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82
杰森一路畅行无阻, 他恢复意识的事情尚且没有传开，不论是基于杰森的实力，还是他时常所代表的命令, 都没有人有要拦住他的意思。
艾德里安实际上在刺客联盟的位置一直属于杰森的某种精神附属品, 不受重视，自然也就不容易被注意到。
他很听话地等到了杰森来找他的时候, 中途甚至没有离开过这扇门。
艾德里安对自己很有数, 他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连想都不要想。
一切的冒险都要建立在足够的保障之上。
所以，他不会给人添麻烦。
“杰森！”他跳起来，床铺上还留着他屁股压下去的印记，看上去坐了很久, 连褥子上都留下了痕迹。
杰森接住了他扑过来的身体，艾德里安还是很瘦弱，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一截。
这样的孩子，在哥谭的夜晚是很难生存的——杰森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次次地差点死在哥谭的寒风中的。
但是, 在遇到他之前, 艾德里安似乎就已经有过那样的生活。
他做的比自己还要好。
杰森让自己丢掉那些杞人忧天，不论哥谭的夜晚有什么, 刺客联盟都只会更加危险，他必须要先把艾德里安送走，杰森自己也会在不久的未来回到那座城市去的。
“我们可以回去了？”艾德里安看上去有些许的激动，他的眼神下意识的飘了飘，似乎是在确认附近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虽然刺客联盟提供的待遇绝对要比在哥谭讨生活好一百倍, 可是从那座城市里出去的人, 最终都总是会回到那座城市, 无一例外。
哥谭就像是一个神奇的深渊, 在每一个子民的身上都系上了绳子，并且牵引着他们最终返回这里。
“确切的来说，是你。”杰森把艾德里安已经有些微长的头发别到了他的耳后，“我要把你送回去。”
艾德里安一愣，垂下眼睛，瘪着嘴，“那……我也可以留在这里的。”明明是他捡到了杰森，但是真正难以割舍雏鸟情节的，却原来还是他自己，一旦建立起羁绊，就很难再适应孤独，他抬头看着杰森的眼睛，还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很听话的。”
听话，不会给人添麻烦。
“听着，艾德，你不是麻烦，”杰森把他放在地上，蹲下身来，和他齐平着视线，“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拯救我的意识，我不是想要甩掉你，我想要保护你。这里太危险了，我必须要先把你送出去。”
“我不害怕！”艾德里安大声的说道，“我也习惯这里了！”
只要当个透明人，有杰森和达米安在，这里并没有人会理他——虽然说刺客联盟是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但是弱到了艾德里安这个地步，就像是狮群当中混入了一只蚂蚁，没有人会去在意他的存在。
重点——只有当艾德里安是个透明人的时候，才会如此。
当他的存在放大的时候，这种所谓的“安全”就将不复存在。
“听我说，艾德，你是很特别的，即使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杰森实际上并不知道该如何详细解释，他甚至没有完全搞清楚艾德里安身上的特殊性，只是非常清楚这种特殊性不能出现在刺客联盟，“我没有意识的时候会跟着你、听你的话，并不是一种偶然。艾德，是你的特质吸引了我，你让我感觉到——平静。”
“平、静……？”艾德里安一时没有理解，“这算是……特质？”
“我不确定，至少对于我来说，这种特质表现为‘平静’，这是很奇妙的，”杰森没有为这个能力下结论，只是依照自己的感受略微概括了一句，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杰森倒是有办法探查出来能力的具体运作，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机会和时间，“非常非常特殊，也非常危险，在刺客联盟中——”
杰森靠近艾德里安，低声道：“尤其是对于拉萨路池的副作用来说。”
不需要点明，毕竟艾德里安无数次地看到过从那个池子里出来的人是多么的暴戾而无法自控。对于这个副作用来说，“平静”简直是一个救命良药。
艾德里安很聪明，他马上明白了杰森所担心的事情。
刺客联盟的手段——尤其是涉及到拉萨路池的事情。
他低下了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杰森是在保护他，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不论他是否需要这个保护，不论他是否一定要接受这个保护。不仅仅是别人心意的问题，事实就是如果他不接受，那么就一定会成为杰森的负担。
这个认知清晰地出现在艾德里安的大脑里。
他感觉脑袋里似乎有另外一种冲动，但却很快被他抑制住了。
想要从这里离开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刺客联盟不好进，但更加不好走。
杰森这样突然和他说，并且形色匆忙，身上的伤口还有渗血的情况——一定是有了某种不可多得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通常是需要冒险的。
沉默了半晌，艾德里安从抽屉里把一张电话卡拿了出来，这是刺客联盟配给他的，原本没有意识的杰森没有交流能力，所以只要离开刺客联盟的基地，就会给艾德里安配备一个通讯设备，这是固定用卡。
事发突然，没有时间去做什么准备，这张不能离开刺客联盟的卡就成为了唯一有机会让他们产生联络的号码。
没有直接把这个卡交给杰森，而是放在了桌子上——卡面本身就会记录移动路线，现在当然不能给杰森随身携带，但只要放在这里，就足以表明他的意愿。
“放心，这里别的没有，通讯装置有的是。”杰森摸了摸艾德里安柔软的头发，“好好等着我，保护好自己——我出身哥谭，和你一样，我总有一天也是要回到那里去的。”
艾德里安看着杰森那双和他一样的海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承诺，“嗯！”他深吸了一口气，“我需要做什么？”
“应该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杰森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间内一些必需品收拾起来。
接着，他把这些东西塞到艾德里安怀里，再将他抱起来——后面路艾德里安可走不了。
没有从门上走，而是打开天窗，从没有人的地方绕开了守卫，一路避开不该看到他们的眼睛，杰森甚至还有精力低声和艾德里安讲解着行进的路线和流程，还有回到哥谭一些需要避开的地方，不能去招惹的人。
当然，还有可以让艾德里安在哥谭浑水摸鱼的区域，他在犯罪巷还有几个“秘密基地”，至少在他死之前，都非常隐蔽。
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寻求蝙蝠侠和罗宾的帮助，他透露了几个布鲁斯偏爱的歇脚的地方，布鲁斯不会对这么大的孩子视而不见的——尤其是艾德里安身上明显没有任何不良气息，所以哪怕是安全的教堂也会帮艾德里安找一个。
当然，还要最后的杀手锏，如果连等到夜晚的机会也没有，那就躲到他松动的棺椁里去，那个墓地并不公开，布鲁斯在那附近确实也有“眼”的监视安排，但唯一有一条路，就是他出来的那条路，沿着流水，不会被发现。
能出来，自然也能进去。
那里也算是一个“安全屋”。
不用害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杰森想，最“不干净”的，就是艾德里安现在所看到他了。
死而复生——人死透了又活过来，这是连拉萨路池都做不到的事情。
即使那些外人——千年伯爵、诺亚、驱魔师们，似乎将这些归功于拉萨路池而误会了什么，但是杰森自己很清楚，拉萨路池治愈了他身上的所有伤，但是却不是那个将他生死逆转过来的东西。
他为什么会活过来，杰森自己也不能理解。
说不定是像他这样满腔怨恨的人，连地狱都不愿意留下呢。
停机坪上，已经有飞机做好了准备。
因为恶魔的存在，刺客联盟中的气氛非常紧张，停机坪上以战机为多，许多战机身上还带着硝烟的气息，应该是刚刚从先前的战斗中退了下来。
这是这里为数不多略带些混乱的时候，战机上有人下来，接应的医务员等在外面，带着刺客联盟印记的医务车也横在不同的战机前，有些交接的人也在现场。
杰森顺手扯了一件袍子——刺客联盟惯喜欢这样能够体现神秘的装扮，这倒是方便了杰森。
将艾德里安拢进怀里，他快速穿过人群，刺客联盟中的人都各司其职有序地做着什么，不多事的默契让杰森的第一程相当顺利。
在刺客联盟生存的人中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拥有相同“味道”的杰森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怀疑。
因为恶魔战斗的破坏，所以不少战机才会停在这一片区域，否则一片空旷中只有一架飞机的话，就算是杰森，也很难靠近。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那架准备凌晨飞离的飞机周围有一片真空。
透过机后尚未关闭的门，里面摆放着摞在一起的、大小不一的箱子，上面铺好了固定网——这是已经见过的箱子。
已经检查过的东西不会再开复查。
他低声对艾德里安问，“我先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嗯，”艾德里安点点头，他的记忆力相当不错，“选择中间的一摞箱子。”
按照飞机降落的地点、装货卸货的顺序和从哥谭进入之后分流的方向分析，杰森大概能够推测出哪一部分会被运往东区，那里鱼龙混杂，艾德里安的生存反而更有经验。
杰森把披风一撤，最后拍了拍艾德里安的肩膀，“我会给你创造机会，收到信号你就马上上去，不要犹豫，也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