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暖意
跟着名为小林的役人走进离岛, 率先看到的是广场中央那棵茂盛的枫树，四周落叶旋转纷飞连带着那些店铺也染上了几分深红，挂在木架上的绘马轻轻晃动着, 树前围着不少男女, 他们将手中写有愿望的木牌挂在选好的位置, 虔诚地向神明祈祷。
“我就说这几天离岛为什么会来这么多外乡人。”手拿长-枪的小林看向广场中央祈愿的情侣, 有些羡慕地说道，“每天忙来忙去的，都忘记了半个月后的庆典, 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稻妻的吧。”
“庆典？”艾文之前在船上从未听说过稻妻会举办什么节日, 无聊时路过甲板只能听到那些商人滔滔不绝地讲着稻妻的商业前景，大多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空话, 虽然他也想在稻妻赚上一笔钱将债务还清, 但是比起做生意, 艾文认为还是老老实实找份工作比较好, 再不济也可以去冒险家协会接委托。
小林平日向来喜欢偷懒, 绝对不会在外来游客需要帮助的时候凑到前面, 但今日他为了艾文这张脸破了戒, 还格外耐心地介绍着庆典的上的活动，“是每年都会定期举办的花火大会, 最令人期待的自然是长达一个小时的烟花表演，在此之前，还可以去鸣神大社祈福。”
“在枫树前不是也可以祈福吗？”艾文此时非常感谢白术给他买的船票，如果真的按照自己原来的想法, 估计就要错过这次庆典了。
“哈哈哈, 这里啊算是民间最为灵验的许愿圣地吧, 据说只要将心愿写到绘马上, 鸣神大人就会将投下视线，实现每个人的愿望，所以哪怕是平常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来这里。”
小林想起艾文之前的疑惑，在介绍完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不是为了庆典而来，难道是因为做生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外乡人想要在离岛做生意可是很麻烦的，需要一堆手续还要交不少摩拉。”说完他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艾文长得像自己追的偶像，他才不会多费这些口舌。
“也不是为了做生意。”艾文随口说道，“我来稻妻是为了找人。”顺着主路走下去，两侧的房屋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印有雷之三重巴的紫色旗帜。
“找人啊，这个可以去侦探社咨询一下，当然还有一种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去天领奉行。”小林热心的提着建议，在说到另一奉行的时候，又补充了几句，“他们主要负责稻妻城中的治安，平时还会遇见一些琐碎的事情，虽然很忙碌但他们的待遇很好，据说工资是我们这边的一倍。”
“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适合那里了，工作嘛还是轻松一点比较好。”
艾文的想法则是和他相反，只要工资高，忙一点也没关系，像小林这样的咸鱼想法还是让他把那些摩拉还完再考虑吧。
“请稍等，例行检查违规物品。”站在木棚之下的役人先是对小林点了点头，在了解到对方是番头出言要送出去的人时，他只是大概扫了一眼艾文的身体，接着将目光定在那只飞在半空中的史莱姆上。
“这是魔物？”役人举起手中的长—枪，似乎只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应就会戳上去。
“只是一个会飞的史莱姆机器而已。”艾文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他看到对方迟疑地点了点头，扬着手示意可以通过。
系统僵硬地扇了扇翅膀，颇为配合的发出几声嘀鸣，在离开之后才像往常那样停在少年的肩上。
“哎，像他就有些大惊小怪啦，要真的是魔物也用不着我们出手，城里不少冒险家对一些魔物情有独钟，要是出去的话可千万不要弄丢它啊。”
听着小林的提醒，艾文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系统曾经被他不小心扔到仪器里也没有坏，但为了防止一些意外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
【太可怕了说，谁会和史莱姆过不去啊，除了璃月的那个厨师。】系统缩在艾文耳边低声说着，小林的话给它带来了很大的惊吓。
因为还有其他人的在，艾文只能轻轻拍了拍它当做安抚，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小道两侧立着几座狐狸石像，表面附有不少青苔，身体的部分透着紫色的荧光，像是雷雨天气划过的的雷光，石像四周散落着还未燃尽的蜡烛，随着他们的走近，几只眯着眼睛的狐狸出现在面前。
“这些小动物都不怕人的。”小林向前指着路，“往下走去就是绀田村了，等到了那里就代表你离稻妻城不远了，我还有工作在身，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事实上小林已经出了离岛的范围，不过番头是不会说他什么的。
说不定还会涨他工资。
“之后欢迎你来离岛玩，如果没找到人的话，我可以再次为你领路观光岛上的风景。”
艾文闻言十分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小林，等我解决完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去离岛好好感谢你的。”
小林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感谢就不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问你一个事情。”见少年点头，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和艾丽娜小姐是什么关系啊？”
之前他也和同伴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能得到一个答案，那些人肯定会羡慕他的。小林看到对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接着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当然是，兄妹了——”
也许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弥补，但艾文是不可能将艾丽娜就是他自己这件事再告诉其他人。
哪怕是托马也不可以！
告别小林，艾文决定靠史莱姆带路，虽然系统也是第一次来稻妻，但对方最起码不会把自己带到奇怪的地方，也不会再原路返回。
【终于可以自由的说话的说。】风史莱姆飞高了一些，在看到路边树上结着的紫色果实，身体已经自觉地飞向那边。
【这个应该也可以吃吧，不知道做成丸子会是什么味道呢？】系统上下漂浮着心情十分愉悦，它刚转身想让艾文替它摘上一些，就对上一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
锋利的太刀划过史莱姆所在的地方，原本在山石下隐藏的野伏众跳到上面，带着破烂斗笠的男人摆出战斗的姿态，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艾文，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附着几道纹路，身边的黑雾流露出不详的气息。
【噫！救命啊艾文！真的要变成史莱姆凝液的说。】圆润的史莱姆立刻原路飞回，将存放在背包的法器交给艾文，系统躲在他的身后，看着对方用水元素力将敌人打败。
“好在数量比较少，不然我也应付不了。”除去治疗，艾文还会一些简单的攻击法术，在确定这几个男人昏倒之后，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就说有一天你会因为贪吃而惹上麻烦。”
【谁能知道树下面还有这种东西啊！】系统哼哼唧唧地狡辩着，在看到艾文将树上仅存的堇瓜摘下来时，又忍不住上前讨好道，【我就知道艾文最好啦，紫色的丸子应该也会很好吃吧。】
“那我给你做？”艾文挑眉看向系统，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
【这个就算啦，做饭这种累活 ，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好。】系统连忙左右转动身体，极力拒绝着艾文的这个提议。
艾文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听到那些野伏众原本所在的地方发出几道微弱的呼救声，向下探头看去，一个被捆绑起来的青年正躺在海滩上，他穿着稻妻传统的衣物，精致的布料上沾满了灰渍和沙土，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渴求。
而在他另一侧还躺着两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折断的武器散落在四周，等艾文下去的时候还看到了石壁上灼烧的痕迹，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
艾文从背包里取出切割材料的小刀，略微艰难地替这仅存的一人松了绑，那些士兵已经没了鼻息，就算用神之眼治疗也无济于事。
有着深棕色短发的青年先是向地上摸索着，接着将一个破碎的黑框眼镜戴在眼前，在看清自己的救命恩人时，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我是九条镰治，随奉行所武士出来审查工作，没想到遇见那些流浪的野伏众。”
九条镰治看向跟随他出来的士兵，眼中流露出惋惜的意味。
“奉行所？”艾文低声呢喃着，重新打量起面前其貌不扬的青年，心中确定对方一定是什么身处高职的官员。
“叫我艾文就好，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拍着身上沙土的九条镰治露出一抹苦笑，“艾文——你可真会说笑，像这样的野伏众可是很难清剿的，他们常年在稻妻城附近作乱，我们天领奉行需要定时派出士兵替绀田村的居民解决他们带来的麻烦。”
他看向面前少年，再次郑重地道了谢。
从少年的打扮和反应来看，他只是一个对稻妻一无所知的游客，像是这样的人救了他反而让九条镰治安心了许多。
“艾文之后有什么打算呢，如果不介意的话可愿意来府中做客？”九条镰治刚迈出一小步，就感受到腿上传来的阵痛，身体下意识向前倾去。
“要去找个人，还需要找份稳定的工作。”艾文在知道对方是天领奉行的人之后，态度热切了几分，他向前扶住对方，在看到黏在肌肤上的深色布料时，艾文就知道他的腿上受了伤。
虽然不求能在天领奉行工作，请对方帮个忙应该没关系吧。
想到这里，艾文在心中不禁再次感叹自己竟然为了生活沦落到这个地步。
至于做客这件事——
“那就打扰了，我只需要借住一个晚上就好。”身上剩余的摩拉只够吃一顿饭的艾文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九条镰治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发出一声轻笑，“身为我的救命恩人，不论住多久都不会有人是说什么的。”
兄长在军中任职，一般不会回到家中，而父亲忙于政事，哪怕他带一个外乡人回来也不会过多问些什么。
至于裟罗，天领奉行的大将只在意能否协助将军大人贯彻稻妻的永恒。
九条镰治看向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虽然对方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忽然感觉到腿部的刀伤涌起一股暖意，原本的刺痛也逐渐舒缓下来，走路的动作流畅了很多。
是神之眼。
已经试探出不少信息的九条镰治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艾文，你有考虑过来奉行所当医师吗？”
艾文：？？居然可以直接开后门吗？
——-
稻妻近期的局势略有些紧张，不过社奉行并没有让官场上的烦心事干扰到神里绫华身上。被大家亲切的称呼为白鹭公主的少女此时正坐在庭院中。
前来通报消息的武士低下身体，和神里绫华隔着一段距离，恭敬地说着门口有客来访。
“天领奉行的人吗？”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狐耳玉子纤细的花瓣上的露珠也随之落下，神里绫华看向一旁的小春，对方心领神会地将桌面上的插花用具收走。
平日一向是神里绫人来应对天领奉行的人，但神里绫华见兄长实在忙碌，这个时候恰好也不在家中，只能命家仆将前来拜访的客人领进奉行所内。
“你好，神里小姐。”艾文隔着屏风，跪坐在地面上，稻妻的礼仪繁琐，不过为了打听到托马的消息的只能忍耐一会。
在来到主位前，神里绫华曾看到过来者一眼，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就算天领奉行要商谈什么事情应该也不会让这样一个年轻的官员来这里。
神里绫华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如常回应着。
“我今日来到这里，是想问一下有关托马的事情。”
有关社奉行家政官的事情，九条镰治表示自己并不了解，托马这几年经常在离岛活跃，想要知道具体的消息还是得要去神里屋敷才行。
不过即便是神里绫华也无法确定托马的位置。
透过窗户，她看到少年失落的背影。
虽然对方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但早就调查到对方身份的终末番已经将重要的信息告诉了神里绫华。
在听到艾文这个名字时，神里绫华就反应过来他是托马时常提起的那个弟弟，每当家政官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就会带着回忆的笑容。
托马对于她和兄长而言算作家人，那艾文于托马也是同样的身份。
“小姐，托马回来了。”小春出声提醒着站在奉行所门口的少女。
从沉思中唤起的神里绫华看向大门处，青年正热情地和巡逻的武士打着招呼，但就是这样的场景才让她感到奇怪。
“小姐，我回来了。”托马并没有看到神里绫华的笑容，对方轻轻皱着眉似乎有什么不解之事。
“小姐？”
“托马，欢迎回来，只不过你在路上没有遇到艾文吗？”
听到这两个字，托马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笑着摸了摸后脑，“小姐，你在说什么啊，艾文怎么会出现在稻妻，还来过神里屋敷？”
“托马，你所思念的艾文确实来过这里，不信的话还有小春可以作证，刚刚的来客就是一位有着紫色长发的少年，年龄也和你说的相仿。”
托马双眼微微睁大，他感觉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看到小春点头后，托马来不及说些什么，双腿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迈开。
从社奉行所回到稻妻城的道路只有一条，而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艾文。
就算是这个时候，托马依旧感到不可置信，明明一直在蒙德好好待着的少年怎么会突然来到稻妻。
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吗？
顺着小道一路向下，翠色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镇守之森。
他和艾文没有碰上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方又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