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Chapter 77
胎动一般出现在怀孕满四五个月后, 在此之前，沈末从未感受过，这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很奇妙, 原本一直沉睡的孩子如今突然苏醒, 无比真实出现在沈末的生命里, 与他首次产生了交流。他摸着刚被踢到的位置，久久不能回神。
在沈末捂着小腹发愣的期间, 他身上的越衡川脸色精彩纷呈, 端着枪进退两难, 既想把耳朵凑到沈末肚子上听一听小崽子的动静，又想继续亲吻沈末。
气氛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下去, 然而美人在怀，越衡川实在克制不住，便重新俯下身，用嘴唇蹭着沈末的后颈耳廓，想要把这场恩爱继续下去。
越衡川动作温柔，就在他快要完整拥有沈末时，身下的人忽然侧过了身，用手臂抵住他火热的胸膛, 眉头下压, 用含着水光的眼睛严肃看着他说：“不可以。”
“……”
越衡川脸都快绿了，嗓音嘶哑：“怎么了？”
沈末激动说：“孩子动了啊！”
越衡川深呼一口气，顺了顺沈末柔软的发丝以示安抚：“我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办事。”
“怎么不影响？”沈末随手抹了把刚被越衡川欺负出来的眼泪, 不容置疑道：“孩子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这时候动, 说明他在抗议。总之就是不行。”
“抗, 抗议？”越衡川满头黑线，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抗议而不是在高兴？”
“我……”沈末一时语塞。
说实在的，沈末不想继续下去其实有两方面原因。一来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怕惊扰到孩子。二来是他怯了，有点怕越衡川那东西，不敢相信完事后自己还有没有命在，也不知道去年那晚自己最后是怎么在那场征伐中活了下来。
他觉得孩子这时候踢他，完全就是父子连心，在帮他逃离越衡川的魔爪！
“我能感觉到，”沈末硬着头皮胡扯：“孩子这是在阻止。”
越衡川：“……”
沈末调整了下姿势，从越衡川身下一点一点爬了出去，正以为自己即将躲过此劫时，又被越衡川拖了回去。
一双手腕被单手攥住，越衡川居高临下俯视沈末细微颤抖的眼睫，一副紧张惧怕的模样，见状他轻叹一口气，终了还是妥协道：“好，那下次。”
沈末立马松了口气，因为愧疚仰头亲了口越衡川的侧颊，小声说：“要不明天抽空去趟医院，检查一下孩子的情况。”
越衡川促狭一笑：“可以，顺道再问问现在能不能做，好让你安心。”
这话沈末无法反驳，便点点头应下了，正想翻个身睡觉，又被越衡川拉住。
沈末眨眨眼：“还不睡吗？”
“睡？”越衡川哼笑，他直起身指着自己：“这还点着火呢，让我怎么睡？”
沈末脸上一红，想了想说：“我帮你。”
“怎么帮？”
沈末舔了舔唇，意图很明显。
越衡川无奈：“说了舍不得那样对你，怎么就那么执着用嘴呢？”
第二次被拒，沈末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那你自己解决好了。”
越衡川立马认怂：“宝贝，我不是那意思，不止你那一种方式可以，还有别的办法呢。”
沈末挑眉：“手？”
“不，”越衡川拍拍沈末的腿，扬唇低笑：“用这个。”
室内气氛旖旎，也不知过了多久，越衡川帮沈末擦干净，亲昵咬了咬他的耳垂，一派餍足：“还好吗宝贝，困不困？”
沈末有些委屈：“都红了。”
越衡川哄：“揉揉。”
沈末浑身一激灵，拍开越衡川的手：“不用。”
“真不用？”
“嗯，我睡了。”
越衡川摸摸沈末的脑袋，亲吻他的额头：“好，你先睡，我再去冲个澡，马上回来。”
说的是马上回来，越衡川却在浴室待了半个多小时。
没有越衡川陪在身边，沈末睡不着，等人带着一阵凉风钻进被窝后，沈末下意识缩到了他怀里，迷迷糊糊问：“怎么用冷水？”
越衡川抱住他：“降降火，怎么你还没睡？”
沈末闭着眼吻了下他的唇角：“这就睡，晚安。”
“宝贝晚安，爱你。”
沈末唇角勾起一抹笑，习惯性把脸埋在越衡川胸膛睡下了，嘴唇贴着他的那块伤疤。
翌日傍晚，沈末跟越衡川把实验室的工作完成后，驱车去了善禾医院找晏承做检查。
做完B超，晏承道：“不错，一切正常，胎动说明胎儿在宫腔内状况良好，不必太过紧张，尽量保持情绪稳定心情愉快。”
沈末系上扣子：“嗯，好的。”
接着晏承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结束后他喝了口茶水：“就这些，回家再补一下身子，每天营养要跟上，对你和孩子都好。行，你们收拾收拾回去吧，我等会儿还有一个病人要来，就不在这陪你们了。”
“好，您去忙吧。”沈末说。
越衡川却抬手拦住晏承：“等一下舅舅，我还有个问题想确认一下。”
此话一出，沈末眼皮一跳，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越衡川就一脸自然问：“现在可以同房吧？”
沈末：“……”
这没羞没臊的玩意！
沈末一下就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不敢看晏承的表情。
不过晏承倒不觉得有什么，他道：“可以，一般来说四到七月都能同房，孕中期子宫状态比较稳定。但要注意的是同房次数要适量，也不宜用力太猛，且每次必须使用避孕套，以防出现宫缩或增加早产的概率。还要注意，如果中途出现腹痛等症状，要立即停止就医。”
越衡川又问：“胎动也不影响？”
晏承眼神染上一丝责备，仿佛在说你就那么等不及？不过碍于沈末在场，还是回答说：“如果胎动不是很频繁，可以适当同房，但如果频率过高，就要及时休息，不宜过于劳累。”
医院门外，夜色朦胧。
沈末脸色发红大步流星走了出来，他下台阶后，越衡川才从里面追出来，嘴里喊着：“哎宝贝，慢点，等等我啊，不是昨晚说好的要问嘛，怎么又不理人了？”
沈末停住，回头嗔道：“谁让你当面问了，你也好意思。”
见人停下，越衡川连忙把人圈进怀里：“当面问方便啊，也可以让你彻底放心，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宝贝你就是脸皮太薄了，好了别不好意思了，下次我一定在手机上问好不好？”
这会儿天都黑了，露天停车场这边人不多，所以两个人抱在一起没什么。
越衡川说的没错，沈末主要是害羞，他把侧脸贴在越衡川宽阔的肩上，少顷小声问：“你说叔叔会不会以为是我每天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可能？”越衡川低头亲了口沈末的嘴巴，说：“我舅舅只会以为是我不懂节制，你没看到他刚那责备我的眼神么，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被我淫威胁迫的兔子，心疼你还来不及，不会那样想你的。”
这么一说，沈末脸上的热度稍微降了点，他仰起头也不知是奖励还是惩罚轻轻咬了口越衡川的下唇，随后笑着说：“回家吧，我饿了。”
越衡川揉揉他的肚子：“今晚保证给你填满。”
沈末：“……”
这话说的好有歧义。
车停在路对面，越衡川拿着钥匙走在前面牵着沈末的手，正要抬脚往前走，一辆车突然打着远光灯疾速驶了过来，鸣笛声划破长空。
“衡川小心！”
沈末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白，他猛然用力将越衡川拉了回来，惊魂未定查看他的身体：“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越衡川眼睛微眯，若有所思瞧着他：“末末，我刚离路边还有将近一米，而且我看着路呢，怎么会被车撞到？”
“没事就好。”沈末咽了咽喉咙，接着一把抱住越衡川的腰，收紧手臂，长吁一口气又说了一遍：“没事就好。”
越衡川拍拍沈末的后背：“当然不会有事，你刚怎么了？”
沈末把脸埋进越衡川颈窝，气息仍有些不稳，低声说：“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道路两边没树木遮挡，在那辆车的远光灯照射下，沈末当时只觉得眼前蓦然一亮，面前的越衡川浑身被那道亮光所笼罩，加之夜晚视觉偏差，没看到越衡川与路边的距离，所以那一刻他恍惚以为……越衡川要被车撞了。而他，又要再一次失去越衡川。
不过好在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越衡川并没有出事。
“老婆撑住啊，医院到了！”
方才那辆快速飞奔而来的车里下来两个人，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打横抱着即将临盆的女人跑出停车场进了医院，破了的羊水洒了一路，显然十万火急。
越衡川扭头看了眼：“原来他老婆要生了，难怪开那么快。”
沈末也看了过去：“嗯，希望他们顺利。”
越衡川捏了捏他的手：“走吧，刚不是说饿了吗，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沈末扯了扯嘴角：“好。”
回到家，沈末可能因为今天受惊了，不由倍感疲倦，吃完饭就贴在越衡川身上睡着了。
经过停车场那件事，越衡川隐约觉得沈末那种状态似乎不太对，于是等沈末睡着，就轻手轻脚去阳台给晏承拨了通电话。
“就我刚说的那样，当时真的离路边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一般人肯定不会觉得会被撞，但他表现得特别紧张，晚上回来吃饭也心不在焉，感觉情绪比较脆弱敏感，这跟怀孕有关吗？”
晏承那边沉吟片刻：“他以前还有没有类似情况，例如总觉得你有危险。”
越衡川压了压唇角：“他对‘死’这个字比较敏感。只是平日并没什么异样，工作生活睡眠都正常。舅舅，你说他会不会有点过于应激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晏承道：“一些人在经历过涉及自身或他人受到死亡威胁等重大危及生命的事件后，精神会受到重创，从而出现创伤应激综合征。但根据你刚才的描述，沈末似乎只有在触发到死亡条件后才会出现短暂应激，情况还不算严重。不过小川，这事你要重视起来，再好好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加重，就要考虑进行心理治疗干预了。”
听完这番话，越衡川久久没有言语。
晏承那边叹了口气：“乐观一点，这可能也与怀孕期间心理防线脆弱有关，总之你只要有时间就多陪陪他，不会有大问题的。”
过了会儿，越衡川挂断电话，他隔着一层白纱凝望正在卧室抱着枕头沉睡的沈末，心里很不是滋味。
良久，他想抽根烟静静，可打火机刚点燃，耳边就响起沈末惊惧的叫声。
“衡川！”
沈末从睡梦中直接坐起身，他睁开眼，见床上没人，就想光着脚下床。
不过没等他两脚沾地，越衡川就从阳台大步冲进卧室紧紧抱住他，一边轻抚他被冷汗浸湿的后背，一边温声说：“怎么了宝贝，我在呢。”