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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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情侣么？
他眼瞳漆黑, 睫毛半抬，不知是不是在调侃。
江淮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起身，手中的刀叉差点摔下去了, 反应过来又道：“我去下洗手间。”他一边告诫自己‘别人是说对外的关系, 别想多了’，一边平复了下心跳。
商绮岸则一阵不可思议。
反应这么大？
原来当他CPU过载之后，还有‘临阵脱逃’这个选项。
的确不能太快了, 这并不适用于他，甚至会有反效果——
重新落座之后, 江淮一直想听他解释什么, 但偏偏商绮岸一句也没说, 任由气氛逐渐暧昧着。
江淮：“……”
——倒是解释一下刚刚那句什么意思！
气氛在沉默之中愈发滑入暧昧的深渊了。
一阵节奏轻快的肖邦圆舞曲响起了，周围坐的都是情侣，江淮本就很不善于处理感情问题，平时当然是能避就避，现在更加不敢说什么。
偏偏造成暧昧感根源的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一句也不多解释, 就这么把他放在这、任凭江淮一个人想入非非、沉浸式体验各种情绪。
不可思议、震惊、还有一点微妙的心悸。
一直当江淮慢慢地想到‘他会不会也喜欢我？’这个问题时，才慢慢地从凝固的状态里苏醒了过来。
……
等等。
为什么是‘也’？
这个‘也’字就很妙！
最终，江淮否认了这个‘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猜想。
可能性太小了。
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其次, gay从比例来看总归是少数的。
所以当然也不可能喜欢自己了。顶多会觉得投缘、愿意和他交朋友这样。
江淮想：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我对他有点意思！
他已经等着这份错位的暧昧逐渐消失、甚至是被他带进坟墓里了。
几分钟后, 服务生终于姗姗来迟。
商绮岸终于不再沉默了, 低柔的嗓音轻描淡写：“平时喜欢吃甜食么？”
江淮缓了口气，轻声道：“嗯, 还好。”
商绮岸嗓音清清淡淡：“这道口味偏甜, 芝士泡沫, 也不会很腻, 你有没有对牛奶过敏？”
江淮：“没，你呢？”
商绮岸道：“我也没有。”
江淮道：“听说很多人有乳糖不耐症，牛奶没办法分解。”
商绮岸笑道：“是么。”
江淮：“……嗯。”
……
两人就这么聊了许多有的没的，直到一阵安静后，商绮岸忽然问他：“那天晚上你是去找什么朋友了？”
江淮也不知他意思，问道：“我有什么朋友？”
商绮岸道：“我是说昨晚，你不在家。”
江淮于是解释道：“那天是去找你了，但走到一半就看见你回来了。所以干脆去高尔夫球场散步。”
散步？
商绮岸拧眉，这么晚为什么散步。
对。当时他也看见了一个人影从门前闪过了，竟然是江淮么。
他没说谎。
原来江淮没有找别人，只是打算去找自己。
商绮岸一时间所有曲曲弯弯的心思都被他奇异地抚平了。
几分钟前，他见江淮反应这么大、甚至躲去了洗手间，商绮岸还感到很无助、也很失落。
从未有过郁闷和心情极好只发生在一句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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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餐大约用时两个钟，晚餐后，两人走在夜晚的寒冷街道上，节日将至，人逐渐变少了。江淮和他单独走在一起总紧绷着，总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恰好商绮岸接了个电话，江淮于是和他比划着手势，说是口渴了，去买瓶水。
商绮岸颔首，示意他先去，又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问他：“今晚在干什么？还在忙？一起吃顿饭怎样。”
商绮岸则轻描淡写道：“不了，我有约。”
商漾有几分失落，但也理解，笑道：“哥，是和江淮吧。你们最近关系不错嘛，你该不会请他吃了那种特别精致、还一盘子只有中间摆了点东西、看起来跟画似的菜吧？”
商绮岸则道：“刚刚请他吃完。”
“哥，你是真的很强，”商漾那边一边吸溜着什么，一边对他道：“哪有请朋友吃饭去那种地方啊，他会喜欢？还不如去吃米其林二星那几家的湘菜都比这好吃。”
商绮岸反问：“你为什么认为我们只是朋友？”
商漾被他这句话弄的很是惊吓：“什么？？？哥，你和他不只是朋友吗？？你是对他有意思？要追他还是怎样！啊，我还以你已经不会谈恋爱了呢！！”
商绮岸却道：“别猜了，没有在和他谈。”
商漾懂了。
朋友以上的暧昧关系。
深知他哥的特点，尤其对难以得到的东西各位感兴趣，无论是驯养猛禽、还是玩各种会伤人的毒蛇猛兽，热衷于看着对外凶狠的猎物对他温顺可亲的样子。
但对一个人呈现出这种兴趣却是头一次。
是有一点好感么？
江淮？
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她也对这个男生好奇了起来。
毕竟，她哥在以前可是完完全全的对什么人都不信任的变态狂呢。
她竟然不知道江淮是幸运还是不幸了，毕竟，商绮岸看上什么，一般都是会把对方完全变成所有物的。并且，只要出现一点点‘背叛’就会被他打入冷宫、甚至是‘死牢’。
作为他的亲妹妹，尚且没有被他完全信任。
商漾经历过小时候偷吃了他的奶昔还不承认、被他经常性地疏离排斥了很多年、至今依旧对她有所保留的事情，对此印象颇深。
她祈祷江淮是个完完全全纯粹的人。
但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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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晃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在售卖饮料的冰柜前看了半天，感觉自己浑身‘紧绷’的状态慢慢放松了之后，从里面拿了两瓶冰镇的矿泉水，买单了。
江淮慢慢地感觉自己已经从‘共进晚餐’的暧昧氛围里走出来了。
这家便利店离餐厅还有一段距离，江淮心中算着，在路上他还可以再缓口气，消化一下。
然而刚刚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他就惊见不远处的清瘦人影。
他侧对着路口的位置，似正在打电话。
在和谁聊天呢？
江淮对于他的交友圈也是一无所知，也不好暗自揣测什么，又见他正挂断了电话、转身。
他不会看见我了吧？？
江淮忙地又关上了门，想在里面再待一会儿。
可惜他没回避多久，手机就响了，江淮接起，问了句：“喂？”
商绮岸悦耳低柔的声线问：“江淮，还没好么？”
……
被一位有过心动的朋友约了晚饭，还是单独面对面的‘共进晚餐’，不紧张忐忑都很难。
明明持续性地在令他怀疑自己的取向，可江淮每每听见他的声音、或是见到了他，还是会动摇。
他不知道商绮岸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见了他就转身关门进去的那个瞬间，但装作无事发生的江淮还是努力地试图在为自己的回避找合理的借口。
最终，江淮和他转移话题：“你要冰的吗？我买两瓶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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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绮岸打完电话后就没见到江淮人影，他在地图上找了一下，才找到了江淮的位置。
然后，刚刚转过头，挂断了电话，他就看见江淮见了他就躲进了一家连锁7-11店里。
他也没对江淮有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吧？
请吃饭：没有越界；
请好友帮忙拉平睡衣袖口他好穿衣服：很正常；
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但并没有发生什么。
所以江淮躲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又不吃人。
总之，商绮岸很郁闷地想：江淮讨厌他吗？
如果讨厌他，也没必要这么倒贴吧。
可他简直就较劲上了，也有一点赌气的成分，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如果还是拒绝的态度……
那就……
然而他还没想好怎么‘放弃他’再‘狠狠调|教’他，江淮就对他说：“你要冰的吗？我买两瓶给你。”
商绮岸一怔：“……”
总之，他的‘调|教’计划还没开始，就被两瓶不到五块钱的水又给顺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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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快到节日的缘故，这两天，从有烟花声在夜空绚烂地炸开了。
广场聚集的人此时更是多不胜数，烟花虽不能在小区或是人员密集的公共场合放，在固定的位置还是可以的。而这里正是距离餐厅没几步路的人民广场。
这里人多，节日的气氛也很浓厚，一片小型的人工湖倒映着璀璨的夜色，烟火的温度和璀璨倒影在水中，夜色温柔至极。
这湖边的人却又和广场上的不同，大多是年轻人，在这里点燃烟火的也多。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湖边有一块刻上了各种名字的石头，原来石头还颇有典故，来的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把名字写上去之后，就能收获长久的缘分。
而江淮对着这块石头很是无语：石头上刻字？这是小学生才干的事情好吧，还是说一谈恋爱脑子真的动不了？
把自己的名字暴露在公共场合，不要太羞耻。
刚巧，一对小情侣在旁边聊天，女孩子说：“你知道这个三生石的典故是什么吗？其实说的是两位男人之间的深厚友谊与隔世之约。”
“结果后面变成情人间的盟誓证物了？”
“对，不过那故事挺唏嘘的呢，讲的是富家子弟李源和一个禅师的故事。三世的情谊都很短暂。”
“好可惜哦。”
“所以遇到了有缘的人还是要珍惜呀。”
江淮：“……”
这句话突然提高音量干什么？
再说，三生石讲的也不是男性之间的爱情吧，还是纯洁一点的好。
江淮拿着两瓶水，很安静地坐在这里欣赏烟花，心情有点复杂，紧接着就看见了不远处、走在一片树荫下的商绮岸。
商绮岸走在一片寒冷的雪夜里，一张干净苍白的脸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现在江淮面前，工整精致的大衣微敞着，修长指骨上提着一柄黑伞，短靴踩过一片碎雪不疾不徐地走来。
偏偏他深邃的瞳仁墨染一般的，眼眸缓缓上抬，遥遥看过来时，恍若只看得见一人。
江淮挑的位置距离人群很远，因此，形单影只的也显得很突兀明显。
于是江淮刚刚接受了‘三生石’的故事洗礼，就被迫地，一抬眼看见了他！
那一瞬间他简直连手都不知往哪放了，恨不得跳起来逃跑。
哪怕是刚刚在买水的那边和他碰上了，都好过这个节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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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商绮岸也看见了他。
江淮买了瓶水给他，他也有为他准备‘礼物’，只是费了点时间。
从未为什么人付出过，但他知道对方是值得的、也信他不会辜负。
看似冷淡斯文的男生、看似清贫的男生、但对人总是会以最真诚认真的方式相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他完全不同的类型。
但他也在这个过程之中愈发无法停止了。
江淮漆黑的瞳仁染上了别的色彩，平静的样子已然被尽数打碎，又是抬眼看他，又是低头在紧张的神情。
他在想什么？
商绮岸承认自己的确感受到一阵快乐。
他可真是拿自己没办法。
只是，不知期待的愿景能否达成呢？
看着江淮这么冷淡的人沦陷、看着他动摇的样子，商绮岸发现自己真的上瘾了。
他这样的人，边界线在什么位置、又会对一个人沦陷到什么程度？
他也会陷入什么、沉迷、无法自拔么。
如果从未见过江淮也就算了，但偏偏他被送到了自己眼前。
无法自控的吸引。
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是否会失控，一无所知。
但还是会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