嚷了的源赖信。
对方看到他后瞪大眼张牙舞爪。
“信。”
“！”
缩回去了。
这家伙，宿傩盯着源赖光，很强。
第一个被「老师」认可的人吗。
被注视着的源赖光指尖微曲，食指指腹与拇指悠悠摩挲，恍若无所察觉，再次进行了尝试。
这一次的剑刃上附着了三成咒力。
如指甲划过黑板，令人不住皱眉的刺耳声音伴随诡异尖叫声入耳，这一次的‘伤口’过了几秒才愈合。
想要将咒灵斩断并不难，难的是要确保在里面的松尾理子无损。
空气的温度升高。
源赖光侧目斜视，四手四眼的少年手上有如水墨的黑色火焰飞出，在正方体上燃烧了起来，产生了铝热一般的剧烈化学反应。
爆鸣声下，正方体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缩水似的小了一圈，将沾染有黑色火焰的部分全部割裂。
一枚通红的眼球直接朝着放火的宿傩扑来，被源赖光剑刃随意一挑，直接灰飞烟灭。
宿傩挑眉：“喂，你叫什么？”
源赖信看起来很想哔哔几句，但磨磨牙，还是不敢说话。
源赖光温笑给出了自己的名字，后：“或许你也可以叫我族长。”
宿傩对此：“嗤。”
源赖信忍不住了：“哈？！”
声音出来后就瑟缩了一下，看向源赖光。
但这一次源赖光并没有出声阻止，没有生气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他目光先是落在正方体焦裂的边角处，后落在宿傩身上。
这是他来到此地为止，第一次正眼看宿傩。
在宿傩四只手上稍微停留一下，源赖光沉吟片刻，不问名字，只是问：“还能更强吗？”
“你做不到？”
“无法判断位置的情况下如果伤到子理，她会生气的。”
“你倒是在意她。”
源赖光并不否认，含笑道：“她是我最在乎的人。”
宿傩眯眼：“你的弟弟可就在这里。”
“恩，没关系，信知道的。”源赖光嘴角弧度不变，“那么，展现给我看，可以吗。”
询问？
不，是命令啊。
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就无法在他眼中残留哪怕片刻的身影。
他愉悦地勾起唇角，先是无声，随后掩饰不住地放声大笑，手心中能将他身体焚灭成灰，犹如黑洞般泯灭了一切物质的黑色火焰燃烧，现世霎那便将空气扭曲。
“你会是她喜欢的学生。”源赖光目光落在四手四眼男孩那已经焦裂的手心，“我以族长的身份承诺，如果你能够活下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答应你一件事。”
“哦？”
宿傩似笑非笑，直接将那快要失去知觉的手狠狠盖在那困住了松尾理子的正方体上面。
摇曳的火光倒映在他赤色的瞳孔内，他高傲地抬起下颔，慢慢地一字一顿问。
“哪怕是让子理成为我的女人？”
源赖光嘴角一直保持的笑意消失了。
源赖信不可置信：“喂？！”
看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将宿傩那张嘴给堵住。
源赖光向前一步。
宿傩四眼瞳孔收缩，极度的兴奋和恐惧让他肾上激素飙升，身体以战斗姿态微微前倾。
“咔擦——”
在无声寂灭的黑色焰火中燃烧尖叫的正方体咒灵突地破碎。
大脑昏昏沉沉的松尾理子左脚蜷曲右脚大喇喇伸直，以狂放姿态坐在还未完全被销毁的眼球上，发现不对劲后睡眼惺忪抬头。
…
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紧接着——
源赖光：“子理。”
宿傩：“子理。”
松尾理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潜意识告诉她，先回答谁这点非常重要。
大概是关乎性命的那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