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84
拉萨路池旋涡中的人形逐渐清晰了起来, 刀的另一端传来的拉力也逐渐变紧。
“哗啦”一声，另一只手从水面直接窜出，一把抓住了雷霄握着刀柄的那只手, 水晶一样的手就像是某种昂贵的手办，中间蕴含着荧绿色的光点。
光点很快连成线, 一条一条的乍一看就像是火柴人。
紧接着，光线就丰盈了起来，充斥在水晶之中。
达米安没有漏下一眼变化，在心底发出疑问——“Apocryphos？”
——“人形圣洁吗？大概。”
在拉萨路池之中隐藏着, 又被达米安的刀所召唤——或许不仅是达米安的刀，杰森的圣洁事实上也一并发动着, 并且正和达米安联结着。
他们二人融合在一起的能力组成了打开个封印的钥匙。
Apocryphos水晶制成的头上，那两个——姑且算是眼睛的微光紧紧盯着拿着刀的雷霄·奥古, 一点一点地歪着头，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眼前真正人类的每一个细节。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十数秒的时间，这个水晶的头似乎在变形——并不是大范围的修整, 而是小范围的微调, 就像是给橡皮泥捏出五官的精细。
“你是什么？”雷霄·奥古对这样的异状毫不畏惧，冷静地问着。
那个头微微旋转, 脸中央突然破开一道口子。
紧接着，这道口子迅速扩散开来。
“咔嚓咔嚓”——声音在空荡荡石壁中回荡。
被拖出半身趴在拉萨路池边缘的水晶身体上也出现了裂痕，完整的裂痕就像是线条一样，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水晶上, 伴随着镜面破裂的声音, 里面的什么东西破开了水晶外壳, 露出了里面的皮肉。
达米安瞳孔骤缩, 在破开的水晶之下，他看到了一张和雷霄·奥古一模一样的脸。
两张相同的面孔近距离地对视着，水晶人极其沙哑的声音变化着，“你、是……什么？”他贴近着雷霄·奥古的语气，很快连声色都变得完全一样。
——“Apocryphos的人形，是这么来的吗？”
杰森提出来的问题，没人能回答得了。
别说是达米安了，就算是让专员来，也无法回答。
契约马甲的记忆中多多少少有一些和Apocryphos交手的记录，但是却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Apocryphos的诞生。
他们的面容并不固定，否则千年伯爵和诺亚怎么会总是需要去寻找人群当中特殊的圣洁？
身体和模样的变化……原来是这样。
会模仿诞生之初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吗？
Apocryphos有拥有在人类世界行走生活的能力，其机制也很接近人类，他并不是一诞生就拥有成熟的意识，而是和人类一样，需要成长和进步，拥有不同的生长期——只是生长的是精神而非□□。
骤然看到眼前的晶石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并且在模仿自己的声音和行为，雷霄·奥古竟然也没有一丝慌乱，似乎在看到晶石变化的时候便早有所料。
他把刀从Apocryphos的手里抽出来，看着对方的身体从池水中完全爬了出来，光裸的身体看上去白得异常，就像是用颜料粉刷上去一样。紧接着，池水里那些破开的结晶顺着他的脚踝爬了上来，模仿着雷霄·奥古的服装，将Apocryphos塑造得和雷霄·奥古完全一样。
只是重复了几次相同的话语，就连声音也让人难以辨别——如果硬要说哪里还能将他们区分开来的话……
眼神，那就只能是眼神了。
达米安能够感觉到自己外祖父眼中闪烁着的精光，融合着兴味、探究和谋划，但是Apocryphos或许是因为刚刚诞生的缘故，眼底虽然模仿着狠厉，但是却没有复杂。
圣洁刀在将Apocryphos提出来之后，便失去了对Apocryphos的吸引力，后者只是一心一意地模仿着雷霄·奥古。
——“这模式怎么这么熟悉。”
达米安听着杰森那并不带疑问语气的话语，心中想到的也是相同的事情。
——“恶魔的制作，异曲同工。”
达米安冷漠地想着，这样某种程度的“替代品”，和千年伯爵制造恶魔的过程有着相似的内核。
用一个存在去代替另一个存在，这样想的话，千年伯爵和Apocryphos就像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两个不同的学生一样。
似乎是在回应他们的想法，就在达米安和杰森思维交会的瞬间，Apocryphos突然一挥手就以手为刀砍向了雷霄·奥古的脖颈。
精神需要成长，但是身手显然不需要。
这一击没有任何征兆和准备，但是速度却快得可怕，突然之间连达米安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这显然没有超出雷霄·奥古的预料，一个微微后撤的步子，攻击就从他的脖前擦过，紧挨着，却一点伤害都没有造成。
一击不成，Apocryphos并没有放弃，迅速缠斗了上去。
雷霄一瞬间明显感觉到手里还拿着的圣洁刀变得更沉，似乎是在故意拖慢他的动作，“是圣洁在呼应你，还是你能够控制它？”
Apocryphos没有给他回应。
雷霄反手将刀向后一甩，侧身一踹击中Apocryphos的腹部。
——硬，触感很硬，明显不是人类□□的感觉。
达米安在他们战斗范围的边缘，抬手接住刀的瞬间，和杰森一起感觉到一种从刀刃上传来的被入侵的感觉。
很短暂，但是却让人难以忽略。
这样自立型的圣洁——为了保护是“心脏”而存在的圣洁，果然在圣洁中具有某种特殊能力或是特殊地位吗？
他和普通的圣洁接触就像是会带来某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似的。
入侵感让达米安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彼此征服，短暂的交手中，Apocryphos进步得非常快，他的眼睛快速地转动着，似乎是在分析着雷霄的动作，想要从中找出雷霄的破绽。
但不论他怎么变换攻击，雷霄·奥古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地方将他的动作截住。
“你想要代替我的身份？”雷霄将Apocryphos的双手向后一别，“这个位置可不是一张脸就能替代的。”
他攥紧Apocryphos的手腕，没有强硬地去尝试折断他的骨头，毕竟生理结构并不相同，对方的身体可不想人类那样软弱。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细节，Apocryphos不论如何进攻，都不会脱离拉萨路池的范围太远。
雷霄眼睛一眯，攻向下盘破坏了Apocryphos的平衡能力，紧接着手用力一抽，身体向后一闪，和敌人转换身位。
“达米安。”
雷霄的声音和达米安的动作几乎是同时的，后者维持着圣洁发动，想要在完成雷霄命令的同时确定刚才那种感觉的来源。
圣洁刀在接触到Apocryphos的瞬间，持有它的达米安感觉有什么能量顺着手进入身体回流，异样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涌动着。
杰森的意识比达米安的意识先一步感觉到了威胁。
——“解除圣洁！”
意识里响彻的声音让达米安下意识地解除了圣洁发动的状态，甚至将刀插进地面，松开手让其脱离了自己的手掌，身体一旋，脚用力踹出。
他有的可是成年人都难以企及的力气。
刚刚出生的Apocryphos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位面的时空波动，颤颤巍巍地向后连退，更加远离了拉萨路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达米安也退了几步，胸口发闷，他捂着嘴弯下腰，一阵猛烈的咳嗽无法抑制。
嗓子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塞着，在这剧烈咳嗽的压迫下，被他吐了出来。
——白色的羽毛。
达米安放下手，定睛一看手中短短的白色羽毛。
它们就像是拥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竟然还是达米安的手中缓慢地蠕动生长着，明明是相当纯洁的东西，看上去却莫名有些恶心。
——“这是……什么？”
圣洁的发动解除，另一边的杰森自然也就无法再同步这边的内容，达米安下意识在大脑中的疑问就只是一种自问，没有人回应他。
“是眼前这东西通过圣洁带给你的？拿好，留下。”雷霄·奥古冷静地说道，这些东西的初次出现当然是有意义的，只是他现在显然更加关注Apocryphos本身的状况。
和他预想的一样，Apocryphos确实是在从拉萨路池当中汲取能量，脱离了拉萨路池的范围，他看上去明显虚弱了几分，原本模仿着雷霄的服装开始出现bug，下摆的光影出现了模糊感。
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仍是纯白——和那些被达米安吐出来的东西拥有相同的颜色。
“拉萨路池是你的能量来源？”雷霄眼睛一眯，看着表面平静的池底，还有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结晶残留，“池水，还是……池底的什么东西？”
“哈啊——！”Apocryphos的嗓低溢出狠厉的声音，“离那里远点！”
他的发音还不熟悉，但是言语逻辑已经足够流畅，和雷霄一样的音色回荡着，在洞穴中透露着莫名的诡异。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战斗，已经是相当诡异的事情了。
——这两个人，也或许都不算是人？
“给我……你的身份——！”地面伴随着Apocryphos的声音震动了一瞬，他的目的太过于直白，他毫不掩饰自己之所求，他快速地适应着周围的环境，身体内的能量很快稳住，衣服下摆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只是想要一个身份？
这再简单不过了。
需求一旦明确，对立性其实就会变小。
“何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雷霄·奥古摊开手，“其实我们也并不是敌人，你想要守护你的主人，而你主人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你想要我这样的身份，而我对你的力量也很感兴趣，这样难道不足以让我们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