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绿帽工作人员明显愣了一下, 却还是说：

“不知道，也别去管，她就是负责这份工作的。”

“好可怕……你们之前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吗？”

绿帽工作人员沉默了一会, 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不，之前不是这个样子。虽说怪异事件一直发生，但以前的常玉生态园比现在安全的多, 至少看起来没有这么……”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那棵树：“这么疯狂。”

再回头，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对……总感觉这个世界在慢慢的步入崩溃。”

“守则还没有错, 守则……目前还没有错，但异常现象太严重了……太疯狂了……它们竟然会变成树, 哈哈，多么可笑，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变成树……”

到最后他从喉咙挤出的几乎都是气音，季南看到他颤抖的瞳孔, 是个人都知道这个绿帽工作人员的状态不太对。

但季南并没有选择远离，而是纠起他的衣领，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它们会变成树, 它们是谁？”

这个人一定看到了什么，才导致陷入这种精神状态。而季南不会顾忌他的情况适不适合进行询问……或许用逼问更合适，她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回答我，它们是谁？”

对着季南深不见底的眼睛，这样的异常让工作人员浑身颤抖，但很快，他看到那两束黑暗扩散开, 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工作人员竟从黑暗中体会到几分诡异的安宁。

别人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季南也不知道他在经历什么，但这确实不是面对普通人类所发生的正常现象。

在常玉生态园中，季南体内的某些东西悄无声息地逸散出来。

“它们是……它们是……”

绿帽工作人员眼睛发直，嘴唇颤了颤，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人一巴掌打断：

“你给我清醒一点！”

季南手中的衣领滑落出去，工作人员猛地歪了下身子，踉跄退后几步，像被猛然惊醒了似的左顾右盼，后知后觉地捂住被打的地方：

“嘶——谁打我。”

“抱歉抱歉，这家伙最近老做噩梦，出现幻觉，他刚刚说的都是胡话，你别在意哈，别在意。”

那人讪笑着一把将刚刚的绿帽工作人员扯到身后去，摆明了是不想让季南知道太多。

他端着假笑猛然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紧接着他们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达成了共识，像是排演过几百次似的：

“啊对对对，我最近状态确实不好。”

接下来，无论季南怎么问，他们都不愿意透露一星半点，甚至还想赶季南他们走。

眼看装傻卖蠢没用，季南快速将脸上的表情切换成开始那副淡然无波样子，比变脸都快。看的面前几个人有点怀疑人生。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情报，那她也没有必要浪费心思。季南指了指被绿帽工作人员拦住的华礼，他手指间的异常没有再扩散，人也冷静了许多，至少他没有选择突破绿帽工作人员的防线。

“那个人是我们的同伴。”

“不用担心，我们会送你的同伴到照相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会在拍完照之后把他带到消毒室去，没意见吧。”

季南当然没意见，从刚才的经历看，华礼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很容易做出危险行为。与其让他留在队伍里祸害其他人，倒不如让他跟着绿帽工作人员走。

至于华礼的安全，那不在季南的考虑范围之内。死了算他倒霉，若是活着并带来其他信息，就算是额外收获。

虽然守则中明确指出若身边的人出现问题可以交给绿帽工作人员，但对于被带走的人来说，他会背上风险。

他们与绿帽工作人员素不相识，两者信息差巨大，而刚刚绿帽工作人员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谁都不能保证绿帽工作人员会不会欺骗他们。

再者，常玉生态园范围辽阔，光是消毒间目之所及之处就有四个。其中没有信号，一旦分开就等同于失联，能不能重聚都是个问题。

然而奇怪的是，廉宗和栗莉竟然也没有意见，尤其是廉宗。

按照目前的记忆，季南与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潜意识告诉季南，廉宗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廉宗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季南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放弃，她打算放弃华礼。

季南隐晦地看了一眼廉宗，本想观察他的表情，却正好与对方的视线对上。于是在季南的视线中，廉宗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在这堪称无害的笑容下，季南常年平静无波的心脏却出现多余的音符，晴天霹雳般突兀。心脏仿佛成了别人的东西，在季南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擅自多跳了好多下。

幸好异常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否则季南就要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另外，别误会。心跳加速并不意味着怦然心动，虽然没体验过，但季南清楚地知道这两者的差别。

刚刚的心跳声更倾向于一种警示，对季南的警示。

“我们可以相信你们吗？”

廉宗向绿帽工作人员求证，面上毫无破绽，看样子仅仅是普通的询问。

“当然，除了进行必要的工作，剩余时间我们几乎就是为了解决游客的困难而存在的。”绿帽工作人员信誓旦旦，“现在这个世界里，我们除了相信同为人类的彼此，还能相信谁？”

廉宗听罢会心一笑，上前拍了拍绿帽工作人员的肩膀，俨如一个自来熟：

“你要说别的我可能还得考虑下，但你要这么说……你说的没错，在危难面前，人类可以信任，若是自己孤军奋战未免过于悲哀了点。”

而季南，她面上微笑依旧，实则不以为意：

两个理想主义者的对话，有现实意义，但不多。人类可以信任，但只有少数的人类值得信任，而在一个人类被验证之前，他永远是未知数X。

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季南清楚自己的身体，她不像普通人，鲜少出现这样明显的生理反应。

或许仅仅是错觉，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个叫廉宗的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那两人毫无营养的谈话还在继续，季南默默将目光移开去，看向在她身后老老实实站了好一会的栗莉。

小女孩看着他们，好似水晶似的眼睛里尽是懵懂，晶莹透亮的写着天真……无论他们在讨论什么：离奇的怪异现象，人们的恐慌，生与死。

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冷漠。

怪不得她刚刚什么都没说。

注意到季南的视线，栗莉眼睛弯弯成了两个月牙，换得了季南摸摸头。

即便季南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还在与绿帽工作人员谈话的廉宗却感觉自己暴露了些不想让季南知道的东西。

工作人员：“有些人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守则上明明写着禁止，他们非要去做，结果……唉……我刚刚什么都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好奇心害死猫，有时候知道的少反而活得越久，你懂我的意思吗？”

“哈哈，你说的也是，不过关键还是要看能力，总有人会打破这个会站出来打破这个世界的枷锁。”

廉宗在谈话中轻眯双眼，看似在笑，实则在掩饰其中快要溢出的阴暗。不过他没有去纠结季南为什么会发现，而是指责自己：

明明已经按照记忆中的反应来应对了，为什么还是会露出破绽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是个废物啊，廉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学会隐藏自己。

否则……会被抛弃的。

……等等。

廉宗回过神来，他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震惊到连接话都忘记。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很快，这个疑问就成了：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华礼的去路就这么被定下，胡邵也终于被其他工作人员从树上扣下来。

“呦，这小伙还挺抗揍，竟然没事。”

归功于S级探索者超强的抗击打能力与恢复能力，胡邵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眼神有些发飘，无论其他人怎么叫都没用。

绿帽工作人员看着胡邵摇了摇头：“你们最好多注意他，一旦他出现守则上的症状，立即通知我们，别耽误了。”

于此同时，更多黑帽工作人员过来，默不作声地加入挖树的行列中。

其他人都离他们远远的，在背后窃窃私语。而奇怪的是，黑帽工作人员之间也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他们安静的像是只知道工作的机器。

最后他们竟运着那棵树离开了。

黑帽工作人员一离开，绿帽工作人员也就没有理由停留，他们说：“好了，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廉宗笑眯眯冲着他们挥手，直到他们走远，才对季南说：

“抱歉，没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人应付过很多类似的事，已经形成一套说辞，我们套不出什么实属正常。”

季南淡淡瞥他一眼，毫不掩饰口中的距离感：

“还有，我们只是临时组成的队伍而已，你没必要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