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暖意
在听到这句话后, 托马先是愣在原地，他意识到自己正被艾文期待地注视着，眼中的真诚带着炙热的温度，这让他感觉耳垂和脸颊的两侧都在发烫。
如果他喜欢的话, 艾文会打扮这幅模样任由他欣赏。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吧。托马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艾文身上转移, 他的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 十分犹豫地说道, “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这本杂志是海老名送给我的。”
“啊, 原来是这样吗, 不过托马总是在对我说谎呢, 虽然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我想了解你更多一些, 如果有类似的想法一定要和我说哦。”
少年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遗憾, 这让跳动的心脏有些发颤, 那丝痒意蔓延至大脑, 牵动着托马的神经，他总是会因为艾文的话顺从地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事实上，托马还买了很多拥有着类似封面的杂志，其中大部分都是他认为可爱才会买下来的经典版, 但是它们大多因为服装的问题被托马藏在柜子的深处。
那些服装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超前了，虽然是画手的创作，现实中艾丽娜也不可能穿成那些裙子表演, 但托马在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感到脸红心跳。
如果类似的打扮出现在艾文身上的话.....
已经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一开始他买这些东西真的只是为了用来缓解自己对艾文的想念，但是看到照片中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少年, 那种莫名的躁动催使他继续收集有关艾文的东西。
垂于大腿外侧的手被一双手轻轻拢住, 托马看向身侧的少年, 对方回以一个乖巧的笑容，微微扬起的嘴角展示着他的好心情，“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之前不是说过我要很多果酱的土豆饼吗？”
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后，还可以如此自然地转移话题吗，艾文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他和对方的关系并没有这么亲密，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吗，还是说其他人也可以呢。
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滋生，托马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这种想法就此摇散，他带着少年来到餐厅，任由对方在房间内活动，原本最该隐藏的地方已经暴露在艾文的眼前，而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也以奇怪的走向解决，这下托马是彻彻底底地不用再去解释什么。
不过艾文并没有如托马所建议地那样去挑选一本有趣的轻小说，或者去屋内其它房间观看，他以一种不妨碍对方行为的状态跟在托马的身后，这对艾文来说并不无聊，之前他就是这样跟在里希的身上看他去做那些复杂的实验，用来打发时间的话也算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
而且看托马在厨房间忙碌是一种享受，对方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因为艾文的要求特地在碗中准备了很多的果酱，他还记得少年的喜好，由苹果与糖熬制而成的胶状果酱在餐桌上散发着清甜的味道。
因为艾文的注视而有些紧张的托马手中一抖，看着因为他的失神而变形的焦黄色炸饼，托马叹了一口气将这个失败品夹了出来。
大脑在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艾文说出那句话的样子，似乎要将全身心都交给自己的信任姿态。
这让他的内心有种罪恶感。
“是要把它扔了吗？”艾文看向放置在盘子上的，形状像是睡眠不足的史莱姆的土豆饼，才从高温中逃离出来的炸饼发出了几道滋滋的响声，酥脆的外表并没有因为过长的油炸时间而失去食物的美味，如果因为外表不好看而被遗弃就有些可惜了。
“并没有哦，打算一会我来解决掉。”托马看到艾文拿起筷子将炸饼埋在果酱中，直至橘红色的粘稠液体全部都包裹在表面才取出，少年在咬下之后以一种极为满足的表情咀嚼了几下，接着两眼闪闪发光地看向自己，并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一种满足的喜悦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要比被神里兄妹肯定的时候还要强烈，他轻轻拍了拍艾文的肩膀，“去坐下好好吃吧，如果被溅起的油点误伤我可不会哄你哦。”
艾文对此并不介意，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端着盘子与果酱离开了此时属于托马的地盘。
看着在锅中变成金黄的土豆饼，托马的心境也恢复了之前的静谧，沉浸在一件事情之中心情也会美妙很多，除去这道主食，他还准备了其他的配菜，这是一顿极具蒙德特色的晚餐，自从来到稻妻后，托马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一天，能够和艾文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享用这些食物。
连绵不断的雨滴打在房屋声发出清脆的声响，艾文看向窗户的方向表情有些出神。
蒙德的雨天很少有这样迅猛的雷鸣，虽然声音在一片雨声中显得有些刺耳，但因为托马在身边他并不会感到害怕。
托马总是能说出一些有趣的事情和他分享，在他的描述下艾文感觉自己似乎也面对着离岛商户间的那些麻烦事，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托马所说的解决办法又会让他眼前一亮。
“如果我能像托马这样厉害就好了。”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事情，成为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不会因为能力不足而错过重要的人......
“可是在我心里，艾文也很厉害啊，从蒙德到璃月，再赶来稻妻，一路上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吧。”托马将盘中的肉排切成小块，“艾文，一个人的旅程一定会很寂寞吧。”
【明明还有我的说！】史莱姆咬住向它递来的肉块，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虽然我有段时间不在啦，但我也是可靠的伙伴哦。】
“嗯，像你这样可靠的史莱姆确实很少见哦。”托马回应着史莱姆，双眼却一直观察着艾文，对方因为自己的表情而流露出伤心的神情，“当初我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是因为艾文的鼓励才能够快速的打起精神去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而在艾文来找我的时候我却无法做到最基础的陪伴。”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你，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艾文避开他的视线。
完全是逃避的姿态呢。托马垂下双眼，餐桌间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接着就算是一片沉默。
艾文做不到在这样的事情上对托马说谎；但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完全说出于口，他又感到害怕。
托马会不会再次抛弃他呢。
在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后，重新回到幽暗的黑夜，那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艾文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盯着颜色清浅的桌布，心中在不断地动摇着。
如果他要是再离开的话，就把他抓回来，用琴传授的剑术，用老师教给他的药剂，把托马关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哪怕是社奉行都无法找到。
这样他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越是在托马身边，他就越发贪恋这些美好的事物。
被拥抱，被触碰，还想要被爱。
“艾文，一个人睡觉的话没关系吗？”
像是被那抹翠绿刺到了一样，艾文的眼瞳微缩，在反应过来后，他有些闷闷不乐地回道，“没关系的，反正之前也一个人睡已经习惯了。”
虽然他这样说了，但托马还是在艾文躺在床上的时候陪伴着他。
看着坐在床边的青年，对方的手里正拿着一本看起来十分正经的书，滴答作响的声音形成一种幽静的氛围，在跳动的烛火下，艾文对着映在墙面上的影子发起了呆。
因为是夜间睡觉的时间，托马此时的穿着比较随意，平日整齐扎于脑后的金色小辫也披散在纯黑色紧身里衣上，没有了头带的阻挡，额前的碎发因为低头的动作向下垂落着，暖色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艾文还看到了他下颌清楚的线条。
接着是凸起的锁骨，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膛，他一手翻看着倚在腿上的轻小说，另一只手正牢牢的握住艾文，手心传来的温度让艾文逐渐陷入睡眠之中。
这场雨持续地很久，在一片朦胧中，艾文感觉到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而一直握着的能让他感到安心的手也悄然松开，他能够察觉到这些变化，但因为睡意却无法挽留对方。
接着他似乎又醒了过来，还是持续不断的大雨，全身像是被这刺骨的雨水浸湿了一般，身边的环境也不是温暖的房屋和舒适的床，而是陷入死寂中的森林，在那些伸展出去的枝丫的尽头是一片暗红色的天空，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再往后看去是如同深渊一般的黑暗，像是在向前追逐一样，这迫使他迈开双腿朝唯一的方向跑去，森林间地小道只有他一个人，但艾文却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深沉的黑色，毫无生机的暗紫，还有碎冰一样的蓝，如同燃烧着的鲜红，这些饱含着不同情绪的眼睛正牢牢地注视着他。
如果继续向前的话，一定会再看到那些场景的。
脚下的道路忽然黏腻了起来，被一下下溅起的液体不再是冰冷的雨，而是刺目的鲜血，被黑夜所笼罩的森林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在不断地变幻着。
艾文看不清那个人究竟是谁，只能下意识停下脚步，这样的奔跑让他精疲力尽，精神上的折磨让他感到厌烦。
他静静地对上的那个人影，对方的五官虽然因为黑暗而无法清晰地展露出来，但艾文知道这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最终它化作一个精瘦的男人，那双苍白的手向自己伸了过来，像是树木的枝条不断地缠绕在脖子上。
“艾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艾文明白自己正在面对自己最恐惧的事情。
“艾文？”
呼唤着自己的声音不再像雪山上的坚冰，艾文费力地睁开双眼，那抹晃动的烛灯还在一旁的小桌上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托马的手正放在他的额头，被汗水濡湿的发丝黏在皮肤上，而对方正将那些头发拂至两边，用一种极为温和的声音安抚着他。
艾文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眼中逐渐涌起一阵湿意，他对托马小声问道。
“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少年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托马想起刚刚那双带有恐慌的双眼，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侧身躺在艾文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拍打着由棉被所覆盖的身体。
“以前做噩梦了，妈妈就是这样陪着我的，她给我说过，梦境与现实发生的事情都是相反的，所以不用害怕。”
托马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入耳中，将自己埋入对方怀抱中的艾文并没有说话。
“而且，有我在艾文的身边，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远离，我向你保证。”
托马看到原本躲在棉被中的脑袋微微向上显露出来，但他依旧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艾文的气息正喷洒在自己胸前的肌肤上，这种痒意让他感到有些微妙，接着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腰腹，忽然间的触碰让身体紧绷，但托马很快又反应过来，拉近了与艾文的距离，让他可以更加轻松地抱住自己。
准备的这张床足够大，哪怕托马和艾文躺在一起也会不觉得拥挤。
但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艾文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痛苦情绪逐渐消散，艾文环在青年腰上的手不断向上，最终握住了一缕金发。
“托马，不可以再离开我。”
“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