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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席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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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远征气得不行, 掐腰怒瞪康康,大有立刻就跟康康决斗一场,争了输赢的架势。

康从新再一次赶他:“你目的已经达到了, 赶紧走,再待下去把我儿子给带坏了。”

席远征园瞪双眼、鼓着嘴巴, 又松懈下来, 决定暂时放弃和康康置气,办正事。他对康从新说:“我还有事跟你说, 走, 咱们到一边说去。”

康从新:“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 咱们之间可没什么需要避人的私密事。”

席远征就朝着颜如许的方向努嘴、挤眼睛。

颜如许被逗得直想发笑,倒是没了一开始对他的不喜之情,觉得这人就是个单纯的傻憨憨,傻乎乎还挺好笑的。

康从新稳坐着不动。

席远征还以为康从新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努嘴挤眼睛的幅度就更大了些,好似是中风了一般。康康看了好笑,不自觉地模仿他。

康从新连忙轻轻揉了下孩子的脸,阻止他,说:“不好看, 不要学他。”

席远征一听又给气得不行, 也顾不得顾忌颜如许的面子了, 便说:“康老三, 你说你一个前途似锦、一表人才的大好青年,怎么就找了个离婚还带个孩子的呢, 你都不知道别人私下里都怎么说你!”

康从新在席远征刚开口的时候就捂住了康康的耳朵, 康康只能看到席远征的表情, 觉得他太好玩了, 跟动物园里头的小猴子似的,特别可乐,就“咯咯”地笑起来。

颜如许笑吟吟地看着席远征,就好似像说的不是,开口问席远征:“那你说怎么办呢?”

席远征立刻脱口:“当然是甩掉她再找个更好……”

席远征正说着,忽然意识到问自己话的人是颜如许,连忙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但又觉得自己这样输了气势,就又坐下翘起二郎腿,有些傲慢说:“你是不知道,在我们大院,康老三可是最受小姑娘欢迎的,他找你这样的真是受了大委屈!”

颜如许一时间竟起了逗弄他的心,她放开一直被康从新攥着的手,改为挎着他的胳膊,而后小鸟依人地靠上他肩膀上,而后笑吟吟地对席远征说:“那怎么办呢,康同志他只爱我,爱我爱得死心塌地,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追到我呢!”

席远征目瞪口呆,喷了几层发蜡,能滑到苍蝇腿的头发,忽地有一缕掉下来,蹭在额头上,蹭得他直发痒,但是他忍住没去挠,觉得一旦挠了,自己的气势就没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也太不含蓄,太不矜持了!怎么跟国外的女人似的,把爱来爱去的放在嘴边!真是太不像话了,康老三怎么娶了这样的女人!

席远征合上嘴巴,见康从新捂着那个小家伙的耳朵,还对着那个女人笑,那个笑容呦,腻死个人,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康老三吗?他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他怒瞪颜如许,见她笑靥如花,又娇又媚,眼神跟带了钩子似的,将刚正板直的康老三迷得五迷三道的,活脱脱一个狐狸精!

他们大院孩子仰望着的,别人家的孩子,那个忍辱负重、于国有功的无名英雄不应该配这样一个女人!他心目中的康三嫂应该是纯洁无瑕如一张白纸才配得上康老三,他想想康老三这些年受的苦,就配一个二手货,他替康老三委屈得慌!

席远征:“康老三,你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一个副总夫人该说的话吗?康三哥,你听我的,她配不上你,咱们军区大院那么多的小姑娘崇拜你,你就是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强。”

席远征越说越过分,康从新着实恼了,可这席远征从小就傻乎乎得憨直又有点缺心眼,跟个憨货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颜如许捏捏康从新的手臂,又对康从新笑。

康从新见她没有生气,反而一脸促狭,便笑了笑,但还是警告席远征:“颜如许同志是我的夫人,我们夫妻一体,你欺辱她就等于欺辱我,你最好想想清楚。”

席远征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又有些为了他人好却不被领情的委屈感。

“康老三,康三哥!”

颜如许笑得不行,这个席远征看起来和康从新差不多大,也有三十来岁了,一个成熟男人脸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幼稚的表情呢?这人心理年龄也就三四岁,不能再大了。

颜如许:“你要是再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你康三哥可就要讨厌你了,你要跟我放在天平上称一称谁对他更重要吗?”

席远征翘起手指头:“你……”

康康眨巴着大眼睛,因为被爸爸捂住了耳朵,声音尤其大:“叔叔,你不乖,没礼貌,用手指头指人!”

“你……你们!”席远征目光在康康和颜如许脸上扫过,又转回到康从新脸上,“哼,随你,我再要多说一句我就是狗!”他一跺脚,使劲儿咬咬牙把地板踩得咚咚响的往外走,颇有些受伤撒气的感觉。

保姆小秀从厨房跑出来送人:“席同志你不是说要在家里吃饭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席远征恨恨的说:“气都气饱了,不吃了!”他想了想,又停住脚步,往餐厅这边瞄了一眼,故意大声的对小秀说:“等康叔叔回来,你跟他说,我来过了,又被康老三和他媳妇给气走了!”

小秀“哦”了一声,也往餐厅这边看了眼。

等席远征走出去了,康从新才把捂住康康耳朵的的大手刚开,康康从爸爸的胳膊上坐起来,说:“爸爸,为什么不让康康听?”

康从新:“因为那个叔叔说的话不好听,不想让你这个好孩子听见。”

康从新点头:“嗯,他不是好孩子。”

颜如许对席远征很好奇,就问起他的事情来。

席远征比康从新小了一岁,也是家里头最小的孩子,小时候身体也不太好,病病歪歪的,家里的父母、哥姐都对他非常的疼惜溺爱,席政委对这个小儿子的要求比较简单,就是能活着长大,别夭折就行。所以小时候康从新在进行军事化训练时,席远征每天叼着糖块零食在大院里四处溜达,跟小女孩踢踢毽子、跳跳房子什么的。

等席远征稍大一些,有了些身为男孩子的意识,开始喜欢上男孩子们的运动,就加入到康从新他们的小团体中,看着他们跑步、打架、打弹弓、练枪法,自己就在旁边给他们呐喊助威当小跟班,不过终归跟康从新不是一路子的,年纪越大,两人的交往就越少。

这是康从新眼中的席远征,而席远征眼中的康从新却大有不同。

席远征对康从新的感情很复杂。

从小,康从新就是同龄孩子中最优秀的,就是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虽然席远征的父亲对他的要求不高,但还是难免羡慕康强军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言谈中就难免带出来,说他性格坚毅,每天训练任务那么重他都咬牙坚持,有恒心有聪明,总之,就都是溢美之词。

席远征其实是很崇拜康从新的,但是爸妈这样夸奖别人家的孩子,他心里就很不服气,又爱又恨的。

他很想亲近康从新,想跟他一起玩,跟他做好朋友,所以他就凑到康从新跟前去,没话找话、用好吃的讨好他,可是康从新不爱搭理他,席远征咕叽咕叽说说一大堆康从新也不见得能回一个字。

席远征也是被家人娇惯大的,也是有脾气的,康从新总是不接受他的好意,席远征就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变成了冤家对头,一见到康从新就想办法激怒他。

可惜,席远征的办法还是不见效,他挑衅也好,炫耀也好,破口大骂也好,康从新都无动于衷。

但是,席远征毫不气馁,屡败屡战,从此,就形成两人相处的固定模式,席远征同志单方面的相爱相杀。

平心而论,康从新并不讨厌席远征,在他眼中,这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宝宝,他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要训练,要学习文化知识,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去哄一个小孩子,只是有时候累得时候看看他,还觉得挺欢乐的。

后来的事儿,是康从新回家之后,白凤梅讲给他听的:

康从新牺牲的消息传来时,席远征哭了好几天。当听说康从新尸骨无存,只能捧一把带血的泥土和着肩章残片下葬时,他哭着喊着非得要去西南战场找寻康三哥的尸体,被父亲好好训斥了一顿才罢休。再之后,他更是常常过来看康强军和白凤梅二老,给了二老很大的慰藉,这么多年,康从新的生日、祭日,他都记得,都会到康家来,陪伴着二老,白凤梅老两口对着孩子也非常亲近。

所以,康从新活着回来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席远征却是知道的。康从新回来那天,他跟着康家人一起迎接,三十来岁的大男人扑倒康从新怀里,哭得像个傻子,还是康政委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拉走的。

康从新有了对象快要结婚的消息是白凤梅告诉他的,他特别为康从新高兴,觉得康三哥终于有家,可以过幸福生活了,可却又听说康从新的结婚对象是离异带孩的,他就跑来康家,劝说白凤梅,让她劝说康从新不要和颜如许结婚,白凤梅就笑,说了一堆,什么婚姻自由,什么不干涉儿女婚姻之类的,总之就是不会帮着劝说。

他又气又急,干脆自己跑去康从新单位,自己劝说他,话说了一箩筐,摆事实讲道理,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康从新最后就说了句: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

他给气得呦,摔门而去!

他昨天就知道康从新带着媳妇和便宜儿子要过来,他故意没来,本来打算着再也不管康从新,不搭理他的,可是磨磨悠悠的从昨天到现在,还是决定再帮康老三最后一次,一定要让那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知难而退!

谁知道,铩羽而归的是他。

“太可恶了,太可恨的!恶毒的女人,太有心机了,完全把康老三跟迷住了!康老三这个笨蛋,色令智昏,活该配这样一个女人,以后你爱咋样咋样,我再也不理你了,要是再理你我就是狗,是王八蛋!”‘

走出了康家门,席远征尤自愤愤的说。

康从新给颜如许讲了讲席远征小时候的事情,又讲了席远征得知他牺牲消息后所做的一些事情。

听前部分的时候,颜如许还一副看二愣子出丑的戏谑表情,但听到后面就笑不出来了,她无法嘲笑一个真心对待康从新,在他死后也依然挂念他的人。

席远征,席远征,这个名字为什么这样耳熟?颜如许凝神思考,忽然想起,她梦中追寻康摇光生平之时,曾经采访到一个每年都会去帮康摇光扫墓的人,那人说他的父亲叫席远征,生前每年都会来扫墓,他去世之后叮嘱自己的孩子,只要给他扫墓,就要给康摇光扫墓。

原来是他!

是他的话,无论他说了什么,刚刚的举动对自己来说有多么的失礼,有多么的没有界限、多管闲事,颜如许都能够容忍。

她抓了下康从新的胳膊,“你去找席远征,把真相告诉他吧。”

“怎么了?”康从新有点不理解颜如许的举动,还以为颜如许怕自己失去朋友才做出让步的,“他这个人没有分寸感,得给他一些教训,他才能记得。”

康从新也是因着席远征对自己的真心,所以对他格外的宽容,要是别人赶冲到家里来一通乱说,早就对那人不客气了。

颜如许摇摇头:“我不讨厌他,他是真的为了你好,我不忍心他再为你的事情伤心、愤愤不平,想让他为你高兴。”

“好”,康从新答应着。席远征和康家很亲近,但就是因为他太二了,没有什么保密意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说漏了嘴。这件事情康家不主动说,人家能猜出来也无所谓,大家心照不宣,但肯定不会对外大肆宣扬。

所以不管是白凤梅也好,康从新也好,从来没想过要把真相告诉他。

颜如许:“去吧,对他态度好点儿。”

颜如许刚把野餐筐子里没吃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把桌布重新叠好,康从新就回来了,面色有些古怪。

“这么快?跟他说了?”

康从新:“说了,他很高兴,说要给你们找见面礼,我就先回来了。”

康从新到席家时,席远征正在院子里拍篮球,一下一下恨不能把篮球砸进土里去,看那架势恐怕是把篮球当成自己了。

仿佛没看到有人进来,席远征继续拍球,脖子僵硬的梗着,就是不往康从新的方向看。

康从新没说什么多余的,就站在他不远处把他和颜如许、康康之间真实关系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篮球声渐停,而后滚远,席远征站直身体,有些激动对问:“康三哥,你说的是真的?”

康从新:“我有必要骗你吗?你看着康康,不觉得眼熟吗?”

席远征在原地转圈圈,回想着康康的长相,忽地一锤手掌心:“是啊,他跟你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儿子呢,我真是太傻了!”他脸都涨红了,“三哥,真是太好了三哥,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不行,我得罪了嫂子和小侄子,我得去赔礼,不行,不行,头一回见面我得准备见面礼,哎呀哎呀,送啥见面礼好啊?”

席远征语无伦次、嘟囔着就往屋里头跑。

康从新看着边走边蹦高的大个子背影,也很是触动。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席远征来说是如此的重要。他低估了自己在席远征心目中的地位。

“没想到,除了你,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人这么的……”康从新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惦念、挂念、关心,好似都不足以准确形容。

颜如许自然能理解他的意思,说:“所以,我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原谅了他刚刚跑到我和康康面前来大放厥词。不过,要是他下回还敢这样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来指手画脚的,一点礼貌都不讲,我还得教训他!”

康从新点头:“应该的,我支持你,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教训他!”

他们都是感动于席远征对康从新的那份真心,却并不认可这样的行为。寒天饮冰水,冷暖自知,谁也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和角度去介入、指点别人的生活,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也不行。

父母说话的时候,康康在一边吃东西,刚刚野餐时,苹果都没有吃完,这会儿正在啃没吃完的苹果,他吃得很专心,父母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不甚敢兴趣。

厨房里,保姆把油烧好了,准备炸些丸子、茄盒什么的,颜如许闻到淡淡油香味,一下子就想到了后世小孩子们都喜欢吃的一种食物-炸薯条,正好可以趁着捎了热油,给孩子们炸一些吃。

她去了厨房,大厨孙嫂正在灶台边上伸出筷子试油温,小秀在旁边蹲着洗菜,一见到颜如许就围上来问她有什么需求,颜如许就把薯条的做法跟孙嫂说了声,薯条做法极其简单,对孙嫂来说就是捎带手的事儿,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小秀立刻选了两个大个的土豆出来,准备削皮。

“麻烦你们了。”颜如许客气道。

“没有,没有,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孙嫂和小秀连连说道。

颜如许从厨房出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11点了,也不知道席远征还来不来。

康康终于把那颗苹果啃完了,脸上、手上沾的全是黏糊糊的果汁,拉着爸爸陪他去洗了手脸,觉得有点无聊了,就腻在爸爸身上爬来爬去的,把康从新当成一棵大树。

康从新很有耐心,被孩子拉头发,踩胳膊也乐呵呵,活脱脱一个儿子奴。

康康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颜如许用手背摸摸康从新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觉得温度差不多,应该是没有发烧,又问他有没有鼻塞,头疼不疼,累不累。

康从新摇摇头,赶紧抓住险些从他大腿上滑落下去的康康,说:“我没事,没有感冒也不累,这点儿运动量还不如跑八百米的消耗大。”

“那你要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和我说,别让我担心你。”

“嗯,我会的。”然后他又拍了下自己结实的胸膛,他故意蹦起胸脯上的肌肉,手掌拍上去是“砰砰”的闷响,说:“再说,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颜如许白他一眼:“你可不是二十四五岁,而是三十岁了,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要开始养生了!”

康从新把康康的小屁股往旁边挪挪,往颜如许身边凑,悄声说:“真走下坡路了吗?”

颜如许红了脸,媚眼如丝地推了他一把。

席远征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刚刚康从新给席远征留了门,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见面礼,便一路小跑地又来了康家。

再次到来的他笑容可掬,完全变了另外一副面孔,好似阴阳怪气、明着挑拨人家新婚夫妇,让人家分手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哎呀,嫂子,我来晚了,头回见面,失礼失礼,早就听说你才貌双全,跟康三哥郎才女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哈哈。”

“哈哈,我叫席远征,是康三哥的发小,目前就任远洋商贸公司外联采购主任,嫂子要是有什么想买的,你就跟我说,只要不是太特殊的,小弟都能弄到。哈哈,这就是小侄子吧,哎呀,这也太可爱了,跟三哥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席远征手舞足蹈,连比划带说,颜如许饶是知道席远征不按常理出牌,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这是把磁带录好的内容全部抹掉,倒带重来了!

颜如许转头看康从新,见他脸上的表情不算惊讶,只是隐忍着,似笑非笑,想必从小到大哦,已经习惯了席远征这样的套路。

康康盯着席远征看,上上下下的,大眼睛中满是疑惑。

席远征一点也不在意他们一家三口的目光,他把手里头的东西往康从新手上一塞,好似怕别人不收似的,还往里面推了推,说:“这是我给嫂子和小侄子准备的见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你们一定得收下!”

康从新抬眼看他,有些想扶额,说:“你先坐下。”

席远征立刻神情一松,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颜如许仿佛看到了一只呼呼哈哈吐着舌头喘粗气的哈士奇。

“叔叔”,康康问:“你怎么又来了?”

“啊?什么又来了?哈哈,我刚刚才来的,之前没有来过,大侄子,你以前没见过我的,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席远征眼神发虚,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康康困惑的看向爸爸。

康从新:“对,你没看错,刚刚来的也是他。他刚刚犯了错,却不想承认错误,道歉,所以就假装没来过,重新开始。”

康康小脑袋瓜子想了想,想明白后就有些生气,他在爸爸腿上弹了弹,说:“叔叔你真坏,还想骗人,我都要4岁了,再也不是二三岁小宝宝了,不好骗,你不是是好孩子!”

康从新:“3岁孩子都比你懂事,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做错事情了就想逃避!”

席远征忽地心头一热,康三哥面对他时,绝大部分时候是无视,偶尔才会训斥他,这是多久没有听到三哥的训斥了,他居然有点想哭,但他决定不能表现出来,他有他的原则!

他争辩道:“大侄子说他马上四岁了,不是三岁小孩!”

康康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一定要维护爸爸:“还没到12月28号,我还有两个月才4岁呢!”

席远征有些委屈:“是你自己说的马上四岁了,现在又不认账!”

“哈哈哈”,颜如许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活宝!笑得她有些停不下来。

“三嫂!”席远征脸色涨红,被颜如许笑得脸上挂不住,有些恼了。

康从新:“允许你当面挤兑她,不允许她当面笑话你?”

席远征:“我那不是不知道实情嘛,说来还不是怪你,要是你早些告诉我真相,不就没有刚才的事儿了嘛!”席远征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康从新不想搭理他,这人活在自己的逻辑中,跟他讲又讲不听,听又听不懂,简直就是瞎子点灯白费油。

“好了好了,刚刚是我不对,咱们就把刚才的事情揭过去,就把刚才的我给忘了,就当这是咱们第一回见面好不好?好不好嘛康康大侄子,我给你带了个大金镯子,你就答应我吧!”

康康咯咯笑,他哪儿有什么金镯子不金镯子的概念,只觉得眼前这位叔叔眉毛眼睛都快飞起来了,特别好玩。

颜如许连忙去看席远征塞在康从新腿上的东西,是一大一小两个红褐色的木盒子,撒发出淡淡的不知名香气,颜如许先打开那个小一点的圆形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对袖珍金手镯,环形的带着几颗小铃铛,像是大户人家的满月礼。大概是许久没有保养过,金手镯表面有些发黑。

颜如许将盖子盖上,又打开了大一些的那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翡翠绿色透亮莹润,大概有颜如许1/4个手掌大小的翡翠平安无事吊坠。颜如许忙将这个盒子也盖上,将两个盒子摞放起来放在茶几上,往席远征那个方向推过去。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那个金手镯还好,小儿戴的手镯,不会太重,而且是黄金的,是有钱就能买的,但那件翡翠的吊坠,水头那么好,便是花大价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是可以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的。

席远征:“这算什么,都是我前几年淘换的,没花什么钱!”

颜如许摇头,固执的说:“我不要,你的心意我领了。”不管来源渠道是什么,不管他购入的时候价格是多少,于情于理,颜如许都不可能会收下的。

席远征有些恼,“嫂子,我这可是见面礼,哪儿有人把见面礼往外推的呢,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看不起我?”

这说着说着就来混的了?

康从新:“行了,别胡闹了,三十岁的人了做事还一点分寸都没有,她不收你的礼物自然有她不收的道理,你不自己反省自己送出的礼物是否有问题,反而还胡搅蛮缠上了。赶紧把这两样东西拿回去,否则就别再登我家的门了。”

席远征不服气,“不就是贵重了一些吗,这不才显得我对嫂子和大侄子的真心嘛!”他刚刚激动头脑发热,翻箱倒柜的找,只想把最好的东西献给嫂子和小侄子,却忽略了送礼要的是适宜,如果太重了反而会给别人造成负担。

他是有时候不着调不靠谱,脑筋反应也有些慢,但绝对不是傻,要是真傻也当不成商贸公司的采购主任。他只是,在面对康老三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在康老三面前,不管是无视也好,责骂也好,他都不设防,不玩心眼。

康从新看着席远征一副“我到底怎了”的表情,觉得头有些疼,面对他比面对生命相搏的敌人还累。颜如许捏捏他的手臂以示安慰,笑着对席远征说:“这两样礼物你拿回去,换别的东西来,哪怕是个苹果,是个小玩具都好。”颜如许顿了顿,怕席远征再给送一只派克金笔来,忙强调:“单价不能超过5元,否则我们还是不能收。”

席远征就一副“你真是难搞,怎么收个礼物还有这些要求,真是没办法”的复杂表情,又看向康从新,用眼神跟他说“你瞧瞧你媳妇事儿真多,可是我怎么办呢,还是得尽量满足啊,谁让他是你媳妇呢”。

席远征又离开了。

颜如许和康从新不约而同的转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表达出这么多的东西,如果席远征不是一直闭嘴嘴巴的,两人真的会认为他刚刚开口说话了。

“那位叔叔又走了。”康康说。

“他还要再来的。”颜如许说。

厨房里飘出来炸货的阵阵香味,康康不由得有些馋了,他吸溜着口水问:“他是来吃好吃的吗?”

仿佛是听到了康康对厨房里那些好吃的的渴望,小秀端了个竹编的精致浅口小笸箩过来放在茶几上,然后站到一边双手搅着围裙,有些拘谨的说:“颜同志,按照您的交代炸好了,您尝尝。”

小笸箩上放着炸成金黄色的薯条,上面撒着细盐粒,一条一条整齐码放成一个长方形,小笸箩其他位置放着茄盒、丸子什么的,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一看薯条的颜色状态,颜如许便知道这薯条炸得不比后世那些连锁快餐店差,不由得笑了笑,说:“谢谢你,你去忙吧。”

小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

康康迫不及待的跳下沙发,咽着口水,眼睛使劲儿往小笸箩上面,然后扬着小手在妈妈前面,让妈妈看自己的手白白的,刚刚才洗了手的。

“吃吧”,颜如许一发话,康康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颜如许紧接着又说:“油炸食品不能多吃,吃多了要上火的。”

“嗯嗯”,康康敷衍地答应着。

康从新捻起一根薯条喂给康从新。

“不好吃吗?”

颜如许觉得自己献错宝了,康从新咀嚼得很慢,明显是觉得不好吃。

康康忽然插嘴,“好吃的妈妈,特别好吃!”

“谢谢你捧场哦。”颜如许从康康这里获得了一些安慰,然后自己也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吃,酥脆又香,很好吃啊,她促狭心大起,又捻起一根喂给康从新。

康从新无奈的笑,却还是吃了。

这表情,跟康康吃药时候一样,太可爱的了!

颜如许就又喂了康从新一根,康从新闭紧嘴巴不再说,四处躲闪,颜如许紧追不舍,康从新迫于无奈将康康抱起来充当盾牌挡在面前。

于是,康康就被妈妈投喂了一颗薯条。

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当了挡箭牌,反而乐呵呵:“妈妈,还要!”

席远征再来的时候,康家已经准备开饭了。

白凤梅染了头发,头发墨黑墨黑的,有些不自然,现在的染发剂就这样,得洗几水之后才会自然些。她自己有些别扭,老是去照镜子,拨弄头发,康康却夸奖:“奶奶变年轻了!”

白凤梅就是想要变年轻,变得好看些才去染头发的,听了康康的话很高兴,觉得自己达到了目的,笑呵呵地一下子就自信了。

席远征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白凤梅的头发,立刻笑眯眯地说了跟康康一样的话,这下白凤梅更自信了,连忙招呼席远征一块吃饭。

席远征将手中抱着的东西递给颜如许:“总价没有超过10元,这下总可以了吧!”

颜如许接过,还是两样东西,一样是大红塑料皮,印着腊梅的笔记本,一样是印着法文的进口巧克力。

一看这两样礼物,就知道席远征还带着气呢,这10元钱的份额,这盒巧克力占了百分之九十多。

不过颜如许还是收下了,说:“谢谢”,又让康康和席叔叔说谢谢。

康康乖巧的说了“谢谢”,但并没有叫叔叔,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块头大了些,个子高了些,实际年龄还没自己大呢!

有席远征的地方就不会冷场,他陪着赶回来吃午饭的康强军喝了两盅酒。

颜如许不由得对席远征刮目相看,推翻了之前她对于这人的全部印象,谁说他是个傻憨憨来着?有这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康强军和白凤梅两个哄得笑呵呵,对他和颜悦色格外宽容的憨憨吗?

嘿,还有好几副面孔呢!

颜如许捅捅康从新的胳膊:“你见过他这幅样子吗?”

康从新笑,“一向如此,他从小就会装怪卖傻,长到三十岁了还这样。”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透着温柔。席远征这么彩衣娱亲地讨好父母,搏他们一笑,康从新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能没有触动。

颜如许:“你以后对他好点吧。”

康从新摇摇头:“他这人,但凡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开个染坊,还是算了,等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倾力帮忙就好。”

这是康从新和席远征相处几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又不是铁石心肠,有个人整天用崇拜的眼神巴望着呢,他也会心软的,一旦和颜悦色,被席远征察觉到他态度软化了,立刻就会缠来了,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所以,康从新和席远征相处原则就是:保持距离,绝不亲近,如有相求必尽心竭力。

康从新也提醒颜如许:“你跟之前那样对他就好,别太给他好脸色。”

颜如许笑:“好,听你的。”

于是在康强军和白凤梅那里获得好评无数,又重新培养起自信心的席远征,又在康从新一家三口这里碰了钉子。气得他又去找白凤梅告了一状,朝着最好欺负的康康呲牙咧嘴了一番,又跟颜如许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之后才跺着脚离开。

又把颜如许给笑个不行。白凤梅也笑说:“这孩子可真是个活宝,饭桌上有他都能多吃半碗饭。”

白凤梅就又跟颜如许闲聊起了席远征的事情。

“……这孩子眼看着明年就三十了,就是眼光高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不肯结婚,他妈天天为他婚事发愁,最近给他介绍的这个是我们医院的一个护士,也是军人家庭出生,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业务能力不错,脾气也好。席远征愣是没看上人家,说是人家古板无趣,跟个木头似的,把他妈给气的,直说第一回见面人姑娘家矜持,到他嘴里就成了木头了,这就是鸡蛋里头挑骨头。

……这孩子别看找对象上不行,在单位却混得着实不错,他虽然也是借了父兄的力,但自己没本事也是站不住脚的,这孩子在家里头是一面,在外面是另外一面。他对老三也算是有情有义了,你们以后得多多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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