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狩猎
太阳从地平线落下, 被夕阳照射的红色建筑渐渐变为银白色。
法厄同站在落地窗前，落地窗缓缓推送打开，晚间的风迎面吹过, 固定发丝的秘银发扣松动落在他手心, 原本被发扣束住的发丝披散开。
法厄同伸出手, 一只手伸过来接过法厄同手中的发扣。
来自天体的银色光同样散落在法厄同身边的人身上，静立着的人有着和法厄同相同的容貌。
“你最近数据很混乱。”法厄同开口说, “应该是自从你的管理者离开天空岛开始，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塞巴斯默不作声。
诺斯替坐在椅子上, 嗤地笑出声，唐突地打破了法厄同好不容易布置好的气氛, 看到法厄同冷下神色看过来, 诺斯替满不在乎地双手交叉着问：“你在打什么坏水？”
“你指什么？”法厄同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诺斯替看着法厄同装模作样, 也没心思和他兜着说话只是问：“尼德霍格的事情，还有李斯特的事情, 不要告诉我现在的场面不是你在布置？或者做什么打算？”
法厄同弯了弯眼角：“支开尼德霍格不是为了你吗？”
诺斯替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
法厄同缓慢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睫毛森森垂下说：“如果将尼德霍格留在中／央星，他想必会察觉到他教父的死的不简单, 若是单单查到亚特林还好, 如果查到你身上……那可就真的麻烦了啊。”
诺斯替整理自己手套，头也不抬地嗤之以鼻道：“别说的这么温情，你这副嘴脸骗除我之外的人还可以。你调走尼德霍格只是顺手，你主要是想用——李斯特？”
法厄同赞同地点头：“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一个很好用的棋子不是吗？”
诺斯替沉吟道：“瓦尔登军区是否存在在他一念之间……不, 是在你一念之间吧, 法厄同。”说着他拄着下巴摊手问,
“当他应下这个责任开始就意味着这只狂犬已经被你用枷锁拴上, 你要用他来干什么？”
法厄同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办公桌前轻笑着说：“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正因为他是一个贫民出身的与任何势力都毫无瓜葛的人，才会让人放心使用，他可以成为一把一往无前的利刃，一支已经开弓的箭。”
“那你要用他来干什么呢？”诺斯替明知故问。
“清理。”法厄同十分平静地开口，“该对旧贵族的一切进行清理了。”
看着诺斯替蓦然冷下的神情，法厄同那耐人寻味的微笑与诺斯替对视。
“你在打算什么？”诺斯替低声说，“如果你想动手早就会做了，而不是在现在。”
法厄同，眼角带着笑意揶揄地望着诺斯替：“难得我做一点为了联邦的好事，你竟然反而质疑，真是让人叹息。”
当法厄同做了什么看似是为你好的好事，你就要接受其后要支付的代价，但是所有人只会看着眼前的利益而为其后的付出却看不到。
只能说人类的劣根性，即只看到眼前能得到的一切。
诺斯替打量着法厄同的表情，试图在其内部读懂什么，但是他知道在法厄同下定决心布置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反而会不露声色，即使你去探究那也只是一个又一个迷雾弹包裹的诱饵。
诺斯替试探性询问：“既然你打算用李斯特，用过之后打算怎么办？”
法厄同诧异地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取笑地说：“真没想到你竟然有对他人的同理心，真令人惊讶，本来你得知了之前李斯特和芙蕾雅的事情不是一早就动了杀心吗？”
诺斯替沉下脸色，站起身，开门。
“那就等等一切开始时候再叫我吧，法厄同。”
诺斯替侧身回头，门扉关闭。
……
中／央星，赤道附近的海边，清蓝色的海浪一波波拍打峭壁上的岩石，经受岁月拍打和海水腐蚀，岩石以崎岖的姿态层叠在峭壁上。
在金黄色的岩石上，是一栋尖顶砖石的红色古典独栋建筑。
在爬坡在这个峭壁上的路径上，停着一排排，在联邦名流豪奢圈里排名的顶级悬浮车一排排陈列在这里。
这片区域属于某个不知名家族的资产，一整片海岸线都属于禁止观光的私人区域，只有少数被认可的成员能进入。
红房子只是地上的一个坐标，真正的区域在地下，这片空间直通岩石到地下，通道联通海底是个在海水下的巨大隐藏空间。
在这片隐藏空间上，不仅有龙虾海螺，甚至还有虎鲸和鲨鱼在其上方游曳。
一辆车停在红房外，一双红底的漆皮高跟鞋落在地上，在那之上是一双笔直如象牙般色彩的小腿，红色指甲的手指伸出，侍者连忙伸出手臂让其扶住。
在这样宴会中来的大人物都是alpha，这个迟迟而来的大人物也是，黑色的卷发由钻石发梳慵懒地束在头顶，脖颈上是放射性排列的红宝石项链，她穿着丝绒的黑色礼服裙，整块布料的拼接处仅由腰腹和锁骨胸前的金釦绊固定，开叉处一整条洁白柔韧的腿露出，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身后的侍从连忙将银狐皮草的披肩披在她身后。
她放下打着哈欠的手，露出她那一双暗红色的猫眼暗色红瞳和血浆色的嘴唇。
“啊，真是讨厌。我最讨厌卖关子了，忽悠我到这里来，反而也不告诉我拍的是什么？路德啊～就凭我们之间的交情，就不能冲我透露一下吗？”
路德恭敬地弯腰倾身：“莎朗斯通大人，您自然有在拍卖前就一睹真容的特权。”
“呵呵，我最喜欢你这样有话直说的孩子了。”莎朗斯通伸出手指挑起路德的下巴，这个清秀的年轻人则是恭敬地平静地接受她的审视，她眯了眯猩红色的眼眸，
“这么懂事的人，如果想跑到我这里来也不无不可哦～”
路德平静地侧过头将下巴离开她的手指，抿唇说：“莎朗斯通大人，您说笑了。”
莎朗斯通收回手指玩味道：“真不经逗弄，那就为我带路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红屋，像是贵夫人拴着皮革项圈的黑色细犬。
到了红屋内，在下沉的通道内路德刷通“钥匙”，开启了通往地下的门扉。
地下分割成不同的区域，彼此需要领路人密匙才能通过，不同的领路人拥有不同的密匙权限，而路德无疑是其中级别最高的其中一个。
因为他直接将莎朗斯通领路到后I庭，这里是所有的拍卖品陈列的地方。
这其中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物种，和珍奇的宝石。
水箱中有上身人类形态，下半身是粉紫色珠光渐变鱼类尾巴抱膝闭目沉睡的“人鱼”，也有关在鸟笼里后背长出洁白羽毛翅膀的“天使”。这些“生物”中，女性形态有维纳斯般柔软饱满的肌肤，男性形态有如同米开朗琪罗刻刀下力量轮廓分明的肌肉。
这些“生物”自然不是真正的“人鱼”或者“天使”，自然也不是粘合的假象和雕像，而是通过生物合成特地调I教的“宠物”；不仅如此，这其中还有猎奇的，脚和手腕是章鱼般的触腕，大概是为了满足个别会员猎奇的口味。
这些“宠物”无疑是联邦人生物技术的体现，将不同的基因融合在一起，养出绚烂的色彩，这其中废弃的实验品就不计其数。
莎朗斯通目不斜视，在一堆瑰丽的奇幻色彩的生物中穿过，她红色支架的手指捏着一只香槟杯，金色的酒液中气泡升腾。
她抬起眼帘看向前方的路德，慢悠悠地说：“所谓的，压轴的藏品是什么？”
路德没有说话，只是拉开最后的纱帘。
纱帘中是点点悬浮的星光，在一大片丝缎一样橙红皮草中，omega如同羔羊般蜷缩在其上，除了身上随着呼吸起伏的链条——金色星链波光粼粼地流动，其他什么也没有。
omega对alpha吸引的确无以伦比，尽管已经见识过天空岛上的omega，但是如此直面冲击的姿态让人不由的屏住呼吸。
“联邦对于omega的倒卖是完全禁止的，你能解释一下我看到的是什么吗？”莎朗斯通将香槟杯磕在透明桌上，冷声说。
路德不卑不亢的恭敬说：“但并不是完全禁止不是吗？除了被各大旧贵族私下持有的omega，还有来自反叛军的omega……这些都在流通。”
莎朗斯通闭目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他们并不在联邦的名册上，所以联邦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即她睁开双眼，眼中是阴郁的暗色，“被联邦标记的omega流通是什么下场！你当我是傻子吗？”
路德面不改色的说：“看来您不是接手这个宠物的主人了，我还以为您是一个手段和勇气都足够的投机者。”
莎朗斯通，冷着脸看向路德随即甩身道：“这场拍卖恕我不参加了。”
“好的，我这就送您出场。”路德顺从地说。
莎朗斯通登上悬浮车后，路德躬身送离，她目光直视着前方，连眼神都吝啬给予路德一眼。
路德只是保持沉默恭敬的姿态，看到红色的悬浮车驶离后，他转身回到了红屋。
莎朗斯通透过后视镜补着口红，伸出小拇指将边缘揉开，镜面反光内她眸色冰冷地与自己对视。
光脑提示声响起，“接通。”她冷声说。
光脑另一边传来男人优雅、温和富有质感的音质：“莎朗斯通，确认了吗？”
莎朗斯通合上口红黑管，猫一样的眼睛眯起，她缓慢地说：“诺斯替，看来你早有预料了。”
“呵，当然如此。”诺斯替坐在椅子上咬着茶杯轻声说，他放下繁复花纹的茶盏，不经意地问，“你看到了什么，听起来情绪很不好。”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车窗落下，莎朗斯通看向窗外轻声说：“只是看到一个不自知的人，追求向上爬的东西，为此抛却了理智，变得献媚面目全非罢了。”
窗外阳光绚烂，海风带着发涩的气味穿堂而过，诺斯替将青花唐草的茶杯旁的一本《善恶的彼岸》合上，听着莎朗斯通的声音，垂眸轻声说：“历史在不断重演，文学上同样的角色以不同形态被各色的人扮演，现实中的人身在其中，无法脱离无法睁开第三只眼观察自身。”
“呵。”莎朗斯通低头冷嗤一声。
诺斯替摸索着书的浮雕封面轻声说：“人类的恶在于，人人都崇尚美的，人人崇尚强的；因此，向上攀爬才是人类的本能，也是人类恶的源泉。”
“既然如此，合作继续？”莎朗斯通恢复了慵懒猫一样的语调。
“当然。”诺斯替应答。
“应许我的可要兑现啊，诺斯替。”莎朗斯通眯着眼睛玩味地笑了。
……
路德走向客人区的幕后，拍卖区由各种各样分割的格子所囊括，只有拍卖场的下沉式舞台有着投影灯，而在各位个人面前只有一个燃烧着橙色烛火的烛台。
那光芒仅仅能照亮客人的前胸。
而路德接待的人，在层层穿梭的暗处过道的最后，在烛光下只能看到对方穿着的顺滑合身的定制西装。
“亚特林大人。”他恭敬地躬身。
“听说你带了客人去看，对方怎么说？”亚特林摸索着酒杯问。
“客人…表示无法接受，离开了。”路德斟酌着说。
“…呵，没关系。只有足够势力和野心的人才能吞下这个“货物”。”亚特林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
想到莎朗斯通最后的眼神，路德莫名有些悸恐，他不免询问：“亚特林大人…货物的来源问题……”
来自上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最终移开。
“不用担心，联邦的omega进行传手是常态。”亚特林用缓慢优雅的独特韵律说。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诺斯替站在高空中的落地窗处，风墙打开，他看着远处弧形的海面。
“开始吧。”
他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