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当图书销售转过头直视他们的时候, 季南早有准备，瞬间缩回了头，避免与其直视更长时间, 因此只是微微眩晕，并没有遭受更大的精神攻击。
廉宗比季南还要快一拍, 他经验丰富, 知道与那玩意直视通常没有好下场，早早地将头缩回去。
有一说一，他也被刚才那一幕吓了一跳, 自己下的特异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如此恐怖的场景还是少见。
另外几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依旧保持着将脑袋探出去的动作, 一动不动，或许他们很想动，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住，有心无力。
季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与廉宗一起任劳任怨地将他们一个个拽回来。
眼下局势尚不明朗, 尽量不要让队伍减员。就算减员也要减在正点上，学学那个新人吧，叫什么来着, 钟骁杰？
他一个人换了两条守则呢，这叫死得其所。
但要是从这死了可只能叫得不偿失。
精神攻击被中断, 后遗症随之体现, 他们像突然被人从深海出拽出来的鱼，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眼神恍惚。卜霖将牙关咬的死紧, 要不是廉宗牺牲了自己的手指, 奋力将他的上下颚掰开, 他怕是能给自己要个新口子出来。
不过这个叫廉宗的还真挺靠谱，那两个称号不算浪得虚名。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不想死的就立即跑起来！”季南大声提醒，众人勉强回过神，闭着眼睛一前一后冲回楼上。
季南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缓身了。
楼下那位倒也不着急，眼看着他们跑掉，只是放弃了挨个敲房门的低效率行为，转而抬脚跟上，不紧不慢。
宾馆内整个休憩区的构造直来直去，房间门通通上着锁，也没有仓库之类供人躲避的地方。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距离上做文章，尽量拉远。
上楼的步伐纷杂凌乱，轻的重的混杂在一起，哗啦啦响成一片。而楼下却异常安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或许图书销售也与一直跟着他们的前台小姐一样，走路没有声音呢。
这么想着，季南借着上下楼梯之间的缝隙向下探去，却发现有哪里不对：
“看不见图书销售，但前台小姐好像没跟上来。”
“……不应该，她不是要一直跟到九点吗？”川牧辞捂着头。
卜霖含着手指支支吾吾，即便伤口早就不流血，他也不敢拿出来，讲真的，那堆眼睛还在他脑袋中盘旋，他有点想吐：“…他们没跟上来？好事啊！咱们现在都回不了房间，也没地方去，要是他们跟上来岂不是要跑到晚上九点。”
光是想象，他就要崩溃了：
“现在腹中空空，脑袋也疼，我可跑不到那时候，还不如上去献身算了。”
他们直视那东西的时间不长，现在回过神来，痛苦归痛苦，但基本生理功能都没有受到影响，至少说话还算流利。
季南和廉宗却觉得事情并不会这样简单，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廉宗说得没错，他们两个确实有些说不清的默契在，无需言语，他们便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廉宗主动揽下时刻监视楼下的重任，季南则盯着廉宗的脸，一旦发现他面色不对，就将他的头掰回去，避免与他们直视。
十几秒后，廉宗的眼神突然空洞，季南知道时候到了，抬手将他的脑袋怼到一边去。力气用的稍微有点大了，他捂住脸哀怨地看了季南一眼，随即说：
“前台跟上来了。”
众人没什么反应。
前台跟上才是正常的，还在意料之内。
“好吧好吧，让她跟着吧，反正要跟到九点呢。”卜霖耸肩。
但几秒钟过去，图书销售的声音却在楼下不远处的位置响起：
“您好，请问您喜欢看书吗？”
明明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嗓音，在众人耳中却宛如丧钟。这比喻一点也不夸张，图书销售员所造成的精神破坏比前台小姐要大的多，要是再直视那么几次，命不久矣。
“本宾馆励志于为游客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而我是本宾馆的图书销售员。为了丰富您的精神体验，本宾馆提供各种书籍，请问您需要图书配送服务吗？”
图书销售也跟上来了。
众人转头向休憩区楼道跑去，卜霖刚才说完要为团队现身，现在跑的比谁都快，一马当先。
他们从走廊尽头等了一会，看着图书销售追上来，于是又跑，绕了一个大圈子，但一段时间过后，图书销售员又追上来了。
跟屁虫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就这样一跑一停，动的时候比静的时候多，众人本来就没吃饭，这样的运动就是在无端消耗他们的体力。
卜霖说自己饿的不行是实话，他已经和体力最差的川牧辞一起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
“我可终于知道为什么守则不让我们遇到销售员的时候开门，也太……”
“太他妈恶心了。”虎澈骂，他现在脑袋疼得要死。
季南虽然肚子饿，但体力却没消耗多少，这点运动对她来说只是小打小闹。季南还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而作为队里唯一一个女性，她不能表现的太柔韧有余。
于是季南半靠在墙上，佯装体力欠佳：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她说，“图书销售身上只有嘴巴和眼睛，我们早就出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外，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追上来。”
卜霖含糊着哀嚎：“不是吧！真的要跑到九点啊！”
众人原地休息了几分钟，季南忽然抬眼：
“除非……”
“除非什么？”
前台小姐跟上来了，图书销售紧随其后。他们爬起来，又开始新一轮的奔跑。
“前台和图书销售在互相配合。没发现吗？前台跟上来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就是在以自身为坐标为图书销售指路。”季南说。
“那他刚刚为什么没反应？”
“因为当时图书销售没说话，前台并不知晓他的存在。现在他们一个长着耳朵，听声辨位，另一个有眼睛，跟着走就行。”
“那咱们不出声不久就行了吗？”卜霖有点崩溃，但脚下的步伐从未停止。
“劝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廉宗说，“就算你能控制自己的脚步，呼吸，但你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吗？能控制血液流动的声音吗？如果不能就老老实实跑吧。”
后面图书销售的声音就跟催命鬼似的，不断地重复着那套说辞：
“本宾馆励志于为游客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而我是本宾馆的图书销售员。为了丰富您的精神体验，本宾馆提供各种书籍，请问您需要图书配送服务吗？”
时针与分针共同指向一。
“现在是下午1:00，请还未出餐饮区的游客尽快离开。”
广播的声音与前台小姐一模一样。
“现在是下午1:00，请还未出餐饮区的游客尽快离开。”
“现在是下午1:00，请还未出餐饮区的游客尽快离开。”
广播重复了三遍。当走廊重新恢复安静后，众人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是的，安静。
连图书销售员的声音也一并消失。
确定图书销售不再跟着他们后，卜霖长叹一声，才敢将嘴里已经泡软了的手指拿出来，此时上面一点红色都看不到了，甚至十分苍白。
他丝毫不顾忌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在走廊中间，嘴里喃喃：
“会被饿死的，绝对会被饿死的……”
川牧辞双腿直哆嗦，好歹还注意点形象，靠着墙一屁股坐下去。
而季南则看着走廊上的表盘陷入思考。
她认为整个特异点就好比一张精密编制的大网，一个个线索将彼此串联，只要找到它们就会得到整个真相。
一点，餐饮区关闭的时间，图书销售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选择消失。明明一直追下去对它们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