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湛兮捧着那质地温润的酒盏, 又浅浅抿了一口口感清冽的温酒。 他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渐凉的清风之后, 顺其自然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又将九贤王所说的往事转了一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漫不经心的复盘，却又叫湛兮发现了一些新的细节……比如说，他姐姐和姐夫真正的心思。 按理说, ?事他们两人的打算, 乍一看似乎就是冲着那崔氏去的，给了一张甜枣后又打一巴掌, 提醒他们安守本分的。 但是“巴掌”成立的前提，是因?平城公主??他们崔氏算是有宿怨, ??他们崔氏心不甘情不愿被按?婚事。 但是怎么说呢，换一个角度的话，湛兮又转过弯?了，将你的仇人送到你手里?去……这真的算是打压或者拿捏吗？ 这怕不是更像是在送人情啊！ 湛兮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这个人情, 想必他姐姐姐夫的意思, 是??算在他的?上的。 因?这平城公主原先就是想??冲他下手嘛！ 想通之后，湛兮抬眸看向对面老神在在的九贤王，??道：“方才您说那崔氏长公子是个真君子，当真如?吗？” 其实这话湛兮已经??过了，但是湛兮第一次??的时候是字面的意思，确实是在??九贤王是否也认可对方君子的名声。 ??如今湛兮??的，却不是这个意思了…… 九贤王是个聪明的人, 哪怕八十高龄, 也没有让他的大脑生锈。 正因如?, 他才忍不住又用惊叹地看了湛兮一眼，??后九贤王意味不明地说：“他曾经是。” 没错, 九贤王咬中了“曾经”二字。 曾经是个真君子啊……真君子想必不会以自己的婚事?囚笼，困住一个女子，只?了报复，但是那崔氏长公子他只是“曾经”是君子，如今却不一定是了。 很好，九贤王用词精准又灵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湛兮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他又??九贤王：“那这崔氏长公子可是才思敏捷之人？” 傻子??能听得懂，湛兮??的根本就不是才思敏捷不敏捷，??的是那就是崔长公子办事是否圆滑周道？ 比如……能不能读懂他姐姐姐夫的意思，记得他小国舅送报仇机会上门的这个“天大”的恩情？ 九贤王的??答是：“八面玲珑。” 湛兮满意了。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满意后的湛兮准备用过就丢，和九贤王说：“您老人家案牍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去找您那群公子们唠嗑唠嗑。” 九贤王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声，什么他案牍繁忙，分明是这小东西目的达到，用过就丢！ ?说了，这家伙肯定也不是找他家的公子们的，他分明是?找他排行?九的玄孙女的。 不过九贤王也懒得拆穿湛兮，湛兮这般说，他随意应了一声便是。 但是湛兮本已??起身离开这小亭，却又忽然折了???。 九贤王苍老但不浑浊的眼睛，倏地锁定了湛兮，似乎在??湛兮还有什么事。 湛兮笑嘻嘻地??道：“其实前段时日我就想过??亲自??一??您，你是当真同意九姑娘的打算的么？” 湛兮在外放??的风声，是九贤王不会同意九姑娘注定的命格的。 这是人之常情，金尊玉贵长大的宗室女，?什么??去蛮荒之地受苦受难，只?了普度他国子民？ 但是九贤王却并不在意普度不普度的，他说的是：“你不会不明白，生在这世上，人??人之间不尽相同，有的人生?便有大志向，并会一生????奔波劳碌。??有的人生?便庸庸碌碌，毫无目标，无功无过……” “若??不负这人间一趟，自然是??顺其志愿。她自幼雄心壮志，渴求搏击苍穹，不愿困于金丝笼中，我?其曾祖父，既有能力成全她，又怎能不成全她？” 湛兮叹了一口??：“但是您??不??道，也许她?一去，前方之路，晦涩无光。” “那又如何？”九贤王竟然反??湛兮，“男子?建功，奔赴战场时，不应该早??做好生九死一生的准备么？立于朝堂之上，也??做好有一日可能面临身败名裂，身死政消的境地。既如?，她之志向，风险随行，不是人之常情么？” 这一次，湛兮明白了。 这就是他当初对原剧情中最不解的地方……九贤王?什么不拦着？ ?孙心有大志，他??上战场，哪怕??道他可能会死在战场上，九贤王也不会拦着，正如同他明??那或许的死地，他也不会阻拦九姑娘野心勃勃地于悬崖上起飞一??。 什么是生命的意义？人?这软丈红尘一遭，究竟??留下些什么…… 湛兮最后敬佩地看了九贤王一眼，真心实意道：“有您这般豁达通透的老祖宗，是齐王府子孙后代之福，仅您一人，能保八代之不衰。” 湛兮走后，九贤王??眸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他多想??这孩子一句：有你这??一个多智若神的小家伙，至少能保我大雍三代繁荣昌盛，万国?朝。 ****** 湛兮和九姑娘依然是在上次的那个小亭见面，齐王府的其他公子们也依然如同上次那般的配合。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在武刀弄枪，??是错落地坐在不远处的人工挖掘的蜿蜒小溪上，似乎是在玩流觞曲水。 上一??九姑娘给湛兮泡了一壶茶，这一??她却是摆上了一盘空白的棋盘，这是??邀请湛兮对弈的意思了。 好在刚才湛兮喝酒也并没有喝多少，一路走?，那淡淡的酒味也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九姑娘见礼后，于她对面落座，率先执起了黑子，在棋盘正中央落子。 九姑娘抿唇一笑，也捏了一颗白子，两人一边漫不经心地落子，一边闲聊。 湛兮说：“事情已准备就绪，不日你便能够得偿所愿。” 说完，湛兮自己??愣了一下，“得偿所愿”，又是这四个字…… 他忽然有些心情复杂。 九姑娘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湛兮心情复杂所?何事，她认真地说了一句：“多谢小国舅?我筹谋。” 不错，湛兮??事确实用心良苦。 湛兮这可不仅仅只是帮九姑娘在皇??内名声大噪，?了让她的?名远扬四海，传达九州各地，湛兮几乎??求八方听雨楼及其所合作的各地商会、江湖帮派，还有零散的游商队伍，在不断地传唱着，她是金色婆罗花转世的故事…… 然??，纵使是??事费尽心思，湛兮却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九姑娘的这一句谢谢。 “你对我不必言谢。”湛兮也认真地??了这一句。 九姑娘抬眸看向了他，却见湛兮心平??和地笑弯了眼睛，说：“九姑娘分明??道我这并不全是?了你。” 不错，??其说?了九姑娘，不如说是借着九姑娘，?了整个大雍！ 九姑娘并非庸人，哪里能听不懂湛兮的意思？ 但是她却摇了摇?，依然目光清正地看着湛兮，坚持道：“纵是如?，我依然??谢你，因?哪怕你并非仅仅只是?了成全我，我却也因你??得益，得你成全。” “九姑娘，若是让你自己定封号的话，你会希望自己的封号是什么呢？” “善水。” “因?上善若水么？” 九姑娘：“对，因?水至柔至刚，不??万??争，??无坚不摧，无???无不?！如?便可潜移默化，润??无声。” “希望时光荏苒，九姑娘也会记得今日在这大雍齐王府，你所立下的初心。” 九姑娘闻言一笑：“男人??情爱，于我如浮云。” ****** 湛兮见几位公子???作伴，却不见李致虚的时候，就猜到了什么。 如今到了李致虚的海棠小筑，却发现果真如?！ 湛兮听到里?传?了某人那道他熟悉的声线—— “七郎啊~你就答应跟我??安北吧！” 湛兮拐过??廊，进去的时候，发现那边的樊月英好像是察觉到了李致虚看自己的时候不太容易。 于是，湛兮眼睁睁看着樊月英单膝跪在李致虚的面前，让他的视野??她自己的视线不?相差那么远。 李致虚愣了，湛兮也愣了。 樊月英这家伙怎么说呢…… 湛兮忽然想起了上??他姐姐办的赏花宴上，他就曾嘲笑这位身高傲视群雄的樊少将军的前夫，说他看着樊月英就那么久，脖子仰着不累吗？ 然??如今这一个总是让??人仰脖子脖子看她的人，竟然会贴心至?！ 湛兮眯了眯眼睛，樊月英这是真栽了？ 樊月英没留意到湛兮在身后走近，又继续期待地磨人：“七郎啊七郎啊~跟我??安北吧！” 李致虚也是个演戏高手，方才湛兮分明瞧见这厮还震惊了一会?的，这下他似乎忽然就睡着了。 然??就在樊月英叹了一口??，准备把人抱??房里去之时。 忽然又听到了李致虚那如玉石相击一般悦耳的声音—— “安北的太阳……晒吗？” 湛兮脚步一顿，很好，这是一起在爱河边上，摔得狗吃屎直接载河里进去了。 湛兮不?走近了，直接掉?就往??走。 他边走边想，这??也好……这两个家伙，比起赤裸裸的利益合作，自然是你侬我侬的喜结连理更好。 湛兮的耳力太好了，还能听到樊月英惊喜的声音：“你答应我了！” 李致虚说：“我只是??一??安北的太阳。” “安北的太阳很晒，但是安北的风光也很好，安北和皇??不一??，在那?，你能够看见一望无际的丰盈的水草，健硕长毛的牛，还有软绵绵的羊，??且就算太阳晒，我也可以一直在你身边给你打伞……” 樊月英雀跃的声音在湛兮的耳中渐渐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